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帶條魚幹什麼？”
本來神色天高雲澹，如同隨時都會飄然而去的何晨，聽得少年這話，當即整個一愣，眉頭也皺了起來。
他這是準備帶著少年，走上尋找餘昌，順帶感悟自然以突破境界的旅程。
本想著少年稍稍帶點調料，乃至於一些衣服什麼的，便算帶齊東西了。
這冷不丁帶條魚妖幹什麼？這不是胡鬧麼！
“大哥，你不是說想要尋找妖獸觀察，以進一步鑽研功法嗎？帶上妖獸，正好可以用來觀察啊。”
“而且大哥，這頭魚妖很聰明的，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卻能夠用其他方式與外界交流。”
“它之前就說過，說想像我一樣，前往更加遙遠，更加燦爛的地方，並且還說想要去書上所說的海去看看。”
“大哥你既然說要離開這裡，去更加遙遠的地方，我就想到它了啊！”
“所以可以帶它嗎大哥，它雖然是頭妖獸，但是吃東西很少的！”
少年目光澄澈地衝著何晨講著自己的想法。
何晨的眉頭，隨著這些話的講述，而變得更加稍稍舒展了幾分。
但是，他卻並未直接答應：
“天地之間，妖獸不知凡幾，尋找妖獸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信手可做的事情，這一點無需你參和。”
對於少年以及其他修士來說，尋找妖獸或許相當困難，乃是需要運道才能遇見。
但是對於鑽研出了尋妖之術的何晨而言，妖獸也不過相當於山林之中醒目的異色樹木一般，俯首即是。
不過.....
“你說的那魚妖在什麼地方？”
想起一條故魚的何晨，到底在少年驚喜的神色中，問出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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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
林中深潭，僻靜幽幽。
一個碩大的魚頭此刻赫然半露在水面上，興奮激動地不斷吐著泡泡。
而在這巨大魚頭的另外一邊，何晨與少年正站立半空，聽著魚頭所講述的話語。
或者說內容。
畢竟，當前這巨大的潭中巨魚，儘管已然成妖，並且心念思維比起一般的妖獸明顯清晰不止一個檔次。
但是它卻到底只是野生的魚妖，無論是口吐人言，還是傳音表達，都不是它能夠掌握的本領。
此刻，它所講述的東西能夠被聽懂，完全只是何晨超然的術法在身，施展之下將這巨大魚頭吐泡泡的聲響給解析成了話語而已。
而該說不說，這條大魚不愧是少年的朋友，發現何晨能夠聽懂它表達的意思之後，大魚便開始激動地浮在水面上咕都咕都說個不停。
不過何晨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在這個過程之中倒是並未太過不悅，耐心地聽著魚妖的話語。
直到不斷叭叭說話的魚妖，說的話語中，開始出現重複的內容，何晨方才一口出聲打斷：
“安靜，我需想一想。”
按照魚妖的說法，它原本只是一條河流中優哉遊哉的小魚，結果在游水的時候意外進入了一個狹小的洞口。
性情好奇的小魚，當即順著洞口不斷前進，在一次次轉彎行進之後，它在深深的地下看到了一朵奇異的花朵。
年幼的小魚，當即在好奇的驅使之下將那朵神奇的花給咬了一口。
結果這花當真能吃，而且味道相當不錯，於是年幼的小魚就在一口一口之間，將那朵神奇的花，連帶剩下的根莖都給吃完了。
吃掉花朵的小魚，自此開始變得更加清醒和聰明，身上的力氣也彷彿一下子變大了好多。
於是，小魚當即繼續順著洞口往裡鑽探，餓了就有什麼吃什麼，如是不斷前行。
在又吃到了兩朵這樣的神奇花朵之後，小魚終於遇到結果了的同種靈植。
花朵都吃了，果子小魚自然也不會浪費，卡哧卡哧便也全部吃了個乾淨。
然後，在不斷地游水之下，小魚就游到了這個深潭之中，並且逐漸生活了下來。
最開始的時候，它還經常往那個有著神奇花朵的細小水道往來，吃吃河裡的東西，再吃吃深潭裡的東西，順帶還探索探索其他的地下水道。
但是隨著小魚的不斷長大，它很快就不能再透過細小的水道，只能留在了這深潭之中。
此後說的一天天裡，小魚長成了大魚，再長成了大大魚，也成為了被困頓在深潭之中的妖獸。
每天它所能見的，也就只是深潭裡面被它當成食物的水草與游魚，外加前來深潭喝水的野獸們。
智慧超人的魚兒，想過與各種生命交流，從水草到小魚，再到路過喝水的那些野獸。
但是，水裡的生命要麼只會隨著水流搖擺，要麼就只知道害怕它，根本無從交流。
而水面上路過的野獸，同樣不願意與它交流不說，還有野獸看著它這麼大的身軀，從而想著把它弄上去吃了。
本來懷著友好交流心思的魚兒，也便只能噴水將野獸驅趕走。
一年一年，魚妖總是在嘗試交流，但卻也總是得不到回應。
就在魚妖都快放棄的時候，吃飽了的熊妖大搖大擺地來了。
在看見魚妖嘗試交流之後，過來喝水的熊妖也試著與之交流。
到底同樣是妖獸，儘管熊妖的智力明顯弱於魚妖，交流起來總是磕磕絆絆，但是對於魚魚妖來說，這般能夠交流的夥伴，便已經是極為珍貴的存在。
於是大方的魚魚妖，激動之下當即將自己過往從地下水道裡面找到的靈植給拔了一株上來，將之送給了那頭熊妖。
兩頭妖怪，也就自此交上了朋友。
之後，在熊妖的帶領之下，又有兩頭妖獸被帶著出現在了魚妖的面前，魚妖也全都大方地送上了禮物。
同時，由於除了魚妖自己之外，其他的朋友全都是行走在陸地之上的妖獸。
故而魚妖痛定思痛之後，決定嘗試走出深潭，不再依賴水，像他的朋友們一樣在陸上行走。
於是，魚妖毅然決然地跳出了水面，嘗試用魚鰭與魚鱗走路。
第一次，差點把自己憋死。
第二次，差點把自己憋死。
在這般差點把自己憋死十多次之後，魚妖終於接受了自己離不開水這件事情，轉而開始嘗試帶著水走上陸地。
這樣就明顯好多了。
以至於，此前少年在熊妖的帶領下，第一次見到魚妖的時候，便是在水潭旁邊的山林中。
那時候，魚妖正在啃著樹葉，直直地站著曬太陽。
順帶一提，與少年成為朋友之後，魚妖也送給了少年一株靈植，並且囑咐他吃下。
想來，少年能夠這麼早修成體修之法，除了何晨的符紙與感悟相助之外，魚妖贈與的靈植也是一大緣由。
而享受這般待遇的，也包括何晨。
“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
就在何晨還在回想魚妖的話語，想著要不要真的帶上它，帶上這麼一頭巨大的魚出去逛蕩的時候。
魚妖已經是迅速遊向潭水之下，拱著一株鮮亮的花朵送了上來。
這般的花朵，正是當年魚妖吃了變聰明的靈植。
當初吃了成熟果子的魚妖，拉出來的東西裡正好就有這靈植的種子，在魚妖的有意栽培之下，當初的種子到底成長了起來。
看著魚妖興奮期待，單純想與何晨分享靈植的模樣，何晨的神色也不由稍稍動搖。
他撿起魚妖頭上的那朵小花，以法力對其感知。
這株靈植的大致效用，在這般的感知之下，也大致呈現在了何晨的心中。
此花，確有滋潤心神，蘊生神識的作用。
“咕嚕咕嚕~”
見何晨還沒將之吃下，魚妖當即咕嚕咕嚕地講述著，這朵靈植得吃下去才能產生作用，直接用嘴吃就可以，嚼不嚼都行。
何晨自然能夠聽懂它的意思，不過，他自然不急著吃靈植。
而是將這靈植收入懷中，衝身前水潭中的魚妖鄭重問道：
“魚兒，你可曾吃過人？無論落水的人，亦或過路的人。”
“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咕嚕~”
魚妖搖頭，並且表示自己是吃草的，除了魚之外不吃肉，蟲子除外。
聽得這般回答，何晨又問道：
“若是與我同行，那此後往何處去，停留多久等等，都要按照我說的來，除非你要留在當地，否則便必須隨我要求而動，能接受嗎？”
“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咕嚕~”
“咕嚕咕嚕咕嚕！”
聽到這話，魚妖當即激動地咕嚕咕嚕，問何晨是不是真的能夠帶著它一起飛來飛去。
並且說自己很想見見海，想去那據說無邊無際的大水裡面遨遊。
又說能夠帶著它出去的話，它肯定聽話，讓去哪兒就去哪兒，不過得給它多帶點水，不然水少了它會呼吸得很難受。
何晨耐心地聽著魚妖的咕嚕聲，見到魚妖答應了聽話，便開口衝魚妖傳音道：
“記住你答應我的話，若是日後不服，那便別怪我隨便找個地方把你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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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隨著他心念一動，水潭之中數丈深的潭水竟連同水中的魚妖一起，被整個拔起。
與之一同升起的，還包括魚妖種在水底的那一叢靈植與土壤。
最開始的時候，魚妖還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歪著腦袋呆呆地看著何晨與少年，似在疑惑為什麼他們兩個突然開始變矮了。
但是，隨著潭水越升越高，發現周圍所有的草地樹木，竟然都在往下沉後，魚妖總算記得低頭去看。
這一看，當即便將魚妖嚇了一大跳！
“咕嚕！”
“咕嚕咕嚕咕嚕！”
儘管成長為了妖獸，但是從來不曾飛過天的魚妖，此刻慌忙地咕嚕著，整張魚臉上都是驚慌。
見此，何晨當即開口傳音：
“莫慌，這是我的手筆，除了這些靈植之外，你還有想帶著的東西沒有？若是沒有，那便隨我飛天，前往他處也！”
如此傳音之際，何晨帶著少年也同樣沖天而起，與那深深的潭水一同停留在了山林的梢頭。
聽了何晨的傳音，原本驚慌懵逼的魚妖，也總算安靜了幾分，魚臉上的神情也從慌張變成了好奇。
從來不曾飛在高空的它，此刻四下張望，在這飛起來的水潭裡游來游去，不時從四周探出個魚腦袋，甚至都沒怎麼注意何晨把它種下的靈植也一併帶了上來。
等花了個十多息的功夫左右探看後，魚妖當即再次衝上水面，衝著何晨興奮地咕嚕咕嚕。
咕嚕聲裡的意思，分明是在問詢何晨是如何做到的，能不能教教它。
順帶，不愧是少年朋友的它，還衝何晨問，還能不能帶得下其他妖獸，它的妖獸朋友裡面也有想出去逛蕩的，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也一起帶上。
不過這次何晨就沒那麼好說話了，他當即衝著魚妖傳音，表示只能帶行李物件，不得帶其他東西。
聽得這話，魚妖猶豫了一下，到底衝何晨咕嚕咕嚕，說沒有什麼要帶的。
何晨看了看少年身上揹著的行李，又衝著少年問了一聲，問他還有沒有什麼要帶的東西，或者要做的事情。
出發尋魚妖之前，就已經在城裡與各路朋友道好別的少年，想了想之後，衝何晨問能不能再去與他的妖獸朋友們道個別。
聽了這話，何晨本準備不再搭理，直接出發。
但是看看少年與魚妖的期待，想想人際往來同樣是生機的一種體現，稍稍沉吟之後，到底施展開了尋妖之術。
繼而，確定了周遭剩餘的三個妖獸所在的他，便帶著少年以及泡在潭水之中的魚妖，朝著其他妖獸的方向奔去。
等到少年與魚妖在一個個妖獸的震撼中道完別，何晨便當即施展衝著自己一行，施展起了氣衝雲霄遁法。
“休！”
頓時，在這更為浩瀚，更為靈動的遁法加持之下，何晨兩人一妖便攜著這大量的潭水，當即沖天而起。
只不過，過往小半年的時間，都是朝著機緣所在，提高修為所在而去的何晨，此次卻調轉了方向，朝著自己心中的期盼而去。
此行所往，方向所在，當是餘昌！
“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