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好像,周圍都是黑暗的。

我應該是死了吧,或者說,在很久之前,我就死了吧。

就算躺進了這麼逼仄的空間,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窒息的感覺,是這玩意透氣性太好嗎?還是說,呼不呼吸對自己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呢。

聽村裡頭那些年紀大的大鬍子說過,說人死後,還能在這個世間飄蕩一會兒,等著那些個當差的來接自己。

這話,當時也是不信的。

聽到了吧,外頭那不斷拍打著的聲音,嘭嘭作響的,好像要把自己給震醒一樣,可是,又如何震得醒呢?

眼皮好似有著千斤之重,讓人有些難以睜開來。說來也是奇怪,明明如此黑暗的空間,自己還是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在叫著:

“小虎!”

“小虎!”

是自己嗎?

也許吧,只是體內的某種東西在不斷流逝著,他可以感受的到,是……生命吧。

一步一步階梯跑著,清姐直接來到了祭壇的頂層。

棺材旁,張叔的屍體已是冰涼,那略微乾涸的血跡,好像還在訴說著剛才發生的一切,胸口的有些傷痕觸目驚心,令得清姐都是忍不住心中一驚。

如果不是柒及時趕到,可能他們現在的下場,不會比張叔好多少。

清姐暗道一聲,腳底下可是沒閒著,直接繞過了張叔的屍體,來到了自己的簪子面前。

只有待得靠近了,她才能夠好好看清,自己所認為的,這普通的簪子。

簪上的紋路經過了鮮血的澆淋,竟是不染絲毫血跡,宛如剛出土的寶玉一般,溫婉天成。

那上面的鴛鴦紋路,此刻就好像活了過來一樣,只稍是盯得有些久了點,眼睛都是有些灼熱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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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姐暗道一聲詭異,手卻是伸了過去。如果她的猜想沒有錯的話,那把這簪子拔出來,小虎的棺材應該就能開啟了。

咔嚓!

嘭!

隨著機括聲逐漸的此起彼伏,那被久久封閉著的棺材也是得以慢慢開啟,孟雪和白臉哥見狀自是一喜,對視一眼後,忙不迭把棺蓋給推開來。

但是,推開棺蓋的動作都是逐漸變得僵硬。

不過,僵硬的應該不是他們,而是裡面躺著的……小虎吧。

孟雪鼻尖一抽,眼眶都是有些微微泛紅,現在再看小虎的面色,其實和一開始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一開始形容的是,白的有些滲人。

清姐看到小虎的時候,瞳孔狠狠的收縮了一下,只是這一下,她彷彿看到小時候攛掇著小虎一起去後山的時候。

那時候小虎是負責帶零食的,

也只有家裡頭是村長的他,帶的起當時的稀罕玩意。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小虎的面色就變了,她偶爾也會有些奇怪,怎麼好好的紅撲撲的臉蛋,一下子就變得這麼白呢?

就好像村裡頭那些“老”了的人一樣。

二十郎當至,借者自然還。

清姐握著手裡的簪子,那簪子就像是鑰匙一樣,開啟了後面的寶藏,放出了貪這真正的幕後,也自然的,帶走了壽命已至的小虎。

冰涼的空氣,被吸入肺裡,旋轉,打溼,再緩緩的吐出去,形成一個迴圈。

也是在這一呼一吸的過程中,空氣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逐漸凝聚著,一點一點,勾勒出了一個人形。

細看下,可不就是小虎嗎?!

孟雪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有些破涕為笑道:“你搞什麼?這麼嚇我們。”

可是她這麼問著,卻發現氣氛有些不對,清姐她,白臉哥他,都有些沉默的過分了。

她再仔細看了看,卻發現小虎的身子在一點一點的消失著,她忽然想起清姐說起的一句話:

“取山鬼淚,人能與鬼通!”

原來,狐女就是所謂的山鬼。

模糊間,他們好像看到小虎嘴角揚了一下,不是悲痛,不是傷心,而是釋然的,有些痛快的笑了一下。

清姐他們都可以感受到的釋然。

棺材,又被合上了。

只是這一次,是真的合上了。

……

手中的利刃彷彿黯淡了一些,他的臉龐本是極為俊美的,此刻卻有著細汗不斷流了下來,滑過他的鬢角,再順著脖頸,慢慢流至鎖骨,有些浸溼了衣裳。

可是貪,本就不需要這種人類的玩意。

手中的利刃又是緊了一絲。

清姐去取回簪子的時候他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毫無辦法,甚至只要他漏出一點破綻,他相信眼前的柒一定會雷霆出手。

到時候,就不是一個簪子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只是這簪子一抽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封印之感,逐漸爬上了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狐女雪白的鵝頸上也是有了不多不少的幾個紅印子,看起來有些悽慘,但清姐他們可不會有絲毫憐憫。

別忘了,一開始的狐女,可是有著要他們命的打算的。

分不清是敵是友的狐女,他們又怎麼輕舉妄動?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小虎的死,真正激起了他們的殺意。

柒的眼神驟然一凝,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三條狐尾一閃而過。

貪暗道一聲糟糕,身子連忙往後一閃,再看過去,柒的身影

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一股極為不好的預感不斷爬上他的心頭,也就是這個時候,自己的頭頂竟是傳來了呼呼破風聲。

貪可沒有絲毫心慈手軟的意思,直接鉗制住狐女的身子,舉過了頭頂。

這種時候,說什麼辣手摧花已經沒意思了,在貪的眼裡,活著可重要多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清姐手中的簪子發生了劇烈的震動,那簪子彷彿通了靈性一般,瞬間掙脫了清姐的掌控,化作一柄離弦的箭,帶著恨意,帶著怒意,帶著被貪勾取的千千萬萬魂魄的怨念,筆直而去。

貪沒有注意到這簪子嗎?

怎麼可能,從簪子射出來的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了,但頭頂柒的壓力竟是如此之大,以至於他根本做不到分開心神去阻擋這簪子。

但更多的,是他腦子裡的聲音在告訴他:

“一個簪子,能有多大的威力呢?”

“別管它,別管它!”

所以,當他被簪子瞬間洞穿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最後殺死自己的是誰。

是柒嗎?是這簪子嗎?還是狐女眼中一閃而過的銀白呢?

幾乎是很努力的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下一瞬間,寒光一閃,鋒利的匕首劃過咽喉,帶走了他最後一絲聲音。

孟雪用衣袖擦拭著匕首上的血跡,上面的血跡頗為駁雜,看上去好像多個人的血混在一起一樣。

邊擦著,嘴裡頭還唸叨著小虎給你報仇了之類的話。

引得柒也是一陣唏噓。

想不到最後了結了貪的,是清姐的簪子,是孟雪的匕首。

不過這樣一來也好,大仇得報,小虎也是可以好好去地下玩了。

聽說地下那邊,還挺有意思的。

一道聽不清是什麼的話,從貪的嘴裡頭胡亂蹦出來,然後化作漣漪,逐漸的盪漾開,一層一層,好像要把這裡的一切都給說出去一樣。

柒的神情一變,驚呼一聲:“遭了,他在傳信!”

可是已經晚了,那漣漪早已不見了蹤影,而眼前的貪,也是化作了一支竹片。

柒暗道一聲可惜,如果可以阻止他傳信的話,肯定可以少很多麻煩,這樣一來抓他們也就會輕鬆許多。

心裡頭這般想著,他走了過去,將那貪化作的竹片給拾了起來,也是不嫌髒的,用嘴哈了哈氣,在袖子上略微擦了擦,遞給了清姐。

但清姐的神情,好像有那麼些不太對勁,就連柒戳了戳她,都是不見得有反應,只是嘴巴一張一合的,在唸叨著什麼。

湊的近了,方才聽的清她說的是:

“鶇明地,八月十五,敲山震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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