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沉老闆,先喝茶。”

老黃像個知心大哥哥一樣,端著面前的烏龍茶給老沉倒了一杯,又四處看了看,發現大家沒注意這邊,這才一副“但說無妨”的架勢攤了攤手。

沉國富坐下來,端著茶水抿了一口,這才說道:

“我……我內個朋友吧,總想體驗一下單獨睡的感受,但他老婆整天纏著,他去書房睡就跟到書房,去客房睡就跟到客房,哪怕去樓下副主臥呢,也要抱著枕頭跟過去……”

老黃:??????

你先等會兒!

原本以為這位沉老闆是要探討病情,沒想到你是炫富+撒狗糧來了。

又是書房又是客房,樓下還有副主臥……

乖乖嘞,這是特意來刺激我呢吧?

我家要是有書房客房副主臥,你覺得我會窩在沙發上睡嗎?

要是我去哪老婆就抱著枕頭跟到哪,你覺得我還……

原本打算開解沉國富的知心大哥哥老黃,話還沒聽完就像是晚上九點開啟網易雲音樂——直接進入網抑雲的emo時刻了。

等會兒得就著殺豬菜高低整兩杯,不然今晚怕是要失眠。

本想裝大老客串一下知心大哥哥呢,誰知道對面才是真大老。

“黃老闆,你……怎麼了?”

沉國富還等著老黃能夠指點迷津支個招呢。

但自己話還沒說完,對方的臉色居然變得頹廢起來。

什麼情況?

我的話引起你的傷心事了嗎?

老黃勉強笑了笑:

“這事兒……我也不是很擅長。”

說完他端起面前的烏龍茶一飲而盡。

苦茶入口心作痛啊!

沉國富正要接著問,見到沉寶寶和陳燕各自挎著包上來,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聊起了別的。

“哇,裡面在做什麼啊?好香。”

沉寶寶鬼鬼祟祟的湊到廚房門口,衝裡面小聲喊道:

“旭寶,你在做什麼好吃的呀?”

“殺豬菜和鮑汁扣海參……等著吃吧。”

“好呀好呀!燕寶,等會兒吃海參啦,哈哈,早上我剛說皮膚變差了,旭寶就做了海參,請問你羨慕咩?”

陳燕白了她一眼:

“悅悅,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很討厭的。”

“知道,所以以後談戀愛要戴頭盔,談戀愛不戴頭盔很危險的。”

陳燕:“……”

知道你還擱這兒挑釁我,信不信老孃一榔頭……誒等等,我好像也有男朋友來著。

你秀恩愛,難道我就不會嗎?

她掏出手機,噠噠噠的給任傑發了條訊息:

“今天什麼時候下班,用不用小姨去接你?”

訊息發過去半天也沒回。

把電話打過去,提示已關機。

根據以往慣例,這又是遇到了什麼緊急任務,不等跟家人聯絡就得上交手機那種。

每次遇到這種情況,都至少要到明天才能開機。

得,我還是找個榔頭先敲悅悅一下吧。

廚房裡,酸菜和豬肉豬棒骨燉了很久,肉香濃郁。

林旭嘗了嘗湯,酸香美味,豬肉的香味和酸菜的酸味已經完美結合到了一起。

他將已經泡軟的土豆粉條控水,倒入一些老抽攪拌一下,讓粉條的色澤變得更加紅潤誘人。

拌勻後倒入鍋裡,用勺子翻動一下,把粉條墊在下面。

放入粉條不久,血腸也可以放了。

這種血腸在灌製的時候已經放了食鹽等調料,所以什麼都不用放。

將之前焯過水的血腸拿過來,用帶著鋼針的松肉器扎幾下,這樣能夠有效避免血腸在煮制時爆衣。

另外扎幾個小孔,也能隨時觀察血腸的情況。

只要這些小孔中沒有血水冒出,就說明血腸已經凝固,可以出鍋開吃了。

這時候血腸是最嫩的,得趕緊撈出來,否則煮老就沒了鮮味。

趁著鍋裡燉煮的時候,林旭又將裡面的肉撈出來,趁熱切成稍微厚一點的肉片,切好重新放到鍋裡。

全都切好,血腸也差不多好了。

撈出來,切成段,接著將鍋裡的粉條酸菜肉塊盛到大號湯盆中。

今天的肉多,足足盛了好幾盆,盛好再圍著盆擺一圈切成小段的血腸,最後放一撮香葉菜擺上去。

將這一盆盆的燉菜端出來,擺到大號酒精爐下面,小火咕都咕都的燉著。

香味把周圍的人全吸引了過來。

“我的媽呀,這殺豬菜也太香了吧?”

宋甜甜原本來二樓檢查卡座區的衛生,看到一盆盆的菜和一節節的血腸,頓時咽了下口水。

林旭端著一小盆調好的蒜泥蘸汁從廚房裡走出來,笑著說道:

“這其實不算標準意義上的殺豬菜,真正的殺豬菜是全套豬下水,還有各種拆骨肉啥的,咱這差的太多,湊合吃吧,回頭有機會了,咱再做真正的殺豬菜。”

回到廚房,林旭看到朱勇魏乾郭星海一人抱著一根豬棒骨在啃,見到林旭進來,魏乾指了指旁邊盆裡那截豬嵴骨:

“給你剩了一塊兒肉最多的,從小到大吃那麼多肉,還是手捧著吃的大棒骨最過癮,唯一的遺憾就是骨頭沒有砸開,沒法喝裡面的骨髓。”

林旭看了看鍋裡慢慢咕都著的海參,約莫還得幾分鐘才能出鍋,這才拿起盆裡的大骨頭,用牙咬著骨頭上面貼著的肉撕下一大塊。

這種貼著骨頭同時又帶著一些油脂的肉真是香得沒邊,尤其是在酸菜湯裡面燉了那麼久,不僅軟爛,而且還吸收了酸菜的酸香味兒。

來一大口,真是極致享受。

吃著大骨頭,林旭也對這種捧著骨頭吃肉的方式比較感興趣。

他想了想衝車仔吩咐道:

“跟老胡說一聲,週末咱吃大骨頭,讓他去屠宰場進貨時捎回來……捎回來多少斤比較合適呢?”

林旭猶豫一下,店裡幾十號員工,再加上強哥粵利粵潘達等人,還有嶽父母和親戚們。

為了防止不夠吃,他說道:

“就買一百斤吧,肉多點那種,別弄一堆狗見愁,那玩意兒可沒多少肉。”

吃醬大骨,要買那種特意沒把肉剔乾淨的骨頭,這樣貼著骨頭的肉比較多,燉出來吃著最過癮。

車仔答應一聲:

“好嘞,我這會兒就跟胡老闆說,讓他提前把大骨頭預定好。”

林旭把大骨頭上的肉啃完,鍋裡的海參也基本上已經煨好。

此時裡面的湯汁少了一些,看起來彷彿勾了一層澱粉一樣,非常粘稠,這是海參中的膠質被燉出來的表現。

而海參本身也顫巍巍的,明顯已經徹底煨透。

他舀了點蔥油淋到鍋裡,再端著炒鍋晃動兩下,讓蔥油和湯汁均勻摻在一起。

之所以放蔥油,是讓蔥香味在鮑汁和海參中做一個點綴,豐富香味的味型。

除了蔥油之外,還可以放點雞油,增加鮮味。

不過考慮到鮑汁中有雞的鮮味,所以林旭改成了香味更突出的蔥油。

做完這些,從燙好的盤子裡拿一個稍微深一點的大盤子,將鍋裡的海參連帶鮑汁一塊兒倒進去。

這道鮑汁扣遼參就正式製作完成。

所謂的遼參,指的是遼東出品的海參,個頭不算特別大,但肉質肥厚,是海參中的佳品,所以很多菜品都用遼參來指代海參,以此來暗指海參的品質高。

但事實上,大多數掛遼參牌子的菜品,出於成本的考慮,用的都不是真正的遼參,而是進口的雜參。

端著盤子來到外面,一眾女士已經等著了。

“哇,這海參聞起來好香啊。”

“還以為是蔥燒海參呢,沒想到是鮑汁做的,這金黃的色澤我愛了。”

“這可是美容佳品誒,老媽你多吃兩根。”

“曾主任你別搶,又不是沒你的。”

“先別急,等我拍完照嘛,見天看別人在朋友圈裡曬這曬那,我也得曬一下,海參滯銷,幫幫我們。”

“……”

大家嘁嘁喳喳搶著吃的時候,陳燕拿著一個帶蓋子的小碗,從盤子裡舀了一大勺海參盛進去,大概有四五根的樣子,接著又淋了點鮑汁,整整一小碗。

她蓋上蓋子,把碗遞給車仔:

“放蒸櫃裡溫著吧,可別偷吃啊,這是給媛媛留的,她早出晚歸的,適合多吃點海參。”

車仔苦笑一聲:

“我們就算想吃,也……也沒那個膽子啊。”

這可是給老闆表姐留的,誰沒事兒敢觸這種黴頭?

不遠處,後廚師傅吃飯的卡座前,正就著血腸扒拉米飯的齊思亮用手肘碰了碰莊一舟,小聲問道:

“這位陳總說的媛媛是誰啊?”

“是老闆的表姐,在自強生煎上班,每天早上不到七點到店裡,晚上八點以後才下班,風裡雨裡的,所以店裡做了好吃的,陳總和老闆娘都會給她留點。”

齊思亮不理解了:

“既然是老闆的表姐,為什麼不直接在店裡當個經理啊,還去自強生煎上班做什麼?這不是自討苦吃嗎?”

莊一舟無奈的說道:

“不是所有人都想跟著親戚當米蟲的,人家媛媛姐有志向,剛來京城一堆公司想要她去上班,但人家覺得文憑差,主動去自強生煎當了營業員,風吹日曬從不抱怨。”

齊思亮對比了一下自己在燕京飯店的行為,一時間有些後悔:

“是我拖累了我堂叔啊,要不是……”

“跟你沒關係,你堂叔是他那個該死不死的師父害的,收乾兒子,講排場,安排師兄弟,行業的雷踩了個遍,他不倒黴誰倒黴?不過那老頭也罪有應得,據說被老闆的師父追著罵,愣是罵得差點腦溢血,現在還在醫院挺屍呢。”

燕京飯店的這段時間發生的變故,足以拍成一部電視劇了。

那位孟姓老廚師暗中佈局好幾年,為了讓兒子順利接手燕京飯店後廚,不惜毀了自己的大徒弟。

然而最終雞飛蛋打。

不僅把兒子折騰進了監獄,他自己也晚節不保。

被高大爺追著罵的那天,郭星海的爺爺郭繼昌,以及釣魚臺的戴老爺子、何老爺子、邱老爺子等退休老師傅看完熱鬧,立馬在群裡給孟姓廚師開了個簡單的追悼會,宣告此人社會性死亡。

當時京城有名的老廚師可都在群裡,但沒一個人幫孟姓廚師說話。

很顯然,這老頭為了兒子賣徒弟,同時還要報復小輩的言論和行為,多多少少碰到了大家的底線。

莊一舟看了齊思亮一眼:

“既然你來了林記,就老老實實工作學習,老闆既然讓你來就不會再記仇,但你在燕京飯店那套託關系走後門的想法可別再有了,否則,老闆絕對會讓你哪來的回哪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堂叔交代了好多遍……對了莊哥,我現在在堂叔家住著,總覺得不方便,你說我去跟馬師傅牛師傅他們一塊兒住咋樣?”

莊一舟讚歎的說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牛闖,你來一下。”

店裡的風氣就是這樣,你要託關系啥的,大家會鄙視,但你要憑自己的努力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那大家絕對會舉雙手歡迎。

廚房門口的卡座前,大家認真品嚐著海參。

曾曉琪吃完一根,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臉:

“感覺我的皮膚更嫩了……”

竇雯靜打趣道:

“你這症狀,不像是吃了海參,更像吃了滇南的菌子。”

“小豆豆,你不調侃我會死呀?我這種窮鬼沒吃過幾次海參,就不興我得瑟幾下?”

“行行行,皮膚就是更有光澤了,白裡透紅的,跟紅蘋果一樣。”

配合著曾曉琪說了兩句客套話後,竇雯靜看著正從鍋裡撈粉條的林旭說道:

“這兩天我跟媛媛把自強生煎的團購給捋順了,順便還根據你的要求,和四中的領導進行了接洽,準備資助二十個家庭困難的學生……學校到時候準備舉辦個儀式,希望你能出席,老闆你去嗎?”

林旭搖了搖頭:

“不去了,你們的儀式也儘量簡單一點,千萬別讓那些學生們站成一排鞠躬,咱資助貧困學生是希望他們成材,可不能踐踏他們的自尊。”

他見過太多這種慈善捐贈儀式了,儀式雖然很氣派很壯觀,但基本上都在踐踏受捐助者的尊嚴。

家境貧寒又不是他們的錯,沒必要讓這些涉世未深的學生站在臺上被大家指指點點。

正吃飯的人全都一愣,沒想到林旭會這麼說。

仔細想想,好像類似的捐贈,大家考慮的都是形式怎麼整的更排場點,更隆重點,氣氛更感人一些。

卻沒人關心受捐贈者是什麼心情,什麼想法。

竇雯靜也沒想到年輕的老闆會說出這種話,她深吸一口氣:

“我會跟學校那邊重新溝通,讓那些貧困學生在學校有尊嚴的學習,不會被人說三道四,也不會被人指指點點。”

曾曉琪啞然的看著這一幕。

別的公司捐一塊錢,恨不得花一百萬做宣傳。

林記這邊可好,捐了錢,資助了學生,不僅不打算聲張,甚至還要考慮受捐贈者的自尊問題。

她這會兒也顧不上吃了,好奇的問道:

“林老闆,我能把這事兒做成專題片嗎?你放心,不會讓人一個學生出鏡,也不拍他們,就是跟拍一下你們處理這件事的過程,可以嗎?我一直想做個有深度的專題片,你們這件事讓我很感動。”

現在很少有這種人文關懷的事件了,所以她想記錄下來。

這不是為了方便自己蹭吃蹭喝,也不是為了博什麼知名度,完全就是出於傳媒人對公眾事件的責任感。

林旭和竇雯靜對視一眼,隨即說道:

“行啊,你可以拍……不過你旅遊頻道,拍這個合適嗎?”

竇雯靜笑著說道:

“燕京是旅遊城市,旅遊城市裡發生的事兒,我旅遊頻道報道一下多正常啊。”

理兒是這麼一個理兒,到時候教育頻道、新聞頻道、民生頻道找你麻煩時,希望你也能有這麼好的口才。

幾人討論這事兒的時候,沉國富和韓淑珍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欣慰。

不愧是我們看中的好女婿啊,這事兒辦得真是地道。

好心情促使好胃口。

老沉同志這一高興,不留神就吃了三碗米飯。

讓韓淑珍忍不住掐了他好幾下。

每次來店裡吃飯都剎不住車,明天再敢過來,狗腿給你敲折!

崔清遠和耿樂樂來的時候,店裡的晚飯已經到了尾聲,這倆人端著米飯就圍坐在餐桌前,大口吃著鍋裡的殺豬菜。

“哇,這血腸好好吃,又鮮又嫩的。”

耿樂樂讚歎一聲,今天的飯菜再次驗證了員工餐才是最好吃的定理。

她扒拉一口碗中的米飯,快速將鍋裡所剩無幾的血腸夾到自己碗中,一邊吃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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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爹,你跟乾媽什麼時候要孩子啊?”

崔清遠無奈的說道:

“小孩子家家問這個做什麼?”

“準備給你孩子取名啊,告訴你,我取名一絕,墩墩這個名字就是我取的,是不是跟它很符合?”

旁邊吃飽喝足正靠著陳燕消食的曾曉琪好奇的說道:

“別說,墩墩這個名字取得真好……要是崔教授和嚴總有了孩子,你準備取個什麼名字啊?”

耿樂樂眼珠轉了轉,認真琢磨半天:

“應該叫樺吉,乾爹乾媽的愛情像白樺一樣不懼嚴寒,不懼風雪,同時還要吉祥吉利,這名字咋樣?”

單看這倆個字,大家都覺得不錯。

但崔清遠帶上姓氏默唸一遍:

“崔樺吉,催化劑?耿樂樂,晚上十點之前別想離開實驗室啊,另外我發現你已經自學了不少大學課程,明天就直接從大二開始吧。”

耿樂樂:??????

我就是開個小小的玩笑,你居然公報私仇!

這丫頭扁扁嘴,衝林旭說道:

“旭哥,乾爹欺負我,你是我爺爺的把兄弟,可要管管啊!”

林旭剛說別鬧,師父高大爺突然發來一條訊息:

“郭繼昌要收小程為徒弟,後天辦理收徒儀式,應該還挺隆重,我這會兒不在京城,到時候你替我出席一下。”

小程?

哪個小程?

林旭認真想了一圈,發現自己認識姓程的人,只有燕京飯店現任行政總廚程建設了。

人家在釣魚臺那麼久沒被收徒弟。

咋剛離開就被收為徒弟了?

林旭回了句好,剛要問問咋回事,

師父又發來一條訊息:

“有人質疑小程的資歷,我們商量了一下,讓郭繼昌收為徒弟,這樣小程的資歷就夠了……到時候如果有人陰陽怪氣說怪話,你甭客氣,直接大耳刮子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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