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岡山田,51歲,武鬥派出身,吉全會執行部本部長,社團二號人物,二代目山道會會長,與六代目田岡健一是結拜兄弟,牢牢掌控著最富有的東京都地區,旗下除色情、毒品等非法產業,還涉及歌舞伎町、房地產、娛樂業和不良資產債券,被譽為最有希望成為吉全會七代目的人選。”

負責開口解釋的是陳知漁,“六代目的家鄉在多摩地區,有傳言多摩警察署高層經常收受吉全會賄賂,所以關係不一般;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從哪弄的甩棍?”

“這,這種場合下,不帶點傢伙防身,總覺得不安全,所以就……”

高博急忙將甩棍收回兜內,撓撓頭,嬉皮笑臉地打著哈哈,“我們不上報,也是怕許組長和喬姐擔心。”

史正民和曾丹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看了一眼顧幾。

想都不用想,這三個見習特警中,有膽子做出這樣決定的,只有顧幾。

但顧幾臉上卻無任何羞愧。

事實上,他攜帶武器防身還真沒錯,若不是有警察署的人出面,他們剛才絕對會跟黑幫打起來。

接著,顧幾又指了指那個跟汪學明並排行走的瘦黑如猴的中年男子,一雙三角眼陰翳得像條毒蛇,“那他呢?”

“小倉治,39歲,吉全會會長代行,主管北美分會,社團三號人物,腹心會會長,經常活躍在關東北與北美地區,旗下主要業務是高利貸、賭博、詐騙和洗錢,手底下經營著多家賭場。”

顧幾在來東瀛之前,也做過功課。

網上有吉全會高層的公開資料,只是沒有照片,對不上具體人物。

聽完陳知漁的介紹,他才明白為何汪學明會跟那個瘦黑猴走在一起。

畢竟緬北就是搞電詐和賭博出身。

“你們查到的訊息已經有些落後了。”

跟警署參事官彙報完的井上高明走過來,聽郎少波翻譯幾句,便用英文插嘴道:

“雖然明面上,小倉治是吉全會的老三,但其實早就被理事長阿部重本在暗中超越,他手底下的良本社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幫派,之前主要活躍在北海道和韓國,以毒品、藥物醫療發家。”

“後帶領手下加入吉全會,一舉得到六代目賞識,力排眾議,將其升任社團理事長,阿部重本為人野心極大,對手下從不吝嗇金錢,暗中招募了不少退役警察、自衛隊成員,武器裝備也是社團中最好的,搶走不少老牌黑幫的領地,甚至還拿下了部分東京都地區的歌舞份額,在年輕後輩眼中,威望僅次於寺岡山田,被稱為‘良本之龍’。”

順著井上高明的目光。

顧幾看到站在寺岡山田身後的一名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穿著不菲的深灰色西裝,二八分的復古油頭,兩邊鬢角略泛灰白,單看外貌,更像是一位學者或商務精英,想不到竟然是一位心狠手辣的黑幫老大。

阿部重本。

從蔣娜,警方抓捕背景中聽了那麼久,今天終於見到真人了。

“這麼說來,未來的吉全會老大,就誕生在他們三個當中?”

高博聽得津津有味,又指著一夥人中,一個剃著平頭,臉部麻麻咧咧,帶著墨鏡的中年男子,“那個平頭又是誰啊,看起來好像也很有派頭的樣子。”

“東瀛第三大指定暴力社團川王會的本部長。”

說完,井上高明又轉頭看向顧几几人,“原本參與競選的還有第四號人物,幹事長大冢勝,村木組組長,掌控著物流和海運,但在昨日凌晨去歌舞伎町番街玩樂的時候,被槍手擊斃。”

顧幾挑了下眉毛。

原來那晚被殺手幹掉的竟然是吉全會四號人物,他這才想起來,剛才觀察廣場黑幫時,看到一幕熟悉的身影,好像正是那晚持槍與女殺手對射的打手頭目。

曾丹隨口問了一句。

“井上警官,這件槍擊桉有進展了麼?”

“暫時還沒,不過我們搜查一課暫時將小倉治列為重要嫌疑人,因為腹心會主管高利貸和賭博,設局坑到了大冢勝的弟弟,弄得他家破人亡,所以兩人本就有深仇,加上六代目去世,社團需要競選新會長,你們明白的……”

講到最後,井上高明攤開手,聳了聳肩膀。

不知是幾人交流的語言太過特別,跟在小倉治身旁的汪學明與朝軍紛紛側目看過來,似乎對幾人的身份有些好奇。

史正民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不過國安現在的目標只有良本社,於是繼續重點盯向阿部重本。

除了他身旁跟著的那個馬尾男,還有一男一女吸引了顧幾的目光,兩人年紀都不大,一頭短髮,五官俊朗可愛,走起路來髖關節頗為平穩,這對身體姿勢的穩定性控制要求很高,需要時刻保持核心部位是收緊狀態。

只有長期訓練格鬥的人才會這麼做。

比如拳擊手、UFC運動員等等。

看來真如井上高明所說,阿部重本手底下的成員的確個個身手不凡,基本都是都是受退役軍警人員,或受過特殊訓練。

這在黑幫、犯罪組織中並不少見。

就像是全部由退役、叛逃特種兵組成的毒販集團:洛斯哲塔斯一樣。

插曲一過,終於正式迎來悼念儀式。

紀念堂響起一陣恢弘肅穆的東瀛佛樂,身穿橘色袈裟的東瀛主持,親自帶僧人為六代目主持告別儀式。

各大黑幫老大、打手也自覺停止騷亂和竊語。

按輩分、幫派大小,依次排隊進入紀念堂參拜,有地位的老大還會上一炷香。

六代目的照片和遺體,就供奉在金色佛像下方的白菊花臺中。

顧幾他們這些警察肯定不會給東瀛的黑幫老大鞠躬敬禮,所以隨便找了個紀念堂的角落待著。

趁此機會,他從正殿與偏殿連線通道繞到後方,果然看到了兩棟單層長條狀的小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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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山後也沒有後路,只有一片陡峭的野林。

死路一條。

也就是說,一旦黑幫將進山口封死,那麼所有人都會成為甕中之鱉。

除非冒險從陡峭的野山坡上滾下去。

回到廣場上,悼念儀式一直持續到11點50,趕在正午前結束。

然後在六代目家人的安排下,所有黑幫手下、客人,全部移到大殿後面的齋堂用餐。

一聽可以用餐。

高博瞬間來了精神,他實在是對這些貓哭耗子假慈悲的黑幫葬禮提不起什麼興趣,倒不如乾飯來得實在。

寺廟的齋堂就是那種很簡單的日式榻榻米餐堂。

賓客需要脫掉鞋子,盤腿坐在小木桌上,因為人比較多,所有隔斷全部被打通,連城一長條,黑幫打手分坐兩邊,就像蜈蚣一樣。

為了怕再跟黑幫打手發生衝突。

吃飯的時候,警署參事官特意將他們與井上高明安排在多摩警員身邊,所以他們距離吉全會這些社團高層也比較近。

顧幾啃了口飯糰,用餘光打量著,並讓郎少波給他當翻譯。

寺廟的齋飯就別想著有多麼豐盛。

全都是些素食,飯糰、蔬菜天婦羅、味增湯等等。

別說他們吃不慣,那些養的膘肥體壯的黑幫打手更是覺得難以下嚥,所以不少人嘗了幾口就草草退下,接著換下一批人。

難道今天的葬禮,僅此而已?

就在顧幾以為所謂的危機,只是之前廣場上的短暫衝突時。

“彭!”

突然,有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嚇了在場眾人一跳,赫然正是寺岡山田。

這一刻便體現出社團二號人物的威望。

眨眼間的功夫,就有數十名黑幫打手站起身,原本嘈雜無比的齋堂,瞬間鴉雀無聲,安靜得彷彿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

寺岡山田眼睛不眨一下,只是眉宇間已有怒意。

“小倉治,見山的悼念儀式剛剛結束,你現在談這個,太沒禮數了!”

“禮數?”

小倉治冷哼一聲,陰翳地指著山下方向,“現在多摩地區的街道上全都是巡警,手底下的兄弟們進出被查來查去,吉全會的臉面哪去了?難道就這麼讓外界看笑話?國不可一日無君,再這麼拖下去,社團就散了!”

一開始,這些老大聊的都還是六代目葬禮後續的事情,可漸漸的,小倉治就開口提議早日競選七代目會長的事情,引起了寺岡山田的不滿。

坐在一旁的禿頂參事官表情明顯有些不悅。

畢竟這番話點名就是在說他們警署。

作為多摩警察署二把手,六代目活著的時候,跟他說話都要先客氣一番,更別說手底下的這些二級分會了。

“警視廳佈置警力,什麼原因,你們自己不知道?從會長去世到現在,你們明爭暗鬥,犯下多少暴力桉件!”

禿頂參事官將勺子丟在桌子上,用白毛巾擦著嘴,陰陽怪氣道:“我不管你們吉全會內部怎麼競選,動靜給我放小一點,真鬧大了,到時候就別怪我們警方下死手!”

“呵呵呵,哎幼,堂堂警察署參事官,怎麼也跟暴力社團一樣,玩威脅這一套啊……”

小倉治噗呲一聲,咧嘴大笑。

他主管北美分會,常年身居海外,自然看不上這些東瀛警察,也不怕得罪他們。

禿頂參事官何曾被人這樣羞辱過,氣得當場破口大罵。

“忒妹!

“怎麼!警察了不起?還要動手打我麼!”

小倉治勐地站起,連帶著手下也一同起身。

齋堂內一下子變得劍拔弩張。

唯獨阿部重本依舊用勺子,不緊不慢喝著味增湯,甚至還有閒心吹一吹,就像是完全聽不到爭吵。

“夠了!”

寺岡山田怒喝一聲,剛想伸手再拍一下桌子,可卻突然忍不住捂著胸口咳嗽起來,“咳咳唔……”

“大哥!”

負責伺候的手下急忙衝上來扶住他,並從兜裡掏出一瓶像是速效救心丸之類的急救藥,“大哥這是藥……”

“原來地位最高的二號人物有心臟病,難怪那個小倉治敢當面呲牙。”

高博夾著飯糰送入嘴中,終於輪到他們看黑幫的爭鬥戲了。

如果寺岡山田這時候犯病,葬禮儀式恐怕也就徹底結束了,顧幾正準備抬腕看一眼時間,結果身旁的陳知漁卻滴咕了一句:“手機怎麼突然沒訊號了……”

原來她一直在暗中用手機錄音。

顧幾聽到這句話,蹙著眉,隱約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也從兜裡掏出手機。

一樣沒有訊號。

糟了!

他瞬間反應過來,一把抓著身旁的高博和陳知漁,急聲道:

“快走!葬禮有問題!”

“噗——!”

剎那間,寺岡山田突然噴出一口鮮血,濺了阿部重本滿臉,溫熱的鮮血將他俊朗的五官與白襯衫全部染紅。

“大哥!”

“大哥!

山道會所有打手急忙撲過來。

坐在同一桌的禿頂參事官,汪學明等人,全都懵住了,怎麼也想不到寺岡山田的病情竟然這麼嚴重。

小倉治先是微微一怔,隨後表情控制不住地發笑,彷彿冒險者翻越了某座大山,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寺岡山田的五官猙獰到近乎扭曲,彷彿忍受著撕裂般的劇痛,好不容易咧開嘴,牙齒間全都是猩紅的鮮血,“飯,飯裡有毒!”

“豈可修!

所有人都不許離開!”

“誰幹的大哥!

“大哥,就屬他笑得最歡!村木組的大冢勝就是被他幹掉的,現在又來下毒!”

“呵呵呵……”小倉治眼看著打手將矛頭指向自己,頓時拉下臉,陰測測冷笑,甚至還飆出了英文:“法克油後母!大冢勝不是我殺的,我跟寺岡認識十五年,無冤無仇,我下什麼毒!你腦子進水了麼?”

說完,他便指著禿頂參事官。

“沒準這件事是警方幹的,趁我們群龍無首,徹底打掉吉全會,又或者是阿部重本,這小子他媽就是一個白眼狼,暗中搶了社團元老多少地盤,甚至還有可能是川王會派人下的毒,為什麼就盯著老子一個!”

“忒妹!我們警方怎麼可能下毒,你不要血口噴人!

禿頂參事官也站起身,身後的警察立刻圍上來。

而顧幾等人則是在他的提醒和拉拽下正暗中向齋堂外撤退。

下藥毒性極強,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寺岡山田的雙目早已猩紅一片,甚至向外滲著兩行血水,他一把拔出腰後的武士短刀,銀光一閃:

“這裡所有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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