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人魚公主（27）
桑藍將闞田埋在了一片沙地。
而在闞田將軍的屍體，被掩埋的那一刻起，距離此地千里的巨輪頃刻間沉沒。
唐沐和餘韻再次睜開眼時，還是在巨型硨磲面前。
“這就是你們瞭解的全部真相了。”桑藍並非不清楚闞田將軍做了什麼。不然，她不會說出“不像你，你從來沒有給過我選擇”這句話語。
“那你心中的疑惑呢。”
既然桑藍不像其他副本的詭怪那樣兇狠，還這麼好說話，唐沐自然是直接問了。
“你想要的是哪個問題的答案。”
按道理來說，像桑藍這麼有靈性，還能溝通天地，擁有極強神力的女子。這世間能困惑得住她的問題，已經很難存在了。
但既然桑藍始終待在巨型硨磲裡不走。
就證明，她心中的執念，就像這整片海域中無窮無盡的海水一樣，深、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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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十年，我怨恨心中的愛人不與我溝通，才導致我們兩個是如此慘烈的結果。中十年，我認為我應該要扭轉時間，讓事情重新來過，大家才能獲得圓滿。後十年，我了悟，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它就始終存在著遺憾。遺憾就是遺憾。它們就像是這海底的海沙，你握住一把，還總有下一把，等著你繼續握。你抓得越緊，它們流逝的越快。你永遠無法讓所有的事情，全都趨近於圓滿。”
聽桑藍的意思。
她肯定是獨自在這幻境裡面徘徊多年了。
也多次回溯時間，嘗試著扭改局面了。
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最開始的故事，呈現到唐沐和餘韻眼前。
“我現在的困惑是，這世間萬物存活在這個世界的意義是什麼。人，和其他生靈，為什麼要活著。”
……
……
真寬泛的問題。
這問題，恐怕要難倒很多很多人。
難怪那麼多人，都死在了這裡，逃不出去呢。
想必他們，也是不清楚問題的答案的吧？
而桑藍把這個問題設定為通關條件……
真是個有趣的boss。
果然人不一樣，心中的慾念就不一樣。而心中的慾念不一樣，所呈現出來的心魔和執念就不一樣。
“這個問題我答不出來，我不知道。”
唐沐直接擺爛。
“人類的生命本來就短。從出生到死亡，懵懂幾年，吃飯幾年，睡覺幾年，上學學習知識幾年，工作幾年，玩樂幾年，一生就結束了。大部分人渾渾噩噩，碌碌無為，根本就沒有空閒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活著。”
“對於這些人來說，活著就是活著。沒有什麼是值得他們思考的東西。”
“還有的人，有自己的夢想。可以為自己的願景，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是生命。”
“也有為別人活的。比如戰爭來襲啊，他們可以為了自己的身後要保護的人，而願意犧牲自我。”
“反正這個世界，只要有東西存在，就有它們的痕跡。”
“但你問我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我真答不出。生命在41億年前就出現在這個地球了。那個時候地球才5億歲。41億年前的生命……可能也就只有一個單細胞吧？單細胞生物沒有思想，對於它們來說，活著就是活著。生存、繁衍、掠奪生存空間，幾乎就是它們的本能。這樣的它們不會去思考活著的意義。更不會去思考它們在茫茫宇宙之中，自己是怎樣一個特別的存在。”
“後來，有了我們。”
“從單細胞，進化為了多細胞。我們開始承載肉體，有了精神。有了喜怒哀樂悲，有了酸甜苦辣鹹。有了感受，有了情緒，有了體驗。”
“甚至有了靈魂，有了輪迴。”
“精神的存在，是附著在肉體與物質上的。這起碼是幾億億顆星球中的獨一份。我們何其有幸，能在幾億億個星球裡，找到這麼一個充滿了生命力的地方遇見彼此。走過對於宇宙來說，不過是一眨眼時光的旅程。”
“你問我，人類活著對於宇宙來說，有意義嗎？我認為沒有意義。”
“我們人類對於宇宙來說，可能就是曇花一下，博君一笑的有趣小玩意兒。”
“但你問我，人類活著，對於人類本身來說有意義嗎？我想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答案。”
“所以，如果你的執念是這個。那麼抱歉，我答不了。”
唐沐隨意挑了個石塊，坐到了上面，安靜凝視著眼前這個巨大的硨磲蚌殼，並補充最後那麼一句，“如果你年紀輕輕，已經都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上了。我覺得你應該不是人魚了，是真的，神了。”
“我們凡人就是有貪、嗔、痴、慢、疑，在人世間苦苦徘徊而不得解脫。有這些東西，就會造出業障。有業障，就有因果。就像高中學的，作用力與反作用力，以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這些概念。”
“一人起心動念，便會影響他/她周遭的物質軌跡。”
“一整個地球的人起心動念，就會影響整個地球的物質軌跡。”
“然後是太陽系。銀河系。宇宙。”
“嗯，從這個思路思考下去。我覺得還蠻有趣的。”
“你覺得呢？”
桑藍在巨大的硨磲蚌殼裡，聽著蚌殼外的絮絮叨叨。忽然就發出了一聲輕笑。
“果然，還是得有對照。如果不從浩瀚的宇宙去思考問題，便會從自己的視角，將問題放大很多很多倍。”
與隨隨便便就是億萬年生命的星球相比。
人過於的渺小。以至於人類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種種困惑，彷彿就是宇宙中最細微不過的微痕。風吹一吹就散了。
生命存在的意義重大。
卻又同樣，渺小如塵。
真不知是該感慨生命的偉大，還是要唏噓它如螻蟻般的卑微。
“但是唐沐。我現在不想從宇宙的角度去思考萬物生靈存在的意義。我就想問，我們這些東西，活著的意義。”
“我現在還沒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呢。”唐沐歪著頭笑了，“我生命的意義，恐怕要到我嚥氣的那一刻才能截止計算。你現在問我，我能給你答出什麼來呀。”
“要不，你現在就殺了我？”
唐沐慫恿著桑藍。反正上個副本她又不是沒死過。但她一樣成功從副本裡逃脫出去了。
這次，也沒什麼所謂啊。
更何況，晏星文的靈魂也在。
就算她死了，她和晏星文也還是一起在這個副本的。
“你現在殺了我，我倒是可以向你說出，我這二十幾年在這個地球的所有生活軌跡。你想知道，我可以一字不落的全都告訴你啊。”
“你想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