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放她走了?

對於丈夫的做法,殷桃並不是非常認可。

她覺得,怎麼著也要威逼一下,讓蘇琉寫下一份‘今日筆錄’,以便作為將來的後手使用。

齊譽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原因有二。

第一點,自己以不講文德的方式迫使她就範,而且還動用了非常規手段,這些,都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怎適合作記錄呢?

自己的目的非常簡單,只要能起到智激她的效果,並迫使她放棄政鬥而走上正確的道路就足夠了,完全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第二點是,在她手上還握著自己的致命‘把柄’,也就是那些說不清又道不明的上貢藥丸,這事不能不考慮。

齊譽覺得,在沒有絕對把握之前,最好不要捅破這事,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甚至還會身敗名裂。

所以,蘇琉目前只可適合壓制,不宜真帶去瓊州。

之所以給她弄個刺青,主要是想以此來控制她的活動範圍,有這麼一道揮之不去的道德枷鎖束縛,她很難在公開場合露臉。

若再加上之前所頒佈的禁足令,她基本上失去了所有的活動空間,想搞么蛾子,也沒那麼容易了。

這種刑罰,可比皮肉之苦要實用多了。

殷桃想了想,半開玩笑道:“如此費事,還不如你做皇帝得了,到那時,你想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誰都阻礙不了你。”

齊譽卻是搖搖頭道:“我曾經說過,只為華夏的奠基石,絕不貪婪無上權力。”

“那種主宰世界的感覺不好嗎?”

“嚴格來講,這乃是一個偽命題,真正能主宰世界的,既不是皇帝也不是我,而是這千千萬萬的普通百姓。這些個人,才是時和勢的締造者和推動者。”

殷桃笑道:“你真不喜歡做皇帝?”

齊譽搖搖頭說:“我染指帝位,不僅違背了我以民為本的初衷,而且還並做了倒行逆施的復辟之舉,所以這一點,絕不能碰。”

一頓,他又道:“還有就是,太上皇在實施手術之前,曾在私下裡託孤於我,甚至,他還單方面提出了我取代今上為

君的假設構思。權且不論他是真心、還是假意,單就這事兒而言,已經算是非常難得的信任了。就我個人情感上來說,很不想辜負他的重託,否則就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對於以上說法,殷桃大致認可,可唯獨對於百姓為主宰的觀點不予贊同。

雖然說,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但是,水終究是水,即使它暴漲再多,也不可能漫過舟去。無論任何時代,它都處於舟的下面,怎麼可能為主宰呢?

這個論調,似乎有關哲學。

很難找出固定答案。

齊譽想了想,改從上帝視角闡述道:“萬物之規律,皆不出道的範疇。就比如說一個人吧,他從出生,到成長、壯年、衰老,最後死亡,皆是自然法則的體現。而朝代的更迭也是同理,它從建政,再到發展、盛世、衰敗、中興,最後滅亡,也是一種自然規律。這兩者雖有大小之分,但道理上卻是一樣。”

“對於前者,我們可以透過提高醫療水平來延長人的壽命,同理,我們也可以透過除弊革新來維護國家的繁榮。而在這個除弊的過程當中,百姓們將會扮演極其重要的角色,其性質堪為主宰。所謂的水不過舟時代,終究都會淪為歷史。”

殷桃點了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看起來似懂非懂。

對於她來說,這個話題已經嚴重超出了理解範圍。

齊譽也適可而止,沒再過多解釋,只是大略地作出總結道:“綜合來看,搞定蘇琉是代價最小的一種方式,在不動用武力的前提下,此法堪為首選。”

殷桃贊同說:“為天下蒼生著想,能不打仗就不打仗,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夫君的此舉,甚得止戈為武的三昧。”

知我者,老婆也!

只是一句畫龍點睛的話,就直接說到我心坎裡去了。

再接下來,就是討論如何規劃行程的問題了。

當下所處的位置,已經嚴重偏離了原定路線,需要折返修正後,才能再次迴歸正途。

所以,應該往回走。

然而,齊譽卻打算沿著當下的山路繼續前行,直至進入山東府

後再入官道。

為什麼要這樣走呢?

他說,再往前走一陣,就到了一位大人物的隱居之地,既然巧路相逢,何不順道地前往求賢?

大人物?

誰?

“無他,正是前大理寺寺卿傅仁義大人。”

“他?”

齊譽點了點頭,露出讚許道:“此人是鍾義的門生,很有能力,若能將他拉至帳下,我堪比如魚得水。最為重要的是,此人拿得起放得下,極具大丈夫胸襟。”

說起傅仁義來,就不得不提與他同級的梁英忠等人了。

前者以舍換得,最終全身而退,而後者卻是貪得失度,最後不得善終。

能力上孰高孰低,一目瞭然。

像他這樣的人才,若是空老於林泉之下,那豈不成了暴殄天物?

所以,必須得求。

殷桃卻是搖搖頭道:“在那老叟掛印致仕時,曾自稱命不久矣,他現在是否在世,還說不準呢!”

“他尚在世!在咱們成婚的那天,鍾義曾在私下裡暗示過,說,傅仁義身強體健,最起碼還能活上二十來年。”齊譽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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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夫君打算如何去使用他呢?”

“讓他參與澳洲的建設。”

見殷桃不解,齊譽連忙細說道:“澳洲地大物博,絕不能缺少治世的能臣,之前派過去的謝炯、董雲之流,雖然勤懇有餘但能力不足,很難做到獨當一面。目前,也只能依靠小彤總攬政務,卻是連個得力幫手都沒有。”

“庾海固然適合,但他卻要主管瓊州的事務,脫不開身。而段子成雖有其才,但處事方面偏於毒辣,所以,我只讓他參與軍事,不做佈政。彭文長的品德倒是不錯,但他年事已高,不宜再多行顛沛。譚俊彥太過墨守成規,難有開拓之見,也不是最佳人選。至於新生代的那些,尚需三五年的磨礪才堪大用,現在還不適宜……”

殷桃恍然道:“這樣的話,似乎也只能從瓊州之外做些尋找了。”

齊譽點頭道:“不錯!為了物色這個人選,我已經千思萬慮了許久,幸好,有鍾老先生作出了暗示,這才令我茅塞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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