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Chapter.39
在又一次的檢查身體後, 鶴丸也搬進了我的臥室——大家並未對我們之間的關係產生質疑或是報以異樣的目光, 這值得慶賀。
當然我們晚上只選擇蓋著棉被純聊天，鶴丸睡慣了榻榻米，難得睡一次柔軟的床，居然毫無睏意。大概是前陣子睡了太多, 他的精力非常充沛，直至午夜還一直未停止同我談天。
然而我很困。
時差還有連日奔波的疲憊讓我的精神處於極為緊繃的狀態, 我在他的話語聲中入眠，朦朧中似乎唇角落下一點溫熱，我想我的唇角在那之後似乎有些上揚, 因為他也同樣在笑。
夢中的場景一片混沌, 我似乎看到了什麼，又似乎沒有。一夜的安眠似乎讓我的疲憊消失不見, 大抵更多的是愛人陪伴在身邊的緣故。
我無法定義何為‘愛’，也許如同某些人所說, 它是一種衝動，我無法分辨自己與鶴丸的感情到底是什麼, 那是愛嗎？或者不是？對我來說已經無關緊要了。他是我的重要之人, 是我跨越了歷史洪流後仍舊珍視的存在, 這就已經足夠了。
鶴丸的身體還有些虛弱, 清早我與他在學院內散了一會兒步。他不會說英語, 比之從前沉默了不少，有些孩子跑過來問候，我便充當翻譯。
他們有些人都十分好奇, 甚至大部分都以為我們是變種人。我與鶴丸的容貌外形有異於常人，被人懷疑也無可厚非，但他們也都沒直接詢問，更多的是關心鶴丸的身體。多虧了x教授，讓這些孩子沒有被人類的惡意中傷，沒有成為偏激之人，他們在這裡學習生活，以自己的能力為傲，但是我並不十分贊同。
如今這裡是世外桃源，但當教授無法庇護他們之時，他們又將經歷些什麼，或者說，當人類與變種人之間的矛盾爆發時，他們是否能夠成為獨當一面的戰士？樂土讓人嚮往敬仰，但若戰士們一直處於和平中，無法見到風霜，那麼樂土就將面臨數不清的危機。也許是我杞人憂天，而最主要的是，這裡與我毫無關系。
“這裡的空氣很好，感覺身體都輕鬆起來了。”
鶴丸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伸了個懶腰，說出口的話語讓我的思緒迴歸外界，我坐在他身邊，同樣十分閒適地將身體的重量交給椅背。我換了一件休閒的現實服裝，鶴丸亦然。我們很少穿現世的服裝，如此也算是入鄉隨俗。因為天氣已經逐漸炎熱，我們都穿了輕便的t恤，我的是黑色，他的是白色，款式一樣，右胸口有著我們名字的刺繡，感謝澤維爾學院的一位女士，她的縫紉手藝很好，刺繡由她提供，而她也給予我們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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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在世上存在千年餘，被陌生人認可的感覺也讓我們足夠欣喜。我感覺付喪神與人類一樣複雜，都在渴望著自我空間的同時又希望獲得他人的肯定，這很矛盾，但仔細想想卻又十分理所應當。
鶴的身體十分虛弱，午後他便橫躺在椅子上，把我的雙膝當做枕頭，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我替他理了理頭髮，對一同前來的教授與scott頷首示意。
“他還好嗎？”
“尚可。”
對於教授的關照，我表示了感謝。這位老者雖然坐在輪椅上，但看起來仍舊精神矍鑠，我無意去詢問他發生了什麼變故，但卻對此表示敬佩。我們談話的聲音並不大，鶴睡得很沉，想必一時半會兒也不會醒來。
scott的站姿非常正式，說實話，在場幾位只有他是真正的年輕人，教授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卻搖頭拒絕。我們對此表示非常無奈。
午後的日光並沒有十分刺眼，被樹葉與枝椏遮擋後就只剩下了細碎的光斑，綠植讓熱氣減少，變得清涼起來。教授仍舊一身墨藍西裝，口袋上的胸針十分華貴，卻不顯得太過浮誇。他是個真正的貴族，言語談吐都讓人覺得十分舒服，變種人的隊伍有他領導，也算是幸事一件吧。
“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教授。”我低聲笑道，這是他應當獲得的感謝之語：“我唯恐他受到傷害，如果真的發生了意外，我想我的餘生會在悔恨中度過，無論如何，現在的我相信他會恢復至從前的水準。”
“務必不要說什麼悔恨終生之類的話，如果在年輕時就充滿了悔恨與絕望，那你的一生將會充滿悲哀。”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輪椅的扶手，聲音中充滿了安撫之意：“看，現在事情不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嗎？”
這麼說……倒也沒錯。
“……雖然要感謝您的開導，但是啊。”我搖了搖頭，將聲音放緩，開口道：“您願意聽一個故事嗎？”
“當然。”
我邀請那位年輕人坐下來，這次他沒有拒絕，坐在一旁的長椅上，脊背仍舊挺得筆直。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孩子太過認真，也太過嚴肅。
這將是一個很複雜的故事——或許並不複雜，但絕對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教授應該對日本的歷史有所瞭解吧？”我見他作了肯定的答覆，才開始慢慢講述那些已經歷經千年，卻也仍舊記憶猶新的往事。
“我與鶴，都是平安時期被鍛造出的刀劍……啊，當然，按照你們的說法，我們來自其他平行宇宙。所以說起來，我們都是千歲有餘的老家夥了，當然，鶴比我要小一些。”
我與鶴丸經過斷短暫的相處，然後分別，戰火、輾轉、又看遍了生與死，成為了歷史的見證者與參與者，最後成功相逢。然後是水到渠成的相愛，聽起來非常平淡。我的語速一直不是很快，因為怕吵醒鶴，聲音特地壓低了不少，即使這樣，教授與scott也在認真傾聽，而沒有絲毫不耐。
“刀劍的歲月，與人類不盡相同。”
在一片綠葉落在我掌心時，我說出了最後一句話：“我們是見證者，也是旁觀者，卻並非參與者——professor，您可以讀取鶴的大腦，那麼您是否看到了他的記憶，是否又對他經歷的一切感同身受呢？”
我記得教授當初在結束檢查時蒼白的面容，他的表情非常復雜，似乎是在疑惑，似乎是在為了鶴而悲傷。我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而今天他把我認作年輕人，也許是我們的外表著實不像老年人的緣故吧。
他聽到我的問話，表情有一瞬間的怔訟。我看著他的雙目，面色非常平靜，但我也相信，自己的壓迫感並不弱於這位變種人的領袖。
果然，他半晌後才苦笑出聲，道：“沒錯，我看到了他的一切，他痛苦，焦灼。被關在暗無天日的棺槨裡，被輾轉於不同的人類之中，他們讚揚這把刀的美麗，卻又只把它當做工具。刀刃被溫熱的鮮血浸泡，每天都能聽到冤魂的哭喊，但他仍舊在微笑。我知曉他的痛苦，也知曉他的歡飲，我感受到了滿滿的愛，對您。”
說實話，真的非常羨慕這種能力啊，感同身受一定是一奇妙的感覺，我瞭解鶴丸所思所想，卻無法感受他的一切。我曾歷經苦痛，但我相信，那不及鶴丸的十之一二。
當然，所謂的羨慕也只是隨口一說，如果能夠共情，那一定非常痛苦。
“我知道了。”
我握住鶴的手指，輕聲笑道：“我感激神明讓我與他重逢，或許我們歷經千年，也無法像人類一般，短短幾十年就像是歷經了滄海桑田。但漫長的歲月也許並不難熬，您知道原因。”
因為有人相伴。
不僅僅是鶴丸國永，還有本丸的大家——我的舊友們，和同僚們。
三條的諸位都已被喚醒，巖融跑去做了健身教練，而今劍與小狐早已遠行，也許我們某日會在某個地方相見，這也算是趣事吧。
我又與教授聊了許久，他說了他的事，說他的舊友，說變種人，以及他的學生們。他在說這些的時候會帶著深沉的懷念與欣慰，懷念與舊友相處的時光，欣慰於如今少年少女們逐漸獨當一面。我也偶爾會應和一番，對他說些本丸內發生過的趣事，還有我們曾經經歷過的戰鬥，以及各種各樣的逸聞。
有年輕的小姑娘抱著書本來打招呼，她的長相很可愛，但額前的長髮卻是灰白，教授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將我介紹給那位姑娘。
“rogue，您可以這麼叫我。”
明明是比較炎熱的天氣，她卻戴著厚厚的手套，跟我的距離也比較遠，似乎在怕些什麼。
“是個很好聽的名字，rogue。”我試圖讓給自己顯得更親近一些，只不過這孩子完全不領情，徑自後退了兩步，讓我覺得自己像是什麼洪水猛獸。
“您在害怕我嗎？”我有些不解。
rogue搖了搖頭，低聲道：“抱歉，這位先生……我的能力有些危險，它不被我控制，我怕傷到您。”
我刻意放開了精神屏障，聽到教授在我腦中解釋關於這姑娘的能力——聽起來非常可怕，透過肌膚接觸奪取別人的能量，甚至是生命。她為了避免傷害到別人，甚至連與男朋友親吻都不敢，平時也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生怕出現什麼意外。
鶴已經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從我身上爬起來，整個人癱成了一張餅。見到這幾位陌生人，也只是抬手揩了揩眼角的生理性淚水，隨意打了個招呼。雖然並不十分正式，看起來卻也不粗魯。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起身。那女孩兒似乎沒打算離開，我徑自走到她對面，然後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抓住她的手腕。
“……wait！”她驚呼出聲，然後試圖掙脫我的桎梏，但是抱歉，我的力量賊高，比官方的滿值資料還高。
“您看。”
我摘下了她的手套，與她雙掌相對，笑意溫柔：“奇蹟總是會發生的。”
沒有意外，我的能量也沒被她吸取，不知道是因為我本體為刀劍，還是因為我們本就屬於不同宇宙。
小姑娘怔怔地看著我們交疊的雙手，沉默許久，然後突然泣不成聲。
“我說……惹哭了女孩子可是不行的啊，三日月。”
鶴丸的面色十分蒼白，但笑容卻一如往常。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可以猜測。與我一樣，他拾起女孩兒的另一只手，然後笑道：“怎麼樣，這個驚嚇應該相當不錯吧？”
我隨即充當了翻譯，對rogue胡謅道：“他說你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聽到這話，小姑娘哭得更兇了。
鶴丸看我的眼神活脫脫像是在看人渣，不遠處跑過來一個小夥子，雖然礙於教授在沒有直接發作，但我覺得他要喊出聲來了，大概是覺得我們在x騷擾什麼的。
“你看，愛你的人來了。”
我與鶴丸將手放下，頗覺自己深藏功與名。
“是個好天氣啊。”教授這樣說。
“我也這麼覺得。”
其實真正的愛並不單靠能否肌膚相親能夠決定，我與鶴丸也是，更喜歡的是精神上的交流。當然小年輕的感情生活對我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值得銘記的劇目。
在我們回返的時候，因研究了一夜而導致睡眠不足的鋼鐵俠先生睡了整整一天，剛剛才醒來，他靠在水池旁的欄杆上，對我調侃道：“看樣子你對如何吸引姑娘的注意力無師自通。”
“我能夠吸引鶴就可以了。”
我舉起與鶴丸十指相扣的手，對他笑道。
tony翻了個白眼，表示不想理我。
我就是在秀恩愛，你打我啊——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二合一吧 粗長了一點 今天也是比較忙 才趕出來
小淘氣超可愛的我希望她能夠幸福！
下一章澤維爾副本結束啦！
老賈快迴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