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落魂澗外的喧囂不絕於耳，落魂澗內的血色身影來回穿梭。
他們一個與世無爭，一個費盡心力。
所以說錢財真是個好東西。
有的刀尖跳舞。
有的隨意。
流動的霧沒有痕跡，走進落魂澗的人找不到蹤跡，任何的風吹，總會引起她的注意，破碎的五官，隨著鮮血的不斷滋潤，此刻倒是凝實了一些。
眼睛睜開了一絲。
她抬眼看到了濃霧深處，嘴角用的比起之前更是熟練了，彎彎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衝動。
身形一閃，女人的身影，早在了幾米開外。
紅色的絲巾舞動。
櫻十三走在前面，濃霧附著在他的身上，裸露在外的地方，早已泛起了涼，陌梨握著腰間的佩劍，骨節隱隱有些泛白，她的臉上掛了點緊張，不住地左顧右盼。
若是細心的話，能夠看到櫻十三在前面帶路的表情，與陌梨的緊張截然不同，他的臉上寫滿了悠哉，彷彿這裡不是那人人畏懼的落魂澗，而是自家的後花園一般。
慘叫聲從前面傳來，陌梨心中突然一驚，握著佩劍的手心微微出了汗，再看向前面那道身影時，稍稍的落了點心。
好像有他在，一切都沒問題了一樣。
那種如山嶽般的安全感，除了在父親那，也就眼前的櫻十三能帶給自己了。
豎耳細聽，破空聲夾雜著奔騰巨勢，陌梨的眼中精光一閃，幾乎是下意識的，佩劍從腰間拔出，片片櫻花憑空而現，又像是從遠處召喚而來，圍繞著陌梨周身，再盤旋著，彷彿是受到了某種牽引一般，在櫻花的包裹下，陌梨手中的劍，開始變得飄忽不定。
紅色絲巾來得快，但陌梨也是早有準備。
“櫻花劍法，花輪霧！”
巨力從絲巾上傳來，挾帶著滾滾洪流，陌梨忍不住悶哼一聲，劍尖輕點，那片片櫻花也纏繞在了絲巾上。
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得意，輕輕的聲音，在迷霧中響起：
“爆！”
能得到櫻十三的教導，陌梨的劍法早已不是當初那般，不可同日而語，櫻花劍法也在不斷地錘鍊過程中，發生了屬於它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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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捲起的氣流，吹散了那一片的濃霧，極為難得的，在落魂澗中，裸露了一片空地。
那是，什麼？
是繃帶吧，應該是繃帶的。
可是那全身纏繞著繃帶的身子，又是個什麼回事呢？若是單單止血的話，這也裹得太過嚴實了點吧。
目光所至，那人的身軀已經被繃帶盡數掩蓋了，不對，還要裸露的地方呢，還有沒被纏繞的地方。
破碎的五官，血腥的味道撲面而來，哪怕是離她有了段距離，陌梨他們還是能聞到那身上刺鼻的味道，她的小臉頓時一陣慘白，就連櫻十三，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顯然這股極為濃郁的血腥味，他聞了也有些不大好受。
再往下呢，也有沒被繃帶纏繞的地方，腳上的痕跡還很新，像是剛剛解放一樣，隱隱間，陌梨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在那雙腳上，能看到還未凝固的血液，正一滴滴的往下滴著，浸潤了走過來的每一步路。
腳下的血路，
踩得聲並不算大，可落在陌梨眼裡，就像是踩在了她的心上一般，自己的心跳與那腳步聲，正在不斷地趨於同步。
輕咬舌尖，藉著舌尖上傳來的那點痛意，陌梨得了個清醒，再看向那女人的時候，眼裡充斥著忌憚。
只是走了幾步，差點就讓她心神不守，這樣的敵人，確實太過難纏了點。
櫻十三盯著那破碎的五官，姣好的面容上沒有什麼表情，也就是因為那刺鼻的血腥味，微微的皺了皺眉，再後來，他也就習慣了。
他咂了咂嘴，很是自然的上前一步，手中的玫瑰紋路若隱若現，纏著繃帶的女人也不示弱，身形一閃，陌梨只覺得眼前的視線變了一下，再回過神，沖天血氣，離她的位置近在咫尺！
探出的手被人按住，女人也愣了一下，往日無往而不利的攻擊，竟然被人給看穿了，她的嘴角彎了彎，破碎的五官上，擠出來個說不上是笑，還是恐怖的表情來，看得櫻十三無力吐槽：
“剛得的臉，還不太適應吧。”
櫻十三順手一推，女人的身子就像被逮住了一般，硬生生退出去了十步有餘，女人的表情僵了僵，看著這一切發生的陌梨忍不住呆了呆，作為當事人的櫻十三毫不客氣的甩了甩手，臉上的表情極為嫌棄：
“想不到，在這裡居然會遇見一具人傀。”
“人傀？”
論見識，陌梨比起櫻十三來差了那不止一點兩點，她看了眼女人那破碎的五官，乍看之下，無論是眼睛還是鼻子，抑或是嘴巴，單拿出來絕對是好看的級別，可這些五官湊在一起，擺在一張臉上，卻怎麼也不好看。
就好像，是取自不同的人一般。
想到這點的陌梨瞪大了眼睛，她的身後冷汗直冒，再看向那破碎五官的時候，臉上充斥著不可思議。
“悟性不錯。”
櫻十三摸了摸她的頭，卻被陌梨甩開了去，冰冷的劍刃落在自己脖子上，他訕笑了一下，不動聲色的將劍移開了去。
“所謂人傀，就是指如他這種人形的傀儡，這種傀儡沒有痛覺，任何攻擊打在身上，也不會對她造成任何影響，不過……”
突然沒了聲響，陌梨偏頭看了看櫻十三，後者的眼裡閃爍著，像是在確定著什麼，又有些不太確定的樣子。
“不過什麼？”
陌梨盯著眼前的這個人傀，血腥味再如何濃厚，她的視線也沒有離開過。
“不過我們遇到的這個有點奇怪。”
思索了一會，櫻十三還是跟她解釋著，足下輕點，他的身子也不斷期近了人傀，輕飄飄的一掌打在肩上，人傀的身影瞬間被擊飛了數米之遠，身上的血腥味，似乎是淡了一些。
暗道一聲果然，櫻十三也沒有再得寸進尺，施施然回到陌梨身邊，開始充當自己的小百科功能。
“奇怪的地方在於，一般的人傀都是傀儡，是沒有意識的，但我們這個明顯不同，她會循著我們活人的氣息，一個個的找過來。”
“如果我所料不差，這個人傀一定產生了意識。”
“意識？”
櫻十三所講的這些，陌梨以前從未接觸過，知識面增長的同時，她的見識也比以前多了許多。
他點了點頭，看著不遠處即使被
擊飛了還在接近的人傀，流露出一絲微笑來。
“你一定也注意到了她的五官，那五官如果所料不差，應該是從死在她手下的那些人身上奪回來的，還要那雙腿……”
提到那雙腿的時候，櫻十三頓了一下，但他很快的就恢復了常態，只是閃爍的眸子裡，隱藏著陌梨都不知道的訊息。
“那雙腿也是這麼來的。”
陌梨的心中一陣瞭然，難怪她怎麼看那張臉怎麼彆扭，原來是這樣的緣故。
至於那雙腿，她瞅著是有點眼熟，可來不及細想，人傀的身形若隱若現，在濃霧裡，她的那一身紅，格外顯眼。
既然知道了後者的底細，陌梨拉了拉櫻十三的衣角，那意思再清楚不過：
“直接走吧。”
櫻十三盯著陌梨的臉，一直盯到陌梨的臉色微微泛了紅，那抹嬌羞還沒來得及暈開，櫻十三卻笑了，只是那眼神，陌梨怎麼覺得，像是在看獵物。
“走？有什麼好走的？”
血紅的影子再度襲來，那人傀就像個不知疲倦的工具，她連疼痛都不知道，眼裡只有一個念頭，取下眼前這兩人的血，來做自己的左右臂膀。
但顯然，她打錯算盤了。
換做一般的人在此，即使打得過，也不會選擇跟這個人傀硬耗，落魂澗這兒危機重重，哪有功夫把力氣放在這呢？
不過這兩人，可不是什麼一般人啊。
黑色的玫瑰花紋再度浮現，輕飄飄的手掌，打在了人傀肩上，瞬間的爆發，她的身影再度轟出了迷霧。
拉著櫻十三的袖子動了動，陌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櫻十三拉到了前面，他倒是一臉微笑，可看在陌梨眼裡，卻是那麼的討厭。
“放著這麼好的打手，不練練手的話，我都會替你感到可惜的，陌梨。”
貝齒輕咬嘴唇，勾出鮮豔的一抹紅，陌梨回頭看了眼櫻十三，恨得牙癢癢。
遠處的破空聲再度傳來，陌梨神情高度緊繃，此刻再找櫻十三算賬也來不及了，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即將到的人傀身上。
櫻十三說的沒錯，以陌梨的實力，真要在這落魂澗到處走，無疑是痴人說夢，而時間又是如此的緊迫，櫻十三也沒有辦法，只能一邊深入，一邊給予訓練。
人傀的出現，倒是給了他很好的條件，最起碼，這個陪練，櫻十三是滿意的。
“來了！”
眼前的紅色再現，陌梨抿了抿嘴，握著劍的手透著緊張。
足下用力一點，她的身影瞬間掠出，手中的“櫻”掀起波瀾，劃過的光芒帶著冷色。
櫻花再起。
“櫻花劍法，寒冰舞！”
一聲輕喝，帶著冷意的“櫻”橫空而出，夾雜著碎冰四濺。
人傀可沒管你那麼多，輕飄飄的一掌，其上湧現的血腥撲鼻，恍惚間，陌梨像是看到的屍山血海。
絕望的嘶叫聲響起，再定神，陌梨能夠看到那手掌上淹沒的道道冤魂，心中具是一驚。
“她到底殺了多少人？”
銀牙一咬，此刻的情況也顧不得許多了。
叮！
手掌與劍尖碰撞在一起，捲起的氣浪，驅散了那片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