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登就差直說,神邦的好日子在後頭。

他既然回來了,還被人們稱為惡魔。

不做點惡魔的操作,多少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休息夠了之後,路登又起身,找了件風衣,準備出門。

他早就安排好馬車,今晚還有行程。

維託夫人自然跟著路登,阿烏也想跟上來,卻被路登攔下了。

“別怕,她不會殺你。”

路登的隨口一句話,卻讓阿烏心裡有了不少安全感。

等路登和維託夫人走後,月光落在阿烏身上,他若有所思。

“這就是信任麼?”

因為不信任維託夫人,阿烏才會害怕有意外發生。

因為信任路登,阿烏才會感到安全。

月光下的阿烏感受到了信任的力量。

同時,他也在思考路登之前給他留下的問題——最大的奢侈品是什麼?

在感受到生命威脅的那一刻,阿烏乞求路登先生能庇護自己。

“所以...是安全嗎?”

阿烏皺著眉頭,總感覺哪裡不太對。

...

馬車上,路登和維託夫人面對面坐著。

馬車很寬敞,甚至能容納一個躺下,顯然路登現在沒有其他壞心思。

他此刻正在閉目養神,思考接下來的會面,自己該用什麼條件說服對方。

搞定了聖裔家族之後,路登的計劃想要成功,還需要說服大學者才行。

維託夫人遲疑了一下,開口說道,

“我沒打算殺他,我只是覺得...可以做的更保險一些...”

她本來的想法是,讓阿烏消失一段時間。

對於路登唯一的奴隸,維託夫人動輒要打要殺,那未免也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她只是給路登營造一種賢妻良母的假象,不代表維託夫人真的是路登家的女主人。

更何況,就算她是,有路登在,恐怕也輪不到她當家做主。

“我知道。”

路登沒有睜開眼,澹澹說道,

“你知道你犯了什麼錯嗎?”

維託夫人搖頭,“不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想要就是想要,不想要就是不想要。

維託夫人,一直很誠實,至少在路登面前是這樣。

馬車內再一次陷入沉默。

路登似乎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

維託夫人想了想,從懷裡又摸出兩枚大金幣,貼心地塞進路登衣袋內。

“你看你,問問題就問問題,弄這些有的沒的幹嘛。”

拿大金幣考驗路登?

路登嘴角微微勾起,笑罵道,

“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維託夫人也笑了。

一瞬間,馬車內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兩枚大金幣在路登指尖旋轉,看的人眼花繚亂。

既然收了錢,路登也沒必要繼續當謎語人。

“很簡單,你把別人想的太笨,把自己想的太聰明了。”

路登一針見血指出,

“阿烏能想到的事,一個孩子都能想明白的事,你為什麼覺得別人想不明白?”

做空這個操作,如果沒有人指點,乍一看,確實挺唬人的。

實際上,這只是最常見、最基礎的操作,甚至沒有什麼技術壁壘。

路登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傳開之後,神邦內一定會有聰明人弄懂,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麼。

對於維託夫人之前的想法,路登不屑說道,

“你覺得堵住了阿烏的嘴,就萬事大吉了。

你堵的了一個阿烏,能堵住天下所有人嗎,還是說,你覺得神邦都是一群蠢貨?”

和一群蠢貨鬥,沒有挑戰性,更沒有樂趣。

維託夫人臉上海掛著僵硬的笑容,後背實則出了一身冷汗。

路登這番話,別說2枚大金幣了,就算是20、200枚大金幣都值了!

“真正的博弈,一定要把對手想成聰明人。”

路登指尖一抖,兩枚翻滾的金幣滾入口袋,

“就像打鬥地主,真正的高手,其實都是明牌打的。”

鬥地主?

明牌?

維託夫人臉上又一次浮現出茫然。

路登只好換一個更貼切的說法,

“啟雲象棋玩過嗎,你有什麼棋,你能走什麼棋路,雙方都是公開的,差不多一個意思...”

在上一次模擬中,路登在閒暇時,一不小心發明了象棋,順便推廣開了。

他沒想到的是,這象棋竟然傳了下來。

就在兩人談話間,馬車緩緩停下。

他們到了。

路登和維託夫人先後下車,早就等待的古雷,迎了上來,低聲與路登說了幾句。

路登連連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維託夫人跟著路登,亦步亦趨,小聲問道,“我們要去見誰?”

路登輕笑道,“見兩百萬米索。”

維託夫人一頭霧水,什麼兩百萬米索?

進入這棟木樓後,維託夫人終於見到了路登口中的‘兩百萬米索’。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這種場合,與對方見面!

竟然是兩名終身大學者!

“路登先生,這是尊師【大學者三】,這位是【大學者六】。”

古雷為兩人簡單介紹了下,便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只剩下四人:

兩位大學者,路登,來自聖裔家族的維託夫人。

在來之前,路登就知道,終身大學者是沒有名字的。

他們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了神聖法典,成為終身大學者後捨棄一切,包括自己的姓名,只剩編號,從一到九。

每一位終身大學者都是平等的,編號只是一個代稱。

大學者三,是一位和藹的中年人,臉如同刀噼斧砍出來的一般,稜角分明,放在桌上的小臂,有明顯的肌肉線條,看的出來身體很強壯。

哪怕夜深時分,大學者三也只需要穿一身短衫。

大學者六,坐在他身旁,裹著一條毛毯。

大學者六滿頭銀髮,白色羊毛鬍鬚,臉上寫滿了疲憊,眼睛咪成一條縫,看向路登。

顯然,熬夜到現在,對老年人來講不是什麼友好的事情。

不過,他本來就睡不久,再拖下去,就到他起床的時間了。

雙方打量了對方片刻,大學者三先開口了。

他的第一個問題,就讓維託夫人如墜冰窟,遍體通寒!

從這一刻起,維託夫人才對路登之前的話徹底服氣。

“年輕的路登先生。”

大學者三的目光落在路登身上,只聽他一字一句問道,

“你為什麼篤定,糧食的價格一定會下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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