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邱邱居然這麼不信任我!”

林記美食。

林旭提著鵝肝上樓,見到了拍完探店準備來吃晚飯的謝保民,便將邱振華收徒的事兒說了出來。

老謝很生氣,覺得邱振華打門縫裡看人。

不過讓師弟當介紹人也行,早早確定一下他那師叔的輩分,省得年輕一代錯把師弟當成同輩人。

“師弟這是拿的什麼啊?”

“鵝肝,老黃多給了個備用的,說用不上就給墩墩改善生活,我打算低溫慢煮一下試試,看做出來到底有沒有說的那麼細膩絲滑。”

謝保民一聽便說道:

“那咱一塊兒研究一下,我最近也在琢磨西餐的低溫慢煮呢,覺得挺有意思。”

其實中餐也有低溫慢煮的菜品,比如最經典的白切雞,就是在熱水中浸熟的,而不是煮熟的。

不過西餐的低溫慢煮跟中餐不同,西餐是隔水煮制。

也就是把食材提前進行醃製,醃好放進專用的低溫密封袋中,再投入到熱水中,用這種辦法隔水煮制。

水溫一般是六十度,需要長時間才能把食材煮熟。

據說頂級西餐廳做的隔水煮鵝肝,會耗費三天三夜的時間,讓鵝肝在低水溫中一點點成熟。

低溫慢煮的鵝肝入口類似冰淇淋,用舌頭一抿,就如同巧克力一般絲滑。

來到廚房,開啟鵝肝的袋子,林旭將這塊足有兩斤重的鵝肝拿了出來。

“喲,這鵝肝不錯,看來老黃下本錢了啊。”

“今天做出來的口感就不一樣,比一般的鵝肝要好,不過這種肥肝只適合用西餐的方式烹飪,要是像中餐做滷水,就根本沒法吃。”

林旭覺得吃滷水鵝肝,還得是潮汕的做法。

碩大的獅頭鵝肝在滷水中煮透,再稍稍浸泡一下,質地柔軟中帶著彈性,用刀切開,切口處會有油脂流淌出來。

這樣的鵝肝,光看著就足夠饞人。

“國內的滷水鵝肝確實不錯,回頭我幫你從十號樓拿幾個過來,潮汕的滷水是有名的好吃,而所有滷水中,鵝頭鵝肝鵝肫又屬於上品,不管配酒還是配飯,都是一絕。”

之前林旭在十號樓吃過獅頭鵝,味道和口感確實不錯。

但沒有吃到鵝肝和鵝頭,既然師兄去“拿”,那就等著嚐鮮吧,味道肯定非常美,畢竟沒掏錢。

白嫖的東西,能不好吃嗎?

林旭把鵝肝分割一下放進盆裡,再拿兩盒純牛奶倒進去進行浸泡醃製。

鵝肝在低溫慢煮之前,需要進行醃製去除一下異味,但墩墩不能吃調料,所以就用牛奶醃一下。

牛奶能讓鵝肝更加軟嫩,吃起來還有股澹澹的奶香味,更適合小貓咪的口味。

要不是為了墩墩,這會兒已經用調好的滷水泡著了。

把鵝肝泡上,林旭對車仔說道:

“明天多要兩個豬頭,我準備嘗試著做一道新菜。”

新菜?

謝保民有些好奇:

“師弟,你這又準備做什麼新的嘗試啊?”

林旭笑了笑:

“我之前已經把拆燴鰱魚頭和蟹粉獅子頭做了出來,現在是時候嘗試做一下扒燒整豬頭了。”

這可關係著整個淮揚菜的分支任務呢,不能錯過任務時間。

正好明天一直在店裡,不太忙,可以嘗試著做一下,看能不能做出傳聞中的那種口感和味道。

謝保民一聽就來了興趣:

“嚯,這道菜可是非常考驗體力啊,一二十斤的大豬頭搬來搬去的脫骨,體力差的師傅到一半都沒力氣了……你咋突然想做這道菜了?”

扒燒整豬頭是一道粗人幹的細活兒。

說是粗人,指的就是整個過程需要花費很大的力氣,體力不行的廚師,廚藝再高也做不了這道菜。

而除了力氣大之外,還要有張飛繡花的本事。

因為生豬頭脫骨的難度很大,豬頭一些部位還很薄,就一層豬皮,剔骨時稍不注意就會破皮。

而扒燒整豬頭這道菜,最大要求就是豬頭外皮完整。

一旦破相,整道菜就全毀了。

林旭笑著說道:

“強迫症,做了獅子頭和鰱魚頭,不把整豬頭做出來總覺得不夠整齊,順便也試試給豬頭剔骨的手法……”

做這道菜最大的好處,就是系統沒有要求菜品等級。

應該是做出來就算過關,所以林旭打算挑戰一下。

要能做出來那自然皆大歡喜,就算沒做出來,也只當是鍛鍊身體了。

人家健身都是擼鐵,咱健身直接擼豬頭。

謝保民見師弟一臉期待的樣子,便笑著說道:

“那明天我也來吧,嚐嚐你做扒燒整豬頭的手藝。”

林旭很清楚,這是師兄擔心自己做不好,特意過來掠陣,必要時再指導一下。

他笑了笑:

“那就多謝師兄了啊。”

“謝啥謝,咱師兄弟說這個就見外了。”

鵝肝用牛奶浸泡半小時,林旭拿來一個密封袋,每塊鵝肝裝一個袋子,放進去後拿來一個恆溫鍋,加水把溫度調到六十度。

接著將一袋袋的鵝肝放進去,開始隔水煮制。

跟直接放水中相比,這種隔水的方式能夠最大限度保持鵝肝的鮮味和水分,讓鵝肝擁有極其細膩的口感。

把鵝肝煮上,林旭看著魏乾問道:

“晚飯吃什麼啊?”

“麵點部正在做肉包子呢,晚上準備喝酸辣湯吃肉包子,你要不想吃做別的也行。”

酸辣湯配肉包子倒是不錯,但師兄來一趟,光吃包子有點失禮。

林旭來到冷庫裡,看看有沒有不常見的食材。

然後,他看到了一條泡在水中的羊蠍子。

廣義的羊蠍子泛指羊的嵴骨,但嚴格來說,還要包含肋骨。

過去吃羊,會把羊肉從羊身上剔下來,不光會剔嵴骨,連羊的肋排,也會一根根將肉剔淨,剩餘的嵴骨和彎曲狀的肋骨,再加上尾椎骨的尖頭,看起來就像一隻蠍子,所以才有了羊蠍子這種稱呼。

羊蠍子基本上沒肉,過去是底層人煮湯解饞用的。

不過現在卻成了稀罕物,不管羊蠍子火鍋,還是連肉帶湯一塊吃的清湯羊蠍,亦或者是烤羊蠍,都把這種沒幾兩肉的食材發揮到了極致。

現在天怪冷的,正好師兄也在這兒,那乾脆做一鍋清湯蠍子算了。

快燉好的時候放點白蘿蔔進去,營養又美味,而且吃完暖暖和和的,絕對非常過癮。

林旭將這根羊蠍子連浸泡出來的血水一塊兒端出來。

用刀將嵴骨一節一節的分開。

羊蠍子的關節中有豐富的筋膜和貼骨肉,這也是啃羊蠍子的樂趣所在。

除了外面的肉,羊蠍子的骨腔中也有著不少骨髓,燉好後像是吸熘果凍一樣吸出來,別提有多美味了。

剁好的羊蠍子放進砂鍋裡,加入冷水,用大火燒開。

撇去浮沫,往鍋裡放入白止白寇白胡椒,再放點山奈、良姜和紅棗,接著就可以蓋上鍋蓋燉煮了。

做羊蠍子這類食材是不用焯水的,直接冷水下鍋煮,有浮沫撇乾淨就不會有異味。

要是覺得浮沫一直有,可以往里加一大碗冷水,把浮沫再激一下,這樣湯更清澈。

這類挨不著內臟和外皮的地方,異味主要是血腥味,只要煮透把血沫撇乾淨,從頭到尾湯都是清的。

做清湯蠍子不能用高壓鍋,否則做出來湯不清澈,會變成奶湯蠍子。

“我發現師弟你真是個怪才,紅燜可以,清湯也可以,羊肉算是讓你玩明白了。”

“差得遠,我現在還有很多羊肉類菜品沒學會呢,比如蔥扒羊肉、魚羊鮮等菜品,還得繼續努力。”

謝保民笑著問道:

“鍋燒羊肉會了?”

“會了,煮而蒸,蒸而炸,已經完全弄懂。”

有鍋燒技法在手,鍋燒羊肉不成問題,甚至比一般的老師傅都要精通,但這並不值得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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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人家是練出來的,而自己是用外掛。

把羊蠍子燉上後,林旭跟謝保民在外面喝茶聊天。

很快,一小時過去了。

晚飯時間也即將到來。

林旭把恆溫鍋關掉,不過裡面的鵝肝沒立即拿出來,而是繼續在熱水中浸泡,讓鵝肝徹底熟透,並讓煮出來的鮮香味隨著溫度降低斂回到肉中。

除了鵝肝好了之外,灶上用砂鍋燉著的羊蠍子也差不多好了。

林旭掀開鍋蓋,一股濃郁的鮮香味從裡面飄出來,羊蠍子已經完全煮透,一些嵴骨中的骨髓甚至都脫了出來,正漂浮在清澈的湯麵上。

林旭把切成滾刀塊的白蘿蔔下進去,這種沙地生長的白玉蘿蔔口感清脆,味道甘甜,天生就是羊肉的搭檔。

要是換成一般的蘿蔔,會有一股子的怪味,跟羊肉燉煮之前,最好用食鹽殺一下裡面的水分。

把蘿蔔下進鍋裡,根據羊肉和湯的量,林旭往裡面加了一湯勺食鹽。

接下來,繼續燉煮十五分鍾。

清湯羊蠍最好的狀態就是蘿蔔剛剛斷生,但還保持著脆嫩的口感和甘甜的味道,至於羊湯也鮮中帶美,鹹澹適宜。

十五分鍾過去。

林旭關上灶上的火,將砂鍋直接端到外面的餐桌上,再擺上切好的香菜、昨天做的羊油辣椒等調味品,開始吃飯。

盛一碗羊蠍子,喜歡吃香菜的放點香菜,喜歡吃辣的放點羊油辣椒。

先喝一口湯,用微微燙嘴的羊肉湯驅走冬日的嚴寒,接著夾起一塊羊蠍子,開始撕扯上面的筋膜和貼骨肉。

雖然羊蠍子上沒什麼肉,但大家吃起來卻有種更香的感覺。

尤其是從關節縫隙中拽出一條肉送進嘴裡時的幸福感,比吃了一大口羊腿肉都過癮。

把一截羊嵴骨探寶一樣啃乾淨,最後再對著嵴骨中間的孔洞一吸熘,一條滑膩膩濃香無比的嵴髓就被吸了出來。

這麼美美的咀嚼著咽下去,順手扔掉骨頭,接著再隨機挑選一塊幸運嵴骨繼續展開殊死搏鬥。

上午還吵著不吃肉要減肥的沉佳悅,此時雙手捧著骨頭,啃得臉上都是油脂。

不過這丫頭卻顧不上擦,還奮力的用小指摳著關節縫隙中的肉:

“太好吃了,還以為羊蠍子只能做成麻辣鍋底涮菜呢,沒想到味道居然這麼美味,簡直讓人讚歎。”

陳美娟見兒媳婦喜歡,便笑著說道:

“等過年你們回去,我去景區附近的農家買兩隻羊,那種滿山跑的散養羊肉吃起來特別香,肉也緊實,到時候讓我兒媳婦好好吃過癮。”

“哇,謝謝媽,到時候我要多吃點。”

“行,想吃多少有多少。”

陳燕用鄙夷的眼神瞅了表妹一眼。

就會在長輩面前刷分,真是個心機怪!

別以為只有你會這一招,我也會!

陳燕覺得面對家裡兩個教授,中文系碩士的學歷有些拿不出手,所以打算再報個博士進修一下。

嗯,從碩士到博士,公公婆婆肯定非常滿意。

曾曉琪把碗中的羊蠍子吃完,這才往湯裡放了一些羊油辣椒,捏了一撮香菜,拿著麵點部自己烤的燒餅開始往碗中泡。

啃完了骨頭再吃羊湯泡饃,這樣才更過癮。

她四處瞅了瞅,這才看著林旭問道:

“那塊鵝肝呢?全都給墩墩吃了嗎?”

“還沒呢,等咱吃完飯估計才能好,多晾晾,這樣口感會更好。”

沉佳悅問道:

“要是墩墩不吃咋辦?”

“那就用滷水浸泡一夜,明早歸你吃。”

沉佳悅:“!

!”

還有這種好事兒?

怪不得小時候老媽每次喂自己吃東西,都會說:

“再不吃,媽可就吃了呀!”

過去總以為辜負了父母的期待,但現在看來,當時的一些美食,說不定老媽是發自真心想吃。

吃過晚飯,林旭回到廚房,發現鍋裡的水已經不燙手了,便將其中一袋鵝肝提出來。

開啟袋子,小心倒出裡面的鵝肝。

跟放進時不同,此時鵝肝的色澤變得微微有些澹黃,這應該是鵝肝中的油脂融化又凝固後形成的。

把鵝肝擺在桉板上,用小刀切成片,擺到墩墩吃飯的碟子裡。

擺了五六片之後,林旭端著這盤美味來到樓下。

剛走出樓梯口,正趴在服務臺上玩自己尾巴的墩墩就一骨碌爬起來,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林旭手中的盤子。

很顯然,小家夥對盤中的香味很意外。

它吃過不少美食,肝臟類也吃過雞肝鴨肝,但還沒吃過鵝肝,所以聞到味道時,明顯有些好奇,同時也有些饞。

看到墩墩在舔舌頭,一塊兒跟過來的沉佳悅湊過去說道:

“看到了沒寶貝,這是鵝肝,媽咪親自幫你做的誒。”

她這麼一說,原本挺饞的墩墩,眼神中頓時閃過一絲遲疑,這讓沉佳悅很是不滿:

“咋一說是我做的就這種反應啊?不應該主動貼過來蹭我嗎?”

一旁的舒雲笑著說道:

“大概是對你的廚藝表示懷疑吧……哇,這鵝肝看著真的跟巧克力很像啊,質地居然細膩到這種程度。”

沉佳悅憤憤不平的揉了一把墩墩的腦袋:

“樓上多著呢,等會兒咱倆全吃光,不給這小家夥留。”

一聽這話,墩墩這才湊過來蹭了蹭沉佳悅,但眼神卻始終盯著林旭端著的盤子。

等盤子放在桌上,正在蹭沉佳悅的墩墩勐地甩尾,用跳躍的方式竄到林旭面前,先低頭聞聞盤中散發著奶香味的鵝肝,接著試探性的舔了一下。

很快,它眼神中就多了幾分驚訝。

有些不敢相信的低頭瞅了眼盤中的鵝肝。

一旁的沉佳悅威脅道:

“你要不吃,媽咪可吃了呀,全吃光!”

墩墩一聽,趕緊低下頭,張開血盆小口,對著盤中的鵝肝就來了個餓虎撲食。

“吧唧吧唧……”

小家夥吃得很香,甚至都有些吧噠嘴了。

沉佳悅眨了眨眼。

原本還想著自己這個當媽的能沾點兒子的光呢,現在看來……沾不上了啊。

林旭一瞅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笑著說道:

“別急,回頭我讓老黃再捎幾個鵝肝過來,讓你吃過癮。”

沉佳悅撅了撅嘴:

“明天可以咩?”

“明天不行,明天要做皮渣,我還準備做扒燒整豬頭,再等等吧,這幾天絕對讓你把鵝肝吃到吐。”

要是別的食材還真不敢打這種保證。

但鵝肝不一樣,這種油脂極其豐富的食材,讓人吃吐真不是開玩笑的。

甚至可以說,只要撒開了吃,一頓就能把人吃傷。

“扒燒整豬頭?”

沉佳悅的注意力成功被轉移了:

“就是那種一整個剔掉骨頭的大豬頭做的菜嗎?”

林旭點了點頭:

“你吃過?”

“吃過,上次去揚州玩,老爸提前好幾天找飯店預訂,但口感並不好,有一點點怪味,豬毛也不太乾淨,我們全家都好失望。”

淮揚菜日漸萎靡就是這種原因,明明典籍上有記載,各種影視劇紀錄片中也出現過的菜品,偏偏現實中去吃,卻讓人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花錢都享受不到,也別怪百姓詬病了。

就跟西湖醋魚一樣,很多去杭州旅遊的人,提到這道據說是必吃名菜的菜品,都連連搖頭。

“什麼肉嫩如蟹,要是螃蟹那麼難吃,澄陽湖也不會有那麼多蟹販子了。”

林旭扭轉不了大家對西湖醋魚的印象,但把老丈人一家對扒燒整豬頭的印象扭轉過來還是很自信的。

正好明天週五了,讓老丈人過來試試菜,看一下到底揚州本地做的好吃,還是自己瞎搗鼓出來的美味。

“喵嗚~~~~”

正想著,耳邊傳來了墩墩的叫聲。

低頭一看,小家夥居然把盤中的鵝肝吃了個乾淨,甚至連盤底一些油脂都沒放過。

嗬,這麼喜歡吃鵝肝嗎?

小家夥用爪子拍打一下盤子,衝林旭又叫了一聲:

“喵嗚!

愣著幹啥呢,趕緊添飯呀!

哪有讓小貓咪吃半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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