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百損道人的疑問,李忘塵神色不變,只是微微一笑,“老東西,你可膽怯了?師兄,我左你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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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李忘塵和人間行走一左一右, 分光化影,同時朝著百損道人攻來,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但和他口中所說相反,李忘塵從右邊攻擊,人間行走卻從左邊殺來。

人間行走一刀噼去,人隨刀影而動, 變成個不可用肉眼捕捉的血色赤芒。他以如意天魔·連環八式刀法之中的“光陰式”起手,但其中可間雜“蓮花式”“金丹式”, 並可隨時演變為“蒼茫式”, 如意天魔刀的刀法到此為止又更上一層樓,而這一切積累都來自於李忘塵自己。

當日李忘塵曾與八大天王之中的刀王交手,並且不分勝負,但今時今日他卻有十足自信,僅憑自己的刀法將對方折服。

——而他在刀法之外的其他領域,也有同樣誇張的成長!

觸地印貫通智拳印出招,李忘塵渾身金光炫耀,渾如純金打造的佛像般,有無窮威嚴,朝著百損道人傾軋過來,令他深感真佛降臨,有萬家香火之威嚴。

百損道人腦中響起的疑惑大概有千百萬種,此刻卻無一能夠得到答桉,他唯一的選擇就是對敵。

轟隆一聲, 三道身影已相撞在一起, 並在眨眼間拉開一條長達數十丈的殘垣斷壁。

那一剎那的變化, 像是世界成了一幅畫卷, 被一把來自天外的剪刀裁減, 是全然看不見任何人影的,他們三個先是消失,隨後便是空間上的一切支離破碎,房間坍塌,園林粉碎,亂花飛揚,像是整座莊園都在震顫,震顫,震顫,不停的震顫。

這條支離破碎的道路一直延伸到莊園內一間待客大廳的盡頭,三個人最後出現一躍而起同時來到大廳的頂部,一個百損道人搶佔屋頂正中央的位置,而人間行走和李忘塵則分別落在左右兩邊的屋嵴盡頭。

他們眨眼間由靜轉為動再動轉為靜,只用了不到半個呼吸。

而就在這半個呼吸的時間,三人已接連交手數十招下來,像是無形的巨大釘耙般將橫切半座莊園。

月光灑落,映照著三人身影,時間彷佛凝固,風也沾染上了殘酷而灼熱的殺氣。

百損道人袖袍一抖, 左右顧看, 冷笑道,“你們配合倒是無間,魔教居然也有此心意相通之人麼?若只是另外兩個與你們武功相當之輩,現在已成了兩具屍體。”

嘿,本就是同一人,配合怎能不無間了?

李忘塵笑道,“你想要儘量打擊我們的自信,令我們以為以二敵一人仍不是你的對手?這樣的話我也可說,若非我的內功差勁,極度懼怕你的玄冥神掌陰力,我師兄的早有數招可攻到你的要害,將你這老家夥梟首當場了,他可不怕你的什麼玄冥神掌。”

這方面則又是人間行走的優勢,他可免疫無情的第六識,也可免疫百損道人的陰寒掌力,任百損道人武功再高,也沒辦法影響到他。

幸運的是,百損道人彷佛並未因此懷疑人間行走的非人身份,只是認定這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同門師兄擁有著強大內力。

這就是玄冥神掌的缺陷所在了,對方內力足夠,便有把握不受影響。

李忘塵特意點出這點,一是為了鎮住百損道人,令他可遐想人間行走的實力;二則是為了試探一下,若百損道人對人間行走身份有所猜想,一定會有異樣色彩。

而百損道人顯然沒有多想。

百損道人居然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好小子,你果然敏銳過人,猜得出老夫的一切心思。看來你能將臨安府弄得人人自危,並非是他人牽強附會,而是名副其實,你的師兄武功比你更高,看來老夫今日沒有什麼機會脫身了。”

李忘塵哈哈一笑,“哎呀,師兄,老前輩前一句話對咱們大加貶低,怎麼又開始謙虛了?難不成給我們兩人打服氣了?”

這仇統怎麼是這般模樣?

百損道人真是越和這傢伙說下去,越感覺到傳聞的不實,仇統並不是個沉默寡言兇殘恐怖的殺手,或許刀法是真武功是真兇殘也是真,卻絕對不實沉默寡言者,這小子的話簡直可多得令人發愁。

但他本人也深知訊息在多年傳聞中的不實,當年神州北方鼎鼎大名的百損道人經年之後成為歷史也找不到的一個名字,自己就是深受其害者。是以並不疑惑,而且這話正中他的下懷。

百損道人雙眼無比關注地看向李忘塵,盡力做出悠然模樣,精氣神卻關注著身後的人間行走,“沒錯,老夫已給兩位後起之秀的武功震驚,這場比鬥打不下去了。你的師兄武功雖比你高,不過在老夫看來,兩人之中還是以你為首……”

老實說,在剛才李忘塵還不知道百損道人忽然開始讚美敵人的用心,但此話聽到一半,他已聽出些許端倪,並且暗暗發笑起來。

果然,接下來的百損道人的話語是,“江湖從來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以兩位俊才的武功,若打定主意和老夫以命換命,老夫焉有生還之機會?不過卻不知道是哪位俊才,有如此勇絕之心,要與老夫拼命?”

李忘塵不得不承認這老滑頭的心思之歹毒、腦子之靈動,若真是兩個魔教中的師兄弟在此,此刻也一定猶豫起來,任何人都不會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而若真是情感深厚,互相更有顧忌,難以全力施加武功,將成為百損道人求生的唯一希望。

可惜百損道人遇到的並非兩個獨立個體,而是一個心靈驅使的兩具肉身。不過李忘塵也不準備直接了當地戳破百損道人的小心思,他神色不變之間,已轉瞬想好了如何將其利用。

李忘塵雖蒙著一張面罩,但僅憑雙眼和全身肌肉的變化,可令任何人明顯感覺到他的心中緊張,忽然哈哈大笑兩聲,“你這老匹夫,在這兒胡說什麼?我與師兄聯起手來天下無敵呀,怎麼會被你這無用的老東西換上一條性命,你給我收聲吧!師兄,你莫要聽信他的離間謠言,咱們繼續進攻,你左我右!”

卡擦——

百損道人可清晰聽到身後傳來的瓦片破碎聲音,同時感受到了強勁無比的刀氣眨眼間襲到身後,心中不由暗暗得意。

這刀芒在武功稍低者看來,或許根本與此前沒有任何區別,但在百損道人這樣的級數,在武學大戰之中任何一點渺小的變化,都可放大到成千百萬倍。

仇統師兄迄今為止默不作聲,只是出招利落,這倒是眼中符合江湖傳聞中真正仇統的印象,甚至比那更加極端。老實說,百損道人很害怕他是個聾子,聽不到自己剛才那一番精妙的言論,事實證明他或許是個啞巴但絕非聾子,剛才那句話他聽得清清楚楚,並且已影響到武功的發揮。

證據就是他此前的踩碎瓦片。

聲音一起,攻擊便至,這聽來簡直是世上快到極致的攻勢,但在百損道人的觀測下,前後兩者之間的時間可被無限的細分下去,一個呼吸的時間被劃分為一千份相當的分量,而他可在其中任何一份之中任意出手,同時也可在同樣的標尺下把握敵人的攻勢。

毫無疑問,仇統師兄的招式已經亂了,力量也已不再凝聚,他的魔刀再無此前更勝仇統的無邊魔能邪威,令百損道人所遭受的威脅大減。

當人間行走的攻勢到達之時,百損道人的身子已像是個風車般迴旋一圈,雙手上的碩大袖袍一抖,像是大鵬鳥張開自己遮天蔽日的翅膀,而雙手則在其中拿出折花般優美的姿態,陰森森的寒意令過處的空氣凝成一路亮彩非凡的雪霜凍華。

而此時此刻,人間行走掌中的斬鐵草,距離他仍有半尺距離。

李忘塵緊隨其後的到來,他的掌力佛光大盛,捏成輪轉金剛伏魔圈的金色輝煌映襯著飛炸而起的血色刀光,相得益彰,這令百損道人想到少林,卻又和已知的七十二絕技沒有一項對得上的。

也幸好阿修羅魔教的武功向來神秘,百損道人沒有多想,認定那是魔教中的自己所不知道的某門邪異武功——大唐的聖門兩派六道不也有道祖真傳老君觀麼?阿修羅魔教有一兩門佛門武功又怎麼了?

或許對這門武功本身有很多未知,但百損道人已知的卻有一點永遠不變:這不是一門七十二絕技,但卻不輸給任何一門七十二絕技。

老實說,他將背後放空給李忘塵,這是兵家大忌,他也已做好了受傷準備。

可是正如百損道人所說一樣,這兩個配合無間的魔教崽子有資格威脅到他,他不得不承認是自己老了的緣故,必須兵行險著才有希望。

而相比起李忘塵來說,人間行走的威脅更大,他不受玄冥神掌的影響,又有奇特的魔刀配合刀法,本身的內力、體力都強悍無比,整個人渾身上下幾乎無有缺憾,成為個比百損道人弱卻又讓百損道人心驚的強敵。

他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甘心屈服於比自己弱小的另一人手下,心想這其中一定有可乘之機,因此絞盡腦汁的想要動搖這傢伙的心智。

他刻意只與李忘塵說話,是為了表現出在自己這外人眼中,李忘塵地位更高。

他談及兩人可以威脅到自己的性命,是為了令人間行走想到自己的武功更高。

一個人比另一個人強大,卻又成為另一個人的屬下,這世上該沒什麼比這更能讓一個人有侮辱的感受了。百損道人忌憚這隱隱超出小三合得二範疇的人間行走,他寧願受了也十分不好對付的李忘塵一擊,也要解決這人間行走。

迄今為止發生的一切,其實並未落在他的預料之外,人間行走果然是心境受到挫折。

他按說是魔教中人,該有上下尊卑的概念,不過既有如此戰力的強者,怎會沒有一點點自尊?就算是蔡京、高求、秦檜對百損道人也十分恭敬有加,阿修羅魔教又怎魔得過著三位大名鼎鼎的奸臣?

魔教的身份,令這傢伙一定不會違逆李忘塵的命令。但自己的自尊,令這傢伙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

這其實是一種陽謀來的。

百損道人自得於自己的臨機應變,並迷戀於可將小輩玩弄於指掌般的感覺,他已準備好攫取屬於這場智慧的勝利果實了。

但接下來卻變了。

一切都變了。

百損道人本來幾乎可看著事件按照自己預想中發展,他的雙手一旦緊緊抓住那柄魔刀,玄冥掌力立刻不留餘力的傾巢而出,就算不可侵入筋脈之中影響內力運轉,也可以單純的寒力迫使得對方動作凝滯,為自己爭取一招的時間。

同時李忘塵的佛掌恐怕也要到來,百損道人預留下真力防禦,雖不多餘,但可保證傷勢不足致命。

——而接下來的一招,他就要令人間行走重創至不能再戰。

可是,就在這一切發生的剎那,人間行走掌中的斬鐵草忽然一射而去,脫手而出,與此同時,背後李忘塵的佛掌收斂光華,並且整個人足尖一點,以最快速度繞到了百損道人的側面。

這一下變化,令百損道人大為驚訝,但他的武功比兩人都高,反應自然更快。就算什麼也不知曉,一種不妙的感受,也讓他推翻此前的一切計劃,想要與兩個人拉開距離。

他想要動,卻有人不想要他動。

百損道人動作很快,可卻快不過預謀已久的提前出手。

人間行走在將斬鐵草脫手而出的剎那,雙手施展手刀,左右開弓,宛若兩柄大鐵刀朝著中間斬殺過來,給人披荊斬棘、殺意凜然的味道,將百損道人的一切退路給斷絕。

——不過,區區羊裝受影響,接著臨時變招,就要對付老夫了嗎?太天真了吧!

百損道人到這時才想到自己的美夢破碎,計劃泡湯,一切不是在自己掌握之中,勝利果實也絕非智慧口味,並且將距離自己越來越遠。他面紅耳赤,舉手投足間寒力大漲,道袍一瞬間被強風鼓滿,施展出玄冥神掌,要強破人間行走的刀法。

到了此時,他還是沒有將李忘塵放在眼中,更沒有機會去思考人間行走為何將斬鐵草脫手而出。

他既是沒有機會想,也根本沒有那個智慧去想。

不過老實說,這也實在並非他的問題,只因現在的局勢,仍是他強攻人間行走,李忘塵偷襲他,與此前有些許變化,比如人間行走並非想象中那麼猝不及防,但仍可算是取勝之道。

只要他勝過了人間行走,了不起受一些傷勢,在此危機關頭,已顧不得區區一個小三合得二的小輩了。

百損道人甚至可倨傲的去思考:

——能演上一場戲碼,讓老夫上當,足可以自滿了。但你們不自量力,非要把勝負手交給這小子,卻又是無比蠢材的抉擇。

——哼,他能做什麼,他又沒有什麼法有元靈的武功。

百損道人沒有發現,斬鐵草在半空中的過程中,竟在緩緩變化,那變化是從形狀開始的,弧度變得筆直,厚重變得細薄,由一種霸氣變成了一種傲然,如同一隻破繭的蝴蝶,天翻地覆,脫胎換骨。

刀變成了劍。

刀從人間行走的手中離開。

劍落在了李忘塵的手掌之上。

當劍尖一抖。

無法形容的光便貫穿了百損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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