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斥候離去之後,齊譽這才對彭文長道出了其中的道理。

雖然說,自己沒有確切的依據,但依照常識上判斷,這事裡肯定存在蹊蹺。

至於事實究竟如何,還要更多的資訊支援才能作出論斷。

無論斷?

也無妨,推測一二不就窺卻了?

“目前得到的資訊實在太少,推測的難度非常之大,所以,還是不要妄加臆測了。”

“齊大人過謙了,但凡軍事上的事,誰人不是猜測為主、提前預判?臆測就臆測吧,總比沒做無頭蒼蠅的要好。”

“這……”

憑心而論,齊譽並不太喜歡這種範圍太廣的天馬行空。

因為,因此可能會出現十幾種截然不同的事態走向。

繞來繞去,弄不好就會把自己繞暈的。

但是,既然彭文長開了這口,似乎也只得預判一番了。

“要麼這樣,我把我個人認為最可能出現的情況和你說上一說,夫子可信可不信,就權當是徒增一笑耳。”

“好!齊大人請講!”

軍事上的鬥勇鬥智,素來都是最撩人心絃的事,這也難怪,彭文長會有這麼興致勃勃。

其實誰都一樣。

只要有戰火燃起,立即就會變成全天下人的矚目焦點。除了旁觀者外,其中還不乏一些喜歡指點江山的偽高人。

彭文長雖然已入耳順之年,無所違礙於心,但他仍未能免俗。其好奇心之重,絲毫不亞於那些吃瓜群眾們。

齊譽把自己的思路略作整理,然後才道:“從昔日高麗與扶桑交手時所展示出的實力上來看,其軍隊的戰鬥力還是相當強悍的,如此硬朗的軍事作風,怎麼可能碰一下就潰不成軍了呢?若再結合他們不攜軍需,且不丟盔棄甲等綜合情況來看,他們有可能是在以詐敗的方式誘敵深入。”

“除了以上外,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心理上的博弈戰。一詐敗、二詐敗、次次皆為敗,這種事情一旦常態化,大奉的東徵軍就會產生相應的鬆懈心理。然後,他們突然地一反常態,拿出真本事悍然一擊。這樣,就可以收穫奇效了。這也就是所謂的驕兵必敗之策。”

以上,便是齊譽認為的兩種最大可能性。

然相比第二個,他更傾向於第一種可能。

因為,棒子雖然戰鬥力強悍,但其智商方面卻稍有些不足,要不然,也用不著自己出謀獻策去幫助他們擊退扶桑了。

而第二種可能,恰好需要高等智慧才能運作,顯然,他們不具備這樣的超然謀略,所以,齊譽才更傾向於第一種可能。

彭文長品了親,也覺得這話有理。

“這麼看的話,高麗確實有可能是在誘敵深入,然後尋找機會重挫奉軍。”

“是呀!天子這次出征,不僅沒帶任何文臣,連個像樣的謀士都沒有欽點隨行,如此配置,難免會犯偏聽則暗的錯誤。而今上,又正值血氣方剛的少年時期,萬一一拍腦門、一拍大腿,就有可能選擇冒然激進!”

行軍打仗是要依武將,但在有些時候,謀士的建議也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單憑一腔熱血,堅定的決心,是不太可能左右戰局的。

彭文長皺著眉頭憂道:“你說,那又該如何是好?”

齊譽卻是兩手一攤,悵然道:“這一回,我是毫無辦法,只能依靠運氣。倘若,我的上奏能夠趕在高麗動手之前到達聖聰,那麼,就可以起到扭轉作用。若是晚至了,也只能乾瞪眼。”

“咱們總不能就這樣……盡臣事、聽天命吧?”

“不然呢?即使我瓊州現在開始作戰爭動員,那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就兵至高麗,這也就是所謂的遠水解不了近渴。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只有駐紮在漠北的戚家軍。此外,無他。”

從地理上看,瓊州和高麗相隔海天,來回到達絕非是朝夕之功。

資訊上的傳遞,你還可以利用飛鳥傳書等便捷手段,但大軍卻沒有這樣的翅膀呀?

從戰爭動員、到搬運軍需,再到大軍開拔最後兵至戰場,這些個步驟,最起碼也需要個把月的時間,而且,這還是按照最快來估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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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彭文長仰天一嘆,道:“但願,上天能佑我天子,讓他此遭可以化險為夷。”

齊譽也苦笑著說道:“這一回,真得要看天意如何了……”

……

盡臣事,聽天命。

這就是齊譽當下的心態,雖然有些過於被動,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目前,只能強迫自己等待訊息。

當然了,也要做好隨時出征的準備,即使亡羊補牢,也總勝過真聽天命。

然而,接踵而至的並不是北方傳來的戰報,而是齊小彤歸來的訊息。

天色才微微發亮,就有奔馬跑過來扣門了。

說,大小姐率領的艦隊,目前已經臨近了天字碼頭。約一個時辰之後,就可以靠岸登陸了。

什麼?

我家的小棉襖她回來了?

趕緊地,給我備馬!

我要親至港口,去迎接俺閨女的回家。

一個骨碌翻身,齊大郎就從床上彈了下來。然後,忙不迭地更衣洗漱,準備外出。

他動作利索,卻有人比他還要利索。

就比如,聞訊後的柳荃,人家早已在那裡忙活著收拾房間了。

女兒一走就是數年,直到今日方歸,久別重逢,怎不令她心情澎湃?

不僅僅是柳荃,就連周氏和齊霄也都聞訊起床了。

老太太的反應一如既往,但凡家有喜事,就必須奉上幾道大硬菜。

要不然,怎能叫做親人團圓?

於是,她忙不迭地提著菜籃子一路小跑去了菜市場。

齊霄也給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幫著奶奶背菜簍子。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揹負一個大豬頭。

此外,他還派人去給姑姑、姑父送去了信,也讓他們趕過來吃酒。

眾人皆喜,唯獨殷桃泛起了困惑:你說,這不年不節的,女兒小彤怎麼會無端而返呢?

莫非,她是遇到了什麼難事,過來尋家人商量的?

嗯,有這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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