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無線，亞視
莉智回過神來，對面是一個帶著黑框眼鏡，長相有些憨厚的年輕男子。前者的腦海中，似乎沒有關於這個人的記憶。
她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歉然地笑道。“不好意思，請問你是？”
那個男子留著半長的頭髮，厚重而有些邋遢，黑框眼鏡下面，表情略顯滑稽。他左手拿著一卷文稿，聽到莉智的回應後，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你可能忘了，我是之前《貂蟬》劇組的編劇。”
“我們之前在片場見過的。”
聽男子這麼一說，莉智也是有些影響了。《貂蟬》是他兩年前獲得亞洲小姐冠軍之後，亞視為她量身打造的一部連續劇。
是根據古典文學名著《三國演義》改編和再創作。講述了東漢末年，司徒王允針對董卓和呂布皆好色、多疑的弱點，巧施美人連環計，以歌姬貂蟬為誘餌，使其達到離間董卓、呂布的目的。為拯天下救家邦，貂蟬忍辱負重，陪狼伴虎，在董卓、呂布之間虛與委蛇、周旋應付。
這部連續劇女主角當仁不讓就是新任亞姐冠軍，莉智。除此之外，還有湯鎮宗，王偉，包翰林主演。因為有著新任亞洲小姐冠軍的熱度，所以後這部連續劇在播出的時候，收視率倒是一時之間跟無線那邊難分伯仲。
這對亞洲電視臺來講，已經是難得的好成績了。
而作為女主角的莉智，也肯定是趁熱打鐵，連續又搶拍了幾部風格類似的連續劇。不過並未能延續奇蹟。選美冠軍的熱度過了之後，她並沒有什麼演技的真相被暴露無遺。所以收視率也是狂跌。
電視臺人才濟濟，莉智很快就被亞洲電視臺放到一邊。只是在一些電視劇裡面出演配角。如果換做其他女明星，可能就認命了。
但是莉智的性格硬氣，不願意輕易服輸。這也和她從小的生活環境有關。
莉智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後來她隨父親從大陸移居到香江。初到香江的時候，因為語言不通，沒有朋友，在一聲聲“大陸妹”的輕視稱呼中，在沒有人呵護的風雨中長大。
但她並不是一個自暴自棄的女孩子，她並不滿足在商場做一個傢俱售貨員，便跑到了新一城電影公司面試演員。或許那時候年紀小，新一城並不欣賞她。說她過於土氣，將其拒之門外。當然，也不止是她如此。
跟她用一時間被拒絕的，還有一個叫做周星星的男人。
這次受挫後，她暫時打消了往演藝圈發展的念頭，和父親商量之後，她支身前往了大洋彼岸，在名校舊金山大學攻讀商業經濟學，開始了留學生涯。
乃至留學歸來之後，在參選亞洲小姐的過程中。美豔如她，還是被一些香江市民嘲笑為大陸妹，鄉下婆。
哪怕她是那一屆學歷最高的佳麗，人們也只是會說她是靠胸上位，波大無腦。
莉智這一路上，遭受了太多的非議和委屈，堅強如她，也快要撐不下去了。
“你是……編導陳方生？”莉智眨著一雙大眼睛，問道。
“也不是編導，就是一個小編劇而已。”這個男子摸著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亞洲電視臺的編劇制度跟無線有些類似。除了一個編導來把握劇本的大致主題之外，下面有無數個編劇。分成小組按照劇情大概，或者集數分頭去寫作。
這樣子既可以保證最快時間內寫出劇本，又能透過集思廣益，不至於靈感枯竭。
雖然比起無線電視臺，亞視的編劇名氣沒有那麼大，但也是出過幾個牛人的。千禧年代《我是殭屍有個約會》三部曲的編劇陳十三這個就不用說了。現在當紅的喜劇導演高志森，還有真正的食神唐牛谷德昭，都是在亞視編劇組出來的牛人。
高志森在採訪的時候就曾經說過，做電視編劇，跟電影編劇最大不同的是。例如讓你寫其中一集的劇本，你一定要保證這一集裡面有四個高潮和懸念。
這是為什麼呢？
因為那時候做一集電視劇，需要播放四次廣告。作為編劇，你要確定這些觀眾會守著廣告，等著看接下來的劇情。所以這四個廣告前的高潮是必須有的。
由此也可見，那時候的香江編劇是何等內卷。
“莉智小姐，你最近有什麼新戲要上映嗎？我好久沒有在大銀幕前看到你了。”陳方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黑框眼鏡下面的雙眼還偷偷瞄像莉智，宅男愛女神。在亞視工作期間，第一次看到莉智真人的陳小編劇，就一見鍾情，深深愛上對方了。
聽到對方略微關心地問話，莉智面帶苦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甘心於只在亞洲電視臺做一個女配角的她，在去年合同到期之後，並沒有選擇續約，而是加入到曾經拒絕過她的新一城電影公司。
但是在戲路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在黃白鳴去年的電影《七年之癢》中，還是扮演一個性感尤物。只不過大屏幕的影響力還是比校電視臺好上很多。
莉智在電影中，穿著高叉泳衣從泳池中走出來的鏡頭，已經謀殺了香江許多男觀眾的目光了。
似乎是看出了莉智的窘迫，陳方生猶豫了一會，總算是鼓起勇氣說道。“莉智小姐，如果在外面做得不開心的話，不如重新回來我們亞洲電視臺吧。”
“我去跟AMY姐說說，只要她點頭，就沒有問題了。”
陳方生口中的AMY姐，全名叫做王心慰，在76年加入麗的電視臺。監製了《王昭君》，《萍蹤俠影》，《越女劍》，《白髮魔女傳》等連續劇。莉智處女作《貂蟬》也是由其監製的。
而這位Amy姐的巔峰並不在亞洲電視臺，而是在日後過檔的無線電視臺，成為製作總監珍姐旗下大將。製作出的《烈火雄心》，《巨輪》，《叛逃》，《梟雄》等劇。
莉智聞言，先是感激一笑，隨後便搖了搖頭。“有心啦，我不想再回去拍電視劇了。”
“而且……我現在也有電影爭著開拍。”
將彼此之間的有些尷尬，莉智隨即指著陳方生手中的文稿，開口問道。“是啦，這是什麼新劇嗎？”
“哦，你說這個啊。”說到自己擅長的領域，陳方生臉上也不由得生出幾分神采。“這部戲是今年年末我們亞洲電視戲劇部的嘔心瀝血之作。”
他帶著胸口說道。“我敢保證，這部戲一定可以跟無線電視臺那邊一較長短，甚至還有可能贏過他們。”
“是嗎？”莉智捂著嘴笑道。
……
從臘月一號開始，無線電視臺這邊的氣氛就頗為壓抑。
如今的大老闆邵一夫在灣灣出了事情，雖然一眾高層已經儘量將訊息壓下去，但是這世界上哪裡有不透風的強。而且幹娛樂圈的，更是八卦重災區。
訊息越傳越離譜，甚至已經到了邵一夫給官方扣留，邵氏和無線電視臺即被轉手賣人的程度。這些導致了許多員工都無心工作，相比起幹好分內的事情，更熱衷於打聽各種最新消息。畢竟誰都怕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官上任被清洗的是自己。
而這最直觀的表現，就是在收視率上面。以往一直壓制亞視打的無線電視臺，在最近兩部電視劇的收視率上，都被大幅度的拉進。尤其是在臘月播出的《贏單傳奇》。
這部電視劇講述了由郭晉安飾演的亡秦一族世子嬴單天生愚鈍，但心地善良，該族人千多年來居於神秘地方巫溪，不為世人所識。
嬴單因一次善心拯救闖入族中的女子，由曾華倩飾演的過牆頭而流之族外。兩人成為愛侶，卻因誤會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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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單浪跡江湖，因好心助人而被利用，屢次陷於困境，幸好皆能逢凶化吉。更先後認識自命不凡的葉圓﹝張兆輝﹞和孤僻冷傲的白羽﹝吳岱融﹞，並結為知己。
因緣際會，單獲名師教授武功，並變得聰明絕頂，與蝴蝶夫人﹝周海媚﹞相戀，禍福與共。
後更得當朝天子(張衛健)賞識，成為重臣。怎料單父(高雄)率領族人潛入中原，企圖復國。單處於忠孝兩難全之境，不知如何取捨，此時，過牆頭出現，與單誤會冰釋，更加深了單內心的矛盾。
最後眾人合力還齊心協力戰勝大反派綠袍老祖，贏單得享齊人之福，與過橋頭和蝴蝶夫人一齊共渡餘生。贏單父親和族人雖為尋找贏單在中土被人發現其身份，但明君當政使其放棄復國的念頭卸去巫溪的機關和大家一起快樂生活。
正式歷史唔玄幻武俠的結合，看起來也很有噱頭。而且陣容上也還行。郭晉安是無線電視臺這兩年新晉小生之一，長相帥氣的他有小“張國容”的外號。更有曾華倩，周海媚的一線花旦。吳岱融，張兆輝和張衛建等新人做配。
但是由於太過於前衛的劇情，導致在播出的時候，許多觀眾並不是很滿意。老一輩的觀眾罵編劇亂改歷史，新一輩的年輕人又覺得劇本太老古董。結果就是兩頭不討好。
在播出期間，打電話來罵人的觀眾每天不下幾十個。
結果也顯而易見，這部連續劇創下了無線電視臺近十年來的最低收視率。《贏單傳奇》的收視率下水道，除了本身質量上出現問題之外，還有另外一點很重要的原因。
就是亞洲電視臺那邊，在同一檔期，推出了一個勐劇，是時下相當火熱的律政破桉愛情劇，叫做《法網柔情》。兩個主演，分別是劉松仁和米雪。
電視劇講述了由米雪飾演的女警官舒敏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殺人兇手”，卻被由劉松仁飾演的大律師倪博文出庭辯護使其無罪釋放。從此，舒敏處處為難博文，弄得他很是難堪。
後來真正的兇手被警方抓獲，敏很內疚地向倪認錯道歉，由此冤家變成了情侶，進而成為了夫妻。
小兩口婚後生活甜蜜，但由於博文未告訴敏自己還有一個患精神病的母親，也由於倪的養父之女傅雪薇熱烈追求博文，還由於警方與販毒闊少霍英傑的鬥爭。
霍施展了一系列的陰謀毒計，使敏和博文產生了矛盾誤會，兩口子深深陷入苦惱之中，弄到分居地步。透過一段時間冷靜理智地思考，更由於有真誠的愛情基礎，加之霍和傅家偉的陰謀詭計徹底破產，敏和博文又重新開始了親親熱熱、甜甜蜜蜜的幸福生活。
米雪自從被程龍甩了之後，這兩年也痛定思痛，重新以事業為重。不到兩天的時間，就從之前的麗的第一花旦，變成了如今的亞視第一花旦。她在香江的觀眾緣還是很好的。
就如同陳方生跟莉智說的那樣，《法網柔情》平均67%將近百分之七十的收視率，一直壓著《贏單傳奇》百分之二十出頭的收視率狂揍。這要是在十年前甚至是幾年前，後者早就被方一華下令砍掉了。
也就這段時間，方一華的心思沒辦法放在無線電視臺的運營上面，才導致了如此後果。
《法網柔情》的收視率誇張到上面程度，就連隔天中午11點到12點這段時間的重播，都有百分之三十以上的收視率。
香江地，還是有很多市民需要上夜班。所有無論是亞洲電視臺，還是無線電視臺，都會講一些熱門劇集，放在隔天中午重播，以求利潤最大化。
……
梁伯是一位夜班計程車老，每天晚上6點出班，朝早6點收工。雖然搵得唔少的，當時日夜顛倒的作息，讓他周身暗病。
中午11點，梁伯在悶熱的公屋中起身，還沒有刷牙洗臉，就從冰箱中拿了一罐冰鎮啤酒。開啟電視，等待收看《法網柔情》。現在香江市民的消遣模式還比較單調，尤其是這些普通市民，看電視以及看電視，就是最日常的放鬆了。
梁伯剛一開啟電視機，還不待喝上一口啤酒。一道人影就擋住了電視機，隨後按動螢幕旁邊的按鈕，將頻道調到了無線電視臺。
“衰仔，你唔知老豆在追那部《法網柔情》嗎？”梁伯大叫到。撥動電視的是他的兒子，今年28歲，是一個兼職燈光師。
“你收聲啦。老豆。連續劇幾時都有得看，今晚香江電影圈可是有大事發生。”梁伯的仔頭都不轉過來，死死地盯著電視劇。
“咩大件事啊，李小龍又死過翻生啊。”梁伯很是不在乎地將啤酒飲盡。
“你識條鐵咩。坐定定看啦，我包管你接下來開工的時候，大把機會同人吹水。”梁伯的仔話只說道一般，電視機裡就響起了刺耳的都都聲。
隨後，是一陣清脆的女聲。
“邵氏電影公司改組發佈會，將於20分鐘內正式開始。現在有請嘉賓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