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得知了內情後非常生氣,指著錢掌櫃的鼻子就破口大罵。

嚴夫子活著的時候別人還有所懼怕,現在他已經死了,家裡只剩下了一個既是絕戶又是寡婦的女人,還有什麼可怕的?

因此,雙方便紅著臉爭執了起來。

鄉親們也越聚越多,看起了熱鬧。

周大水處於安全上的考量,直接請來了縣衙裡刑房的同僚,讓他們過來幫忙維持秩序。

刑房裡是些什麼德行的人?那可是下了鄉後連兇狗都不敢亂叫的人,他們一到,風波自然很快就被平息了。

……

最後,錢掌櫃不僅免費修復了棺材,還給秦氏正式做出了賠禮道歉。

不過雖然錢掌櫃道了歉,但名聲卻是臭了。

聽完以後,齊譽若有所思……

最後,周氏又補充了一句:“聽你張二嬸說呀,秦氏也是受了旁人的指點,才找到了縣衙的禮房過來治喪的,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不找喪主,免得被摔喪盆的人吃了絕戶。”

聽到這話,齊譽不禁看向了娘子。

娘子昨天早上才讓自己給嚴夫子寫了輓聯,而且下午舅舅周大水就來了一趟……

這是不是有些太巧合了?

柳荃卻跟沒事人似的,笑了笑便忙自己的去了。

齊譽搖了搖頭。

算了,這又不是自家的事,瞎琢磨什麼呢?

……

齊譽去到了西間房,把賺到的餘錢都交給了妻子後,就準備去洗菜做飯了。

看著塞在手裡的錢袋子,柳荃先是一怔,而後就欣慰地笑了。

看著娘子的微笑,齊譽的心裡就不是滋味。記得她剛過門那會兒,不僅體態豐腴,氣色上也非常的紅潤,誰見了不讚她是個俏媳婦?這才過去了半年,十分姿色就只剩下了六分,想想就覺得心疼。

保養女人是要花錢的,這句話不僅在前世屬於真理,在古代也同樣適用。

要想老婆模樣好,銀子滋潤才不老。

齊譽悠閒地切著肉絲,嘴角掛著自嗨的微笑。

忽然,大門外傳來一陣喧嚷……。

一聽就是熟人的感覺。

錢掌櫃的聲音最先響起:“齊家娘子,看你辦得好事!”

“呵呵,是錢掌櫃來了呀,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

“還裝蒜?”錢掌櫃冷笑了兩聲,:“我已經打聽過了,那個給秦氏出謀劃策的明白人就是你。”

“什麼明白人,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柳荃平心靜氣地說道。

“你以弔唁為藉口找到秦氏,又攛掇她不找喪主,順勢把這事推給縣衙的禮房,然後就落到了周大水的手裡。周大水藉機從中作梗坑了我,你可真是好算計呀!”錢掌櫃咬得牙齒咯咯作響。

“你是說這事呀,舅舅是禮房的典吏,他為民主喪乃是份內中事,這不很正常嗎?”柳

荃淡淡道。

“你別胡扯,我說得是那副棺材!我做了一輩子木匠,從沒出過質量問題,為什麼周大水一經手就出事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那棺材一定被誰動了手腳,是不是你使得壞?”錢掌櫃滿嘴怒氣,喋喋不休。

“這些關我什麼事?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柳荃一口否道。

“你不承認也得承認。”

“隨便你!”

“唉……你這樣一搞,我的名聲可就臭了,以後誰還敢找我買棺材呀?都是你這個惡婦搞得!”

柳荃也不生氣:“錢掌櫃,話可不能亂說,棺材做工不好可是你親口承認的,現在怎麼又埋怨到我頭上來了?就剛才這些話,你當時怎麼不和刑房的官爺去理論呢?”

“我……我敢和他們說嗎?刑房的人就是周大水故意叫過來的,說到底,都是因為你!”錢掌櫃氣道。

“這件事是刑房的人調解的,你若是覺得不公,可以去找縣太爺告他們一狀呀!你找我嚷嚷有什麼用?”柳荃的聲音也大了許多。

去縣衙打刑房人的小報告?不要命了嗎?

想起那黑黝黝的殺威棒,錢掌櫃不禁又打了個哆嗦。

“我今天是過來不為別的事,就是來要那五兩銀子的,快拿出來吧。”

“棺材錢?我來問你,你一貨賣二主,兩頭收錢,這是什麼道理?關於這事的前因後果,刑房那裡已有記錄,按照律法上來說,那張欠條已經無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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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齊譽心裡一嘆,這一切果然是柳荃一手策劃的。

她先是以弔唁的名義找到了秦氏,然後說以利害,把治喪的事轉給了縣衙,舅舅就藉機用掉這副棺材,為錢掌櫃同時也為齊家抹平這筆債務。

誰知錢掌櫃卻起了歹心,他想一貨賣二主,週二舅不僅沒讓他得逞,還暗裡黑了他一把。

“齊家娘子,你不還錢也行,但你必須站出來為我說話,還我一個公道!否則的話,就休怪我翻臉無情了!”

“呵,錢掌櫃好大的氣勢,你是看我一個婦道人家好欺負嗎?”

“欺負你又怎麼了?不還錢,今天這事沒完!”

“……”

啥?敢欺負我娘子?

我齊譽堂堂大男人,就真得沒點存在感嗎?

於是悶哼了一聲,就氣沖沖地走了出去,手裡的菜刀都忘了放下,上面還粘帶著幾根新鮮的肉絲。

“諸位,齊家的當家人可是我!”齊譽鄭重地說道。

眾人一臉愕然,似乎在說:鬼才信!

但是,陽光下的那把菜刀熠熠閃光,以錢掌櫃為首的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凜。

譁的一聲,他們全都後退了幾步,動作上整齊統一,彷彿心有靈犀一般。

刀壯慫人膽啊,齊譽見狀膽子又大了幾分,順勢前進了一步,然後挺起了胸膛。

“齊譽,你想幹什麼?你可

是讀書人!”錢掌櫃儘量保持著鎮定。

“怎麼?讀書人就該受欺負了?”齊譽長臂一橫,把柳荃擋在身後,然後又環指著眾人發狠道:“剛才……是誰說要欺負我娘子的?”

柳荃呆了呆,這還是齊譽第一次展現出這麼血性的一面。

如果自家相公真的是被水鬼抓了,那這個水鬼似乎還不錯。

心裡輕輕嘆了一聲,柳荃決定等會就去把藏在桌子下的騸刀扔了。

一番喧嚷,已經引來了不少圍觀的鄰居。正在午睡的周氏也被吵醒了,她一臉慌張,敲著小棍子朝這走來。

“娘子別怕,等會兒你照顧好娘,其他的交給我來處理。”齊譽回過頭吩咐道。

“嗯……”柳荃應了。

齊譽走前了兩步,也不說話,只是用眼睛瞪著他們。

錢掌櫃更是一臉茫然,素來懦弱的齊譽,怎麼這麼爺們了?

莫非是他的瘋病發作了?

很有可能!

“齊公子,你這什麼意思?”

齊譽冷冷道:“棺材錢秦氏也付給你了,你為什麼還要過來想逼?你打了一輩子棺材,就不知你自己的棺材準備好了沒有?”

“你……”錢掌櫃臉色煞白。

“齊譽,你什麼意思?拿這把菜刀嚇唬人嗎?”一個站場的壯漢不以為意,持著一把鋤頭上前挑釁。

咔嚓!

齊譽咬了咬牙,揚手一刀,鐺的一聲,那把鋤頭就斷為了兩截。

他是真敢砍呀!

十分肯定,他得瘋病發作了,平日裡他絕對沒有這膽。

“大家快跑,他又變瘋了!”話沒說完,錢掌櫃就蹦了出去,這次過來只是為了出口悶氣,並不想把老骨頭丟在這裡呀。

“我沒瘋!我是在和你們講道理!”齊譽更正道。

有拿刀講理的嗎?

於是乎,包括圍觀的鄰居在內的所有人,全都一鬨而散。

柳荃一臉含笑,眼神溫和地看著相公,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知道,相公發瘋起來絕不是現在的樣子。

齊譽眼睛一瞪,手裡的菜刀落在了地上。

“壞事了!”

“相公,怎麼了?”

“鍋裡的魚,可能燉糊了!”

柳荃聞言,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他一溜煙跑去廚房,隨後便傳來了他的一聲惋惜。

好好的一條魚,現在卻變成了黑不溜秋的烤魚。

吃午飯時,周氏依舊不停地罵著錢掌櫃,說他為人不厚道,被錢燻黑了心。同時也嘆,兒子真的是長大了,可以像男子漢那樣為這個家遮風擋雨了。

柳荃也笑了……

娘子笑起來真好看。

不僅人好看,而且還很非常聰明。

以前的自己可真不是個東西,竟然放著這麼好的一個娘子不知道疼愛,真是活該掉在河裡被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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