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反目成仇【二合一】
本來按照高飛原來的計劃，他在結束《怪俠一枝梅》的拍攝任務之後，就應該直接無縫銜接進入《繡春刀》劇組的。
畢竟《繡春刀》的劇本都是他寫的，對於他而言，根本用不著揣摩什麼作者想法。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
在回京城的路上，韓莉剛說完她打聽到的訊息之後，高飛便明白他不得不將電影的事情暫時放一放了。
……
“老闆，根據我得到的訊息，《孔雀翎》基本上已經確定明年將在央視一套作為開年大劇播出了。”
“可是在賣完首輪之後，他們竟然就沒有下文了。”
“這很不正常！”
說到這裡，韓莉話音微微一頓，而後方才搖了搖頭道：
“雖然周易最近的輿論口碑有所下降，但是這樣的開局對於《孔雀翎》來說應該算很不錯了。”
“就算二輪上星比較困難，但是地方臺總沒有問題的，可是……目前我沒有打聽到任何相關訊息。”
聽完韓莉的話之後，高飛頓時不由陷入了沉思。
合作這麼久了，高飛自然明白韓莉的意外之意。
說句不恰當的比方，韓莉現在簡直就像是高飛肚子裡的蛔蟲，甚至比他自己都要瞭解自己。
而這次韓莉毫無意外的又猜對了。
果然，高飛確實對收購周易很感興趣！
至於原因麼，說起來還是被華藝上市給刺激的。
本來高飛並沒有想那麼遠，也沒想過未來如何如何。
但是當看見華藝兄弟上市之後，王家兄弟一日之間便扶搖而上九萬裡，成為行業的龐然大物了，高飛頓時就被觸動了。
說文雅一點，叫做“彼可取而代之”。
如果直白一點，便是“那兩個廢物都行，我為什麼不行？”
要知道高飛一直沒有覺得王家兄弟有多了不起。
故此才頻頻對他們的招攬置若罔聞，不屑一顧。
而如今那兩個他並未瞧得上眼的傢伙，卻幹出了一番讓他都十分震驚的大業。
高飛心中自然也愈發的蠢蠢欲動了。
想到這裡，高飛當即臉色一沉的果斷道：
“打聽一下老餘在哪裡，定最近的機票。”
“我要見到他……越快越好！”
作為周易的當家一哥兼元老級員工，高飛相信有些事情餘波肯定知道。
不過某些事情只是打電話的話，高飛怕餘波未必肯說。
而見高飛這麼一說，韓莉當即輕輕點了點頭，轉身便雷厲風行的安排起來。
於是一個半小時後，高飛便坐上了前往海南的飛機。
……
2010年2月8日。
上午9點。
在這個距離《孔雀翎》殺青足足過了10天，並且離大年三十已經不到一個星期的日子裡。
連夜乘飛機趕來的高飛，終於在HK市義龍路24號金華大廈附近的一家酒店裡見到了餘波。
雖然不過半年未見，但是初一見面，高飛便發現餘波的狀態相比半年前要糟糕許多。
至少在半年前，這個臭美的傢伙是不會頂著一頭油膩雜亂的頭髮出門的。
而見到高飛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餘波當即就愣住了。
看著他那疲憊的眼神，高飛不由輕嘆道：
“喝酒嗎？”
“……我請客！”
聞聽此言，餘波頓時自嘲的笑了笑。
見此情形，韓莉頓時默默的下去安排了。
於是一刻鍾後。
便見高飛與餘波兩人一臉隨意的坐在客廳的地毯上，而兩人的面前則亂七八糟的擺著一堆韓莉從便利店買來的啤酒。
對了，兩人此刻所在的客廳，還是餘波定下的那間酒店套房。
而對於高飛這麼摳門的請客方式，餘波也沒有嫌棄。
因為他現在缺少的就是一個能陪他喝酒的朋友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電視劇首輪於央視播出後，電視劇製作公司卻沒有賣二輪播放權了舉動，這在業內確實是十分罕見的。
也正是因為這個反常的情況，才令韓莉敏銳的察覺到周易內部可能出了問題。
故此才會有後面的調查。
只是她畢竟是外人，有些訊息其實終究只有那幾個當事人知道。
至於餘波，毫無疑問便是其中一個知情人。
而當得知高飛的來意之後，餘波沉吟了片刻之後，也沒有再繼續瞞他。
在幹了幾聽啤酒之後，餘波方才悵然所失道：
“……周易完了！”
……
話說周易和國內其他的影視公司其實有很大不同。
在周易內部雖然談不上是編劇中心制，但編劇的話語權確實和導演不相上下。
甚至很多時候不少專案都是編劇組發起之後，才有導演參與進來的。
因為當初江雪柔就是以南瓜創作中心為班底起家的。
對了，南瓜創作中心這個名字，還是來自於江雪柔的兒子“小南瓜”。
不過江雪柔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是作為中國武俠文學學會的發起人，她卻一直神往“生而盡歡，死而無憾”的武俠世界。
在她看來，武俠，就是全球華人的共同語言。並且一直堅定的認為，我們最能反向輸出的，就是歃血為盟的武俠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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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成立周易成立之後，江雪柔才會一直執著於拍攝對得起良心的武俠片。
早期的那部《蕭十一郎》的劇本，就是她用彎彎的一套房換來的。
可以說周易能有如今的成就，江雪柔確實勞苦功高。
只是奈何江雪柔雖然有才，但是周易起家的資金卻是她丈夫出的，畢竟拍攝一部電視劇的成本可不是小數字。
因此之故，周易的財權和人事權一直在他丈夫手中，而江雪柔則主要負責內容製作這塊。
本來這是一個很好的架構，畢竟夫妻店嘛，能做到這樣就已經很不錯了。
只是奈何多少口口聲聲說著要白頭到老的夫妻，最終大多都是半路散場。
於是，原來不是問題的問題，便成了大問題。
因為周易老總周坪常年從公司裡抽血用於其他投資，使得老闆娘江雪柔和幾個編劇組一直很有意見。
於是在《七種武器之孔雀翎》拍攝的時候，淍易的內部便已經動盪不安了。
至於後來的“餵飯門”，其實不過只是一個引子而已。
並且上次的緋聞風波雖然看似逐漸風平浪靜，但是周易內部的矛盾卻遠比眾人想象的嚴重。
……
說到這裡，餘波頓了頓，又透露一件高飛並不知道的訊息。
只見他一臉無奈的苦笑道：
“別看當年咱們拍的那部《水月洞天》爆火，但是現在想想還真是拍了不如不拍！”
“就為了這部劇，公司已經打了5年官司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本來這種家醜餘波是不該對外說的，但是周易眼看著就要沒了，餘波也懶得再維護了。
畢竟那兩位老闆都不在乎，他這個打工仔又何必這麼上心呢！
而聽完餘波的話後，高飛這才知道原來他口中的官司，竟然是和代理發行公司打的。
並且不是和一家，而是和兩家代理公司同時打官司。
至於事情的起源很簡單。
因為早期周易的人脈和口碑還沒有建立起來，所以很多時候電視劇雖然拍出來了，但是卻沒有能力賣出去。
於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只能將其交給其他省份的代理發行商，雖然他們給的價格肯定比不上電視臺的，但多少能收回一點成本。
還別說，這個辦法雖然看似憋屈了一點，但是周易早期的那幾部電視劇，諸如《青河絕戀》《武林外史》等電視劇，就是透過這樣的辦法才和觀眾見面的。
否則，以當時業內的商業生態來看，就算周易的電視劇拍的再好，電視臺那邊都不會收。
因為他們有“穩定”“可靠”的合作伙伴。
這也是為什麼，即便周易接連製作出了諸如《青河絕戀》《武林外史》《穿越時空的愛戀》《李衛當官》《少年王》《蕭十一郎》等大火的電視劇，但是當《水月洞天》製作完成之後，卻依舊要委託各地專業人士代理發行的緣故。
原因無他，只因周易和電視臺關係還沒有處到位而已！
當然，這種現象過去十分嚴重，但現在卻是好多了。
不過卻不是電視臺那邊良心發現，而是因為早年那些經典的電視劇太多了，如此一來他們自然就不珍惜。
可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影視人才湧向電影圈，這幾年的精品電視劇便越來越少。
如此一來，自然就物以稀為貴了。
只是電視劇代理發行的陋規雖然確實令人生氣，但真正讓周易和代理發行公司對簿公堂的，卻不是因為這個潛規則。
因為這場官司是代理發行公司把周易給告了。
……
關於這場糾紛的某些細節，餘波其實並不是很清楚。
但據他瞭解，好像因為自己老總在其他地方投資虧了，亟需用錢，這才幹出了貨賣兩家的事情。
如此一來，湖南麗人行國際影視傳播中心，和湖南紫雨文化傳播有限公司自然就不答應了。
作為專業公司的他們比誰都清楚，兩家都吃，就意味著兩家都沒得吃。
於是這場官司從05年開始就一直打到現在。
到目前為止，光是雙方所有的官司費用都已經要比當初約定的代理發行費要高了。
因此即便周易不佔理，但是老闆周坪卻一直硬挺著。
而這其實已經不是周坪第一次幹出這種事情了，早年的那部《蕭十一郎》也因為同樣的原因被告了。
只是當初因為合同上實在沒有可以狡辯的餘地，所以周易只能賠了30萬了事。
聽到這裡，高飛和韓莉頓時不由默契的對視一眼。
一時間，兩人都明白了該先找誰聊了。
……
在換了幾瓶二鍋頭將餘波灌醉之後，有些微醺高飛這才帶來眼神火熱的韓莉從房間裡走出來。
不過相比於心情亢奮的韓莉，高飛反倒是有些唏噓。
和很多周易劇的粉絲一樣，高飛也一直對周易劇那些廉價怪異的服裝造型充滿怨念。
甚至有時候高飛都懷疑，劇組直接從衡店租一批現成的古裝服飾來用，最終的效果恐怕都要比周易自己設計的好。
當初高飛也一直不能理解周易為什麼這麼做，一度還認為這就是周易的特殊審美導致的呢。
可是現在想來，周易又何曾不想像唐仁那樣用上精緻的服化道呢？
但終究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雖然屢出爆款，但是老闆屢屢抽血的舉動，終究還是讓周易沒有成長的機會。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這種情況之下，周易還能頻出經典這也是沒誰了！
只可惜，現在這個業內傳奇就要終結了。
在離開酒店之後，高飛和韓莉並沒有立刻回京，而是先暫時就在海口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
當晚，酒店套房內。
根據白天打聽到的訊息，韓莉很快便整理出了一份收購計劃。而她雖然已經辛苦一天了，但此刻卻依舊精神十足。
在將計劃書遞給高飛之後，韓莉忽然忍不住笑著感慨道：
“老闆，這個機會咱們要是錯過了，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次了。”
聞聽此言，高飛亦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確實，誰能想到曾經海誓山盟的夫妻倆，如今卻恨不得拉著對方一起去死呢！
要不是周易老闆夫婦這幅寧可抱著公司同歸於盡也不可讓對方好過的做派，高飛也不會有這個機會插手。
要知道國內古裝劇市場，很長的一段時間幾乎都是TVB，唐仁和周易三分天下。
以至於號稱民營電視劇公司“八大機構”之一的海潤和金英馬，在立項的時候常常都會下意識避開古裝劇賽道。
可以說若無意外，像周易和唐仁這樣的公司都是非賣品。
據高飛所知，隨著這幾年國內影視劇市場的逐漸回暖，國內並不是沒有投資人向唐仁提出收購邀約。
可無論是蔡意濃還是李國利卻都沒有絲毫動心。
因為他們心中清楚，在國內娛樂圈，有一個億的資金，和有一家價值一個億的影視公司，完全是兩個級別的待遇。
故此錢到了一定程度，其實也就是數字而已，如果沒有其他社會屬性撐腰，這樣的有錢人也只能稱之為土豪而已。
當然，如果有人直接以百倍的溢價收購唐仁，那蔡意濃和李國利估計會立馬答應。
畢竟以唐仁目前的盈利能力來看，就算是他們倆工作到死，也未必能賺壹佰億。
只可惜到目前為止，國內貌似還沒有出現這樣的傻子。
……
次日，按照昨晚商量好的計劃，高飛和韓莉首先便找上了正焦頭爛額的江雪柔。
因為周易的財務以及人事都是他丈夫在掌控的，所以眼下在撕破臉皮之後，周易的日常運營可以說已經徹底陷入了停滯。
因此之故，當高飛和韓莉出現在眼前時，江雪柔十分不解，畢竟她們可沒有公佈什麼新劇的拍攝計劃。
甚至別說是公司接下來的拍攝計劃了，就連《孔雀翎》的二輪播放權，周易現在都已經顧不上銷售了。
而一旦等到盜版碟片氾濫了，那麼周易就算想要用白菜價賣出去，恐怕都沒有電視臺願意要了。
不過江雪柔終究還算是圈內大老，故此關於高飛以工作室的名義和唐仁聯合拍攝電視劇的事情，她也有所耳聞。
念及此處，江雪柔還以為高飛是出於同樣的目的呢，於是當即眼神疲憊的輕嘆道：
“阿飛，如果你想談合作的話，估計只能讓你失望了，最近周易還沒有拍新劇的計劃。”
只是讓江雪柔意外的是，在聽完她話之後高飛不禁沒有失望的離開，反而面帶微笑的坐了下來。
“柔姐，你誤會了，我今天不是來找你談合作的。”
卻見他忽然笑呵呵看著面色疑惑江雪柔道：
“我是來找你談收購的！”
此言一出，饒是江雪柔已經因為公司的事情而心力交瘁，但卻依舊忍不住立刻震驚的站起身來。
“收購？”
在下意識的喃喃了幾聲之後，回過神來的江雪柔不知道為何，忽然面色脹得通紅道：
“阿飛，周易雖然落魄了，但也不是你能收購的！”
她也說不上這股怒氣從何而起，可是當江雪柔聽見收購這個詞之後，心底就是止不住的冒出一股怒意。
見此情形，高飛也沒有意外。
因為昨晚他和韓莉早就針對周易的情況做過種種預演了。
根據他們的推測，在周易這兩位老闆、老闆娘之中，最難解決的應該是江雪柔。
因為她在周易身上傾注的心血最多，故此如果沒有極大的外在壓力，她基本上是不可能同意收購的方案的。
所以兩人才決定先搞定江雪柔。
否則倘若他們和周易的那位老闆周坪談妥了，那麼壓力大減的江雪柔就更不可能同意被收購了。
屆時高飛他們就算是有錢，也只能吃一鍋夾生飯了。
面對怒不可遏的江雪柔，高飛的面色沒有絲毫動容，直接他指了指外面的辦公室，而後毫不掩飾臉上的諷刺，冷笑道：
“我有沒有資格收購，你待會兒就能明白。”
“但是，柔姐，倘若你真的為了周易好就應該明白，現在被收購才是周易唯一的生路。”
“否則外面的那些員工可不會陪著你們倆夫妻浪費時間……最多三個月，看不到希望的他們就算是再不捨，也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周易。”
說到這裡，只見高飛語氣愈發冰冷的寒聲道：
“等到周易真得分崩離析了，你的心血才是真的付出東流！”
“寧願抱著周易一起死也不願意賣給我，這就是你想看到的麼？”
隨著高飛的話音落下，那一字一句頓時就像尖刀一般，戳在了江雪柔的心尖上。
頓時便見她臉色一白的坐了下來，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失魂落魄的。
雖然高飛的話語十分不客氣，但江雪柔心中清楚，他說的話確實沒錯。
如果她堅持不賣，那麼最終的結果確實會如高飛所說的那樣，他們倆夫妻抱著整個周易一起同歸於盡。
對於這個結果，她毫不懷疑。
因為在見到高飛之前，江雪柔就是這麼想得——她寧願毀了周易，也不願意讓那個混蛋佔據她的心血結晶。
那是玷汙，一種赤裸裸的玷汙！
想到這裡，江雪柔忽然感覺整個人都有些無力。
於是只見她默默的低下了頭，在悄然的抹去眼角的一滴淚水之後，便重新眼神堅定的抬頭，直視著高飛道：
“公司可以賣給你，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聽到這裡，高飛和韓莉都不由得心中松了一口氣。
不過高飛也知道現在不是該高興的時候，於是當即面不改色的正色道：
“什麼要求？”
只見先前還一直保持著儀態的江雪柔，此刻忽然發自內心的咬牙切齒道：
“我要那個混蛋徹底的滾出周易！”
“他就是周易的毒瘤！”
“永遠，永遠，都不要讓周易再和他扯上一點關係！”
“成交！”
聞聽此言，高飛頓時一臉鄭重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