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清姐,右先生來了,點名要你唱《霸王別姬》。”

清姐捋了捋耳邊的鬢角,手中的眉筆揚了揚,又放下。

“替我回覆右先生,今日身體不適,唱不了《霸王別姬》了。”

那人遲疑了一下,躬了躬身,似乎是又想起了什麼,本來轉過去的身子又轉了回來:

“有個人想見清姐,讓他進來嗎?”

清清冷冷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回絕聲:“不用,讓他走吧。”語調沒有絲毫的變化,猶如不曾摻雜任何一絲感情一般。

“怎麼,你唱個戲,把老朋友也唱沒了?”

就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被上了鎖一般,這句話,就好像一把鑰匙,開啟了那段記憶。

透過鏡子,清姐可以看到,那張白的可以說病態的臉。

清姐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

“白臉哥,你怎麼來了!”

嘎吱的房門聲逐漸消失,房間裡就剩下了清姐,和那個小時候鄰家的白臉哥。

白臉哥沒有接她的話茬,反是咂舌道:“嘖嘖,清姐,想不到現在名氣這麼大啊,這個名頭真是嚇到我了。”

清姐白了一眼,那常年不曾變過的冰山聲,也是悄無聲息的加上了一絲顫音。

“當年我爺壽終正寢的時候才見過

一面,不曾想一晃就是這麼多年過去了。”

白臉哥咂舌的表情也是沉默了一下,顯然清姐他爺過世的情景,也是讓這個足有七尺的男人有些傷感。

“ 算了,好不容易見面,不提那不開心的事。”清姐清了清嗓子,把有些低落的氣氛拉了回來。

白臉哥也是笑了笑,不再糾結於這一點上。

鎖緊的眉頭終於舒展開後,兩人的交談也是活絡了許多。一別數年,物是人非,兩人分別說了當年離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從午時到落日,彷彿是有說不完的話。

時至傍晚,清姐留下白臉哥一同吃飯,戲班子是東家的,而清姐作為頭牌,自然也是有自己休息的地方。她把白臉哥帶到休息的地方,親自操刀,做了一桌好酒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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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臉哥嘖嘖稱奇之際,還不忘損一下清姐:“呵呵,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菜都能做糊,還騙著我去吃。”

清姐嘴一鼓,氣呼呼地奪走了白臉哥面前的菜:“你要再提那件事,你就喝酒吧,喝死你。”白臉哥哈哈一笑,也是停止打趣,老老實實的吃起菜來。

“有一說一,你這做菜的水平可比當年厲害多了。”吃了人家的飯菜,誇獎起來白臉哥也是毫不吝嗇。

清姐臉色有些微紅,也分不清是酒的威力,還是被這一聽就知道是恭維的話給哄的。“過兩天戲臺子要演一出《桃花扇》,

你可以來看看我的戲。”

白臉哥哈哈一笑:“呵呵,清姐相邀那我自然是會來看了,而且,我也好多年沒聽過你爺的戲了。”他微微起身,感謝的話自不必說,七尺的身影,倒是與清姐孩童時的背影,緊緊的重合在一起。

那個時候白臉哥去上學時,背影也是這個樣子。

正是暮春三月至,江山勝處酒斜陽。

開鏡,上妝,廣袖流仙裙,盈盈擺燕尾,腳踏戲鞋,臉上桃花妝……

在臺上,她就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清姐,舉手投足,曲的輾轉挪騰,她把握的恰到好處。

眼睛一瞥,她看到了廳堂中間的白臉哥,也落進了那雙眼睛裡,心裡漏了一拍。

戲舞繼續,“伊其相謔,借血點而染花。”當嫣紅的染料染上扇子,素面白扇立刻點上了朵朵桃花,煞是好看。

白臉哥看著臺上技驚四座的清姐,眼睛裡不知是欣慰,還是懷念。

要是那兩位還在的話,應該會很欣慰吧,因為現在的清姐,也是可以獨當一面的人了。上海這裡,要說不認識她清姐的,那還真沒人呢。

桃花扇,定情扇,叮叮咚咚咿咿呀呀的聲音,在這臺上此起彼伏。對人物情感的把握,合理的宣洩,清姐演繹的恰到好處,淋漓盡致。

香汗溼頸,一曲唱罷,臺下掌聲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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