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一個高大的身形從帶著黃黑色警戒條紋的風暴鳥煙霧繚繞的內部蹣跚而出,鏽跡遍佈的裝甲從破爛不堪的斗篷下時隱時現,鐵靴黏著來自上百個世界的泥土,

它的肩甲由一大塊運動著的齒輪和活塞所組成,重量被充氣的活塞支撐著。

頭盔下,它的臉覆蓋著一大塊鏽蝕的鋼鐵,留有兩個佈滿霧氣的目鏡,面部中心插著一根進氣軟管,排放出的油性煙霧在周圍形成了一片汙穢的煙雲,在身後拉出一條軌跡。

它每次呼吸都會發出咯咯聲,且配上微微彎曲的背脊,顯得姿態乖戾。

然而,那副飽受折磨的軀殼裡無疑蘊含著力量,儘管看起來老朽不堪,卻以某種方式掌控著周圍的一切。

此人手握一柄巨大的動力錘,根部每次敲打在岩石上的沉悶聲響都重重迴盪著,巨大的肩膀訴說著一種幾乎殘忍的堅忍,一種可以承受讓他的兄弟們都相形見絀力量的本領。

在走到隊伍面前後,它停下了腳步,頭盔下發出嘶聲。

“願諸神賜福,偉大的戰帥。”

這位戰爭鐵匠以低沉的聲音說道,這聲音從動力甲內部傳出,既像是熔爐中沸騰的火焰,又像是生鏽的活塞發出的嘶嘶聲響。

然後,黑色軍團的終結者們分開了一條道路。

黑色軍團之主,大掠奪者伊澤凱爾·阿巴頓,緩緩走出。

噶爾莫澤傑注視著這位戰帥,不得不承認阿巴頓確實有一種讓所有人都敬愛他,所有軍隊都乞求受其領導的天賦。

那標誌性的沖天辮在裝甲的頂部高高聳立,頭部淹沒在一團血紅色的沸騰能量之中,他的右臂端部是巨大的動力爪,即使在關閉時也發出無法抑制的殺欲的咆哮。

當他移動時,似乎整個銀河的物質都迅速為他讓路,讓他變得可憎地巨大,巴洛克式裝甲上裝飾的紅金色眼鏡彷彿有意識般地向外凝視,觀察著,評判著,檢驗著。

然而他本人的眼睛最為恐怖。

金色的眸子被層疊的蒼白血肉環繞,那是一雙曾凝視過深淵中心的靈魂的眼睛,一雙曾用其絕望的、殘忍的權威面對過現實的形狀的眼睛。

伊澤凱爾·阿巴頓在戰爭鐵匠巴本·法克面前站定,伸出了他的左手。

“也願諸神賜福於你,我的兄弟。”

巴本·法克輕輕握了握阿巴頓的手,然後放開了對方,環顧四周。

“伊斯坎達爾·卡楊沒跟你來?我還以為他如同你的影子一般。”

“我還以為洪索於你而言也是如此。”

一聽到洪索的名字,巴本·法克頓時發出輕蔑的咳嗽。

“誰知道那個雜種做了什麼,又身在何處?我自己也在找他,如果你碰巧撞見他,一定要告知我。”

阿巴頓的凝視接著閃爍了一下,他的眼睛怪異地移動,就像在看著一個不在那裡,又或者是應該在那裡的東西。

但噶爾莫澤傑感覺對方的視線似乎掃了自己一下,雖然阿巴頓根本沒有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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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兄弟,這次很感謝你的援助。”

“舉手之勞,我們的契約依然有效,萬事俱備,舞臺已經搭建好。”

阿巴頓點了點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似乎他曾經平易近人的人性已經乾涸,取而代之的是遙遠的威嚴。

“在帝國人看來,好像我又一次失敗了。”

“那些活在星炬光芒下的鼠輩從來看不清真正的黑暗。”

戰爭鐵匠喘息著搖搖頭。

“在他們把目光都轉向排殤星時,我們已經摧毀了十個朦朧星區的黑石造物。”

“就是這麼一回事,這一仗看似他們贏了,但實際上是雙贏——我們贏了兩次。”

阿巴頓低語道。抬起頭,空洞的凝視掃過頭頂水晶般的以太。

“他們依舊在我們設定的蛛網裡奮力抗爭。”

忽然,他的表情變得嚴峻。

“但是要記住,我們面對的可不是什麼背水一戰的小軍閥,即使虛弱,即使已是一副骸骨,祂依然無可比擬.......你能想象是什麼東西能孕育或者殺死這樣的存在嗎?要成事,就必須萬無一失,如此祂最終才無法逃脫復仇者的制裁.....我們要做的事情還很多,破壞黑石造物只是其中關鍵的一步,我們面前還橫亙著許多麻煩,比如這次的索什揚,他未來一定是我們的大麻煩。”

“那就消滅他,連同他的戰團一起。”

阿巴頓搖了搖頭。

“不是現在,現在帝國已經是驚弓之鳥,任何動作都會導致它的強烈反應,另外還有些人.....”

說著,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直到現在他都清楚的記得,直面那個神秘人的時候,內心的那種不安和懷疑。

他是誰?

為什麼會打扮成那副模樣?

為什麼會讓他有如此的熟悉感?

在離開排殤星後,阿巴頓曾經將自己關在私室內整整三天,就是為了釐清整件事,在這過程中他的眼睛始終注視著一個東西——

一個很多很多年前的舊物件,藏在他幾乎從不開啟的盒子和記憶深處,因為他從對方身上看到了這個東西。

一塊凸月銀牌。

這個東西將他帶回到了一萬年前,復仇之魂下層甲板的那個理應是泰拉黃昏的時刻。

“吾等之名?”

“影月蒼狼。”

“在其之上?”

“影月議會。”

“沐此月華,併力同心,證吾誓言,至死不渝。”

“為生者而殺戮!”

“為逝者而殺戮!”

四個穿著綠白色盔甲的戰士正單膝跪在地上齊聲狂吼,他們中間是一個圓形的水池,水面上倒映著一顆星球蒼白的倒影。

隨後,四名戰士將各自的長劍放低,並將劍尖抵在自己左手邊戰士的護喉上。

除此之外,每位戰士的另一只手上都舉著一張摺疊好的方形誓言勳帶,這種紙帶通常用於記錄各部隊在戰場上欲達成的目標,戰士們將這些勳帶貼在盔甲上,以便向戰友示明自己的戰術意圖。

在場的四名戰士都在勳帶上寫上了一段話——不過那些話無關榮譽,而是他們自己擬定的一種對背叛誓言之人的處罰方式。

雖然時隔了那麼多年,但阿巴頓依舊記得當年某個人曾經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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