事實總是偏向於厄運。伊雪柔向大法師輸送了無數錢財卻只是給自己女兒換了個死法而已。行刑人還是她自己。

“不是,我沒有救你,你爹爹也沒有。”伊雪柔的語氣變得出奇的冰冷。“我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沒有你這樣花妖”。“現在,實話告訴你吧,我是來殺你的,你這個禍害,你知不是道我和你爹爹為了你受了多大的侮辱。”長痛不如短痛,伊雪柔顯然下定了決心。

聞聽此言,沐輕寒剛剛緩和下的怯意馬上湧了出來。她呆呆的望著自己的孃親,不相信這樣的話是從一直慣著自己的孃親口中說出來的。況且,自己的孃親是那麼的溫柔慈愛,這個女人卻這麼凶神惡煞,這還是自己的孃親嗎?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是在做噩夢。孃親”小輕寒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只能用“夢”欺騙自己。可是,這清晰的感覺卻告訴她這不是個夢——孃親真的要殺了自己。

“不要叫我孃親,你不是我女兒,你是花妖。我怎麼會生出花妖呢!”伊雪柔語氣還是那麼生硬、冰冷,彷彿跟自己的女兒有深仇大恨一樣。

青城山顛已到,年輕的母親拖出自己的女兒。“就在這就結束你吧,花妖。”說著就要把自己的女兒投下山崖。伊雪然發覺自己的女兒的眼裡已經沒有了怯懦與淚水,而是溢滿了仇恨。

“我恨你。”這次女兒沒有叫她孃親,而是絕望的喊出了這三個字。年輕的母親不敢再看下去,她怕再看下去,自己就會告訴女兒一些真相來減輕女兒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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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她快速的放開自己的雙手。沾滿女兒體溫得手漸漸冷卻。而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飛速下墜。任由女兒那仇恨的眼神像冰刀一樣穿透她的心靈。

伊雪柔潰然倒在地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眼淚如止不住的泉水一樣順著臉頰滴在地上。“主人,現在還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把剩下的事情做完,小姐才有希望活下來。”晴媽媽萬分焦急的提醒年輕的母親。伊雪柔猛然醒悟,趕緊跑回車中,把一團疑似牲畜肉的東西拋了下去。

兩刻鐘後,一支羽箭騰空而起,在天空中爆出一朵蓮花。伊雪柔知道那是閣裡暗中監視她行刑的人,發現輕寒的“屍體”而發向逸劍閣的訊號。那個訊號表示著自己已經殺死了女兒。“主人,我們下去找找看,小姐逃出了沒。蒼天保佑,一定要讓小姐平安無事啊。”

多年以後,沐輕寒依然記得那個雲霧迷離的早上,本來充滿絕望正在青城山顛往下急墜的她,卻似有了翅膀般飛了起來。

是的,她不知道怎樣形容那種奇異的感覺,只是有說不出的輕靈自在,就像鳥。在她驚奇的目光下,身體緩緩地下落,直到落到山谷裡。幾百丈的山崖,自己被孃親,不對,是那個女人從上邊拋下去後,僅僅只是跌了下腳。當時,她還以為是有天神庇佑。

主僕兩人,從山上奔下,整整用了半天時間才在山下林中找到正在向天神禱告的小輕寒。

只聽小輕寒閉眼說道“謝謝天神爺爺,我不用再死了,他們一定都想不到我的命這麼大,呵呵呵,我以後要努力修煉,成為一個絕世強者,把那個女人和整個逸劍閣都打倒,我也要把那個女人也丟下山崖看看她有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呵呵呵。”

笑著笑著,小女孩就笑出了一臉淚水,陰晴不定的小臉有說不出的可憐。

伊雪柔心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欲言又止,默默地看著她漸行漸遠,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密林深處。

“主人,你就真的忍心不把真相告訴她。她會……一直……”晴媽媽實在看不下去了,小聲提醒自己的主人。她真的弄不明白主人是怎麼想的,散盡私房錢賄賂大法師使他把沐輕寒的命運交到了她的手上,

然後,主僕兩人定下這個計劃。之後,主人又拼盡畢生一半的真氣把無上輕羽石融入小輕寒體內。

那可是無上輕羽石,輕羽石很多,能稱為“無上”的卻僅僅只有一塊,那就是自己主人的父親——天渺族的族長伊天驅送給主人的陪嫁珍寶,融入體內可以使人減少重力,身輕如燕,腳步如飛。

如此重寶,主人毫不吝惜的用在自己女兒身上,以求女兒能夠活命。融入過程中,主人曾幾度昏迷仍咬牙堅持,那種決絕自己這個下人都覺得心驚。而今,主人卻任由自己的女兒深恨自己也倔強的不說出真相。

“可是,小姐會恨你的,會把你當做仇人一樣看待。”看自己的主人無動於衷,晴媽媽還是不甘心,好心的提醒道。又有哪個母親想讓孩子恨上自己呢?老僕人百思不得其解。

伊雪柔看著女兒離去的方向,幽幽說道,“小寒天生性情柔弱、善良可欺,讓她這麼小就獨自一個人在世界上飄蕩我實在不放心。該死的命運為什麼單單選了小寒,該死的鐵律,該死的湮花族。”“可是……那也不能讓小姐恨你啊!”

“有時候,恨也是一種活下去的力量。恨才能讓一個人快速的長大吧?小寒,希望你不要怪孃親心狠啊!”年輕的母親充滿疑慮與擔憂的喃喃自語,彷彿是在說服自己。

離開家園,沐輕寒才知道自己有多麼無知。錦衣玉食的生活使她不知道生存竟是如此的辛苦。以前,她聽下人說起往昔辛酸時總是聽到他們說吃不飽飯。那時,她還相當驚訝“世間美食如此之多,怎麼還有人吃不飽飯,難道他們的飯量就那麼大!”

現在,她算是明白了,他們不是吃不飽而是沒的可吃,就像現在的自己。小小年紀就被整個家族遺棄,突然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變為一無所有、亡命天涯。

流亡途中,她曾無數次的想到了放棄,就像無數南來北往的流民一樣倒在樹叢之中不再站起。但是,她想到那些想讓她死的長老,想到露出憎惡嘴臉的族人,想起欲除去自己而後快的父親,想到——

想到孃親最後所說的話“我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沒有你這樣花妖”。“不要叫我孃親,你不是我女兒,你是花妖。我怎麼會生出花妖呢!”“實話告訴你吧,我是來殺你的,你這個禍害,你知不是道我和你爹爹為了你受了多大的侮辱。”她的內心就剎然充滿了力量——

你們不是都想我死麼,我偏偏要好好活著。你們不是都以為我是禍害嗎!好吧,好人不償命,禍害遺千年,呵呵呵,我要比任何人都要活得長久,偏不讓你們如願。

所以,即便她經常無處可住,食物也是不好尋找。但她還是風餐露宿、頑強的挺過了個多月。現在的她不僅學會了上樹摘果,還會熟練的分辨什麼野菜能吃什麼不能吃。沿途之上,她還在流民群中聽到了很多怪事、趣事。無形之中,這個小孩的心性漸漸變得堅韌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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