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叔?

他們這一輪裡面,好像沒有誰是叫石叔的吧?

“好像是npc。”不知是誰,在角落裡小聲嘀咕。

雖然大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石叔,很是防備。但石叔的外表實在給不出玩家們任何攻擊性的感覺。

——駝背,跛腳,渾眼,皺皮,長鬍,老態龍鍾。磁場也並非厲詭那樣充滿了殺傷力,反而帶著股行將就木的暮氣。

更重要的是,自他出現起,就一直杵在“孕母”的身旁。即便玩家們來來回回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個十幾遍,他也依然沒什麼要攻擊玩家的模樣。

“你要幹嘛?”胖子不知道從哪裡撿了塊石頭,朝老人身上扔過去。

石頭砸中了老人的腹部。

如果真是個普通人的話,老人應該會疼的嗷嗷叫喚。但眼前的老人,在遭受了胖子的石頭打擊後,甚至都沒有從他的腹腔裡冒出任何的痛吟聲。

“我是‘孕母’的僕從。負責管理巢穴的。”

聲穩,從容。

大家原本放鬆的情緒,被倏忽吊起,全都緊張肅穆著。

“那……你,”胖子看了看鶯姐,又看了看老人,“你現在出來是要做什麼?我可告訴你,自我們被抓來,她就去休眠了。我們也是剛到她睡覺的地方,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哈。你家主人睡得跟一頭死豬似的,跟我們可沒有任何關係!”

老人沒搭理胖子。

他來到孕母身邊,好好地替孕母蓋上被子。

然後就坐在女人身邊,閉著眼睛不說話了。

圍觀的玩家們,便只能杵在一旁,頂著滿腦門的困惑,莊嚴凝視著老人和老人守著的孕母。

十幾分鍾後。

當他們真的沒從老人身上看出任何的進攻性後,這才稍稍把心思回收,放到了還在吸收詭力的唐沐身上。

不得不說,唐沐變成詭怪後,一身紅衣,英姿颯爽。

大概巢穴內的詭力都被她給吸收完畢了,她才睜開眼,緩緩從半尺高的空中下落。

“變成詭怪的感覺怎麼樣啊。”率先開口詢問的,竟是安宵瑩。只不過安宵瑩眉宇間都透著股不悅和不耐煩之色。所以這詢問聲裡,究竟有多少真心,怕是只有安宵瑩本人才清楚。

“挺爽的。”

唐沐當然知道安宵瑩充滿“關心”的慰問,根本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所以她的言辭也犀利,“富貴險中求。一輩子安靜守舊的人,她的未來也是一眼就能看得到頭。”

無視掉安宵瑩氣的發抖的身體。

唐沐慵懶地伸著懶腰。骨頭在她伸懶腰時,咔嚓咔嚓地響,浸透著股與生俱來、常人不會具備的貴氣。

“難怪這麼多詭怪都寧願待在副本中不肯離去呢。”她才不過輕輕招了招手,巢穴內的所有白絲便任由她調動。同時,玩家們身上,活人的氣息,對於詭怪而言,也相當的誘人。

要不是唐沐還有所剋制,怕是早就忍不住把活人玩家們,當成自己的飯後小甜點了。

“喂喂喂,女人,你這個表情很危險啊!”胖子又從揹包裡拿出了他的炸藥包,“你要再是這副對我們垂涎三尺的表情……信不信就算你長得再漂亮,我也能把你給炸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面對胖子的言語威脅,唐沐難得心情好地戲弄對方。

“哦?你想殺我?”她操控著巢穴裡的白絲,捆縛住了胖子的手和腳,迫使他沒法再往揹包裡拿出炸藥包,“我已晉升為新的‘孕母’。正巧,你們身上,有著一股令人心悅的氣息。如若讓你們繼續替我繁育後代,說不定這後代的品質,會比上一任‘孕母’繁育的,更好?”

“別玩了。”星文拉扯了下唐沐的衣袖,“出來混,都是要還的。你這麼調皮,你父母知道嗎?”

哈?

父母?

要是晏星文在這裡,他就會知道,唐沐的父母現在已經無法替唐沐決定什麼了。

“哎,真是無趣。”唐沐伸了伸懶腰,一改剛剛那玩世不恭的模樣,“小孩子這麼正經,以後怕是很難找到老婆呢。”

她揮了揮手,束縛在胖子身上的白絲,就被她收攏了回去。

至於巢穴深處,那些被困於地獄,靈體破損,而永不得解脫的村民,則是被唐沐放了出來。

人類心底裡的惡一旦滋生,是很難扼殺的。

這些靈體,生前惡事做絕,把他人當玩物。死後被惡念纏身,被他人當成玩物。一時間,竟也說不上究竟是哪種活法更別緻了。

但現在,唐沐要做的,就是以極端強力的法子,抽出他們體內的惡。哪怕變成一個只有善的傀儡,也好過他們借用惡念的武器,肆意去凌虐弱小。

惡的黑氣被唐沐的身體吸收。

靈體傀儡們再睜開眼睛,仿若初生般純粹。

如同稚子。

當然,光是稚子還不夠。還要教育他們兄友弟恭,敬愛父母、伴侶,洗刷掉他們內心深處,喜愛奴役他人和他人身體的罪惡之念。

以及各種教學。

儒、道、墨、名、法。

四書五經。

不管他們看得懂,看不懂,都剔除掉其中君權與父權的概念。其他一概保留。

女靈體也剔除掉依附他人的想法。變得獨立與自主。不再為了一點點金錢,就出賣自己的身體與靈魂,不再受他人的掌控與奴役。自信,美麗,強大,自主性地愛護著自己。她們只會與自己最心愛的人,完成交融。而非逼迫。

做完這些,唐沐才把這些改裝完成的靈體放出了巢穴外。

直至鶯姐醒來。

鶯姐醒來的時候,她不記得自己在螺門村遭遇過的事情了。她只是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大學生。她帶著自己心愛的相機,來到這個真正民風淳樸的小村莊旅遊。與自己的同伴,大肆向風、向雲、向天地、向雨露,宣告著自己的夢想,和對未來的美好希冀。

“你知道嗎?我的夢想就是做一名記者。記錄每一個我能發現的美好瞬間、風土人情。若是能遇不平之事,我也要盡我的綿薄之力,將這些萎縮在骯髒之地的蟑螂都給挖出來,讓全世界的人都能看見。讓世界替弱者抨擊惡世,為弱者去道不平。”

“可是……這個世界沒有買賣就沒有交易。”

鶯姐的同伴面露出了難過,和對自己弱小力量的無助模樣。

“我們真的可以做到……也能替別人做到嗎?”

“我們可以的!”鶯姐向她的同伴舉起小拳頭,“那些喜愛奴役他人的人,不過是掌握了洗腦他人的法則而已。既然他們可以這麼做,那我們也行。只不過我們是要向整個天地與萬物生靈,宣告、展現什麼是美,什麼是善。什麼是人間有情能與天地同壽。什麼是至仁至義萬靈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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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同伴也攥起了小拳頭,“我跟你一起!”

此時一名店家,給鶯姐這一桌端來茶水。

店是古樸的店。

茶吃的是宋時的茶。

插四時花,掛名人畫。點宋韻茶,焚幽茗香。

“這是我們小店的特色。”對方指著茶茗道,“煎水、擇茶、調膏、點湯、擊拂,都挺講究的。您可以品嚐一下。”

與此同時,店家的老婆還大著肚子,一臉溫柔的倚在店家老闆的身側。

“老公,你摸摸看,寶寶是不是在踹我肚子?比起前幾個月,他/她好像又活躍了很多。”

“老公,你是想要一個男孩,還是想要一個女孩啊?”

店家護著自個兒媳婦的肚子,不讓她碰上桌角的四角突起。

“寶,沒看見我這店裡還有客人的嗎?店裡的桌角都沒包膜,你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撞哪兒了可怎麼辦?”

“你就說你是想要男孩,還是想要女孩嘛。”婦人不停地撒著嬌。

無奈,店家只能道,“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咱們家的小寶貝。”

“哼。”婦人還生起氣來。“你明明說過,我才是你的小寶貝的。”

店家更無奈了,“你咋連孩子的醋都吃?行,你是小寶貝,咱們的孩子是大寶貝,可以不?”

婦人更氣了。撅起來的小嘴,能掛一個超級大的大油壺。

“哈哈哈。”鶯姐與同伴看到這幕,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的感情真好。”鶯姐由衷地羨慕著。

但畫面到這裡,她冥冥之中總有種念頭,好似這一切,美好的,過於不真實了。

似與她曾經經歷過的,南轅北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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