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風,捲動著黃沙,呼呼地吹著,驅趕著那些,來自東方的不速之客。

漫天的黃沙,迎面而來,拍打著他的臉,都是有些生疼。

他的腳下不斷用力,身形也是輾轉挪騰著,奔騰之間,狐尾不時拍打著地面,帶動著他的身子,速度都是快上一層。

嘴角的兇光,若隱若現,只是不時露出的犬牙,都是泛著寒光,隱隱之間,兇芒內斂。哪怕是在這黃沙之中,也是有著一往無前的氣勢,人妖皆懼。

溪霧足下不停狂奔著,在他的身後,黑雲,遮天蔽日。

若是平日裡見著黑雲,特別是在大漠這,那可真是要載歌載舞喜迎雨水的,但現在溪霧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因為這黑雲帶給他的感覺,不像是雨水,而是另一種更為可怕的、哪怕是他的靈魂、都是極為畏懼的感覺。

而且,這黑雲的目標,與自己如出一轍——

陽城!

而清姐他們,正好就在陽城。

他本來是想報恩的,陽城路遠,哪怕是他全力奔波,也是比他們晚了一程,可就是這一程,身後的黑雲,卻是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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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快發現不對啊……

他心裡唸叨著,狼尾更是重重一拍,整個身形如同離弦的箭矢一般,速度,較上之前,都是快上不少。

……

極為磅礴的生命力,直衝雲霄,引動著陽城上方的那一片晴空,都是變為了綠色,巨大的虛影,慢慢浮現在了陽城中央,上了點年頭的老人,更是瞪大了眼睛,就連那素日平緩的呼吸聲,都是急促了許多,記憶,再次被開啟!

枯木生藤,可這藤,也太大了吧。

大到盤旋的枝蔓,都是遮天蔽日,那道涇渭分明的分割線,將藤蔓,分成半枯半榮的景象,第一次見的,都是給駭了過去。

碩大的果實,緩緩凝結,凝結成一股,紫雲凝而不散,這麼看過去,裡頭發生了什麼都是看不大真切,只覺得好像是在孕育著什麼,噴湧的生命氣息,也是緩緩收回,收回到那紫雲之中。

這一幕,陽城的百姓都是再熟悉不過了,但此時此刻,卻沒有任何騷亂,甚至叫嚷聲,都是湮滅了去,幾乎所有陽城百姓,都是怔怔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中,不約而同地都是閃著紅光。

當然,也是有清醒的人在的吧,沈健看著眼前突然變化的一幕,也不用旁邊的人多加提醒,立刻便覺察到了事情的不對勁。

那噴湧而出的生命力,與陽城之前發生的一切,如出一轍!

難道歷史,又要再一次重演嗎?

辛的事,他自然也是聽過的,他的死,沒有哪一個陽城的人是無辜的,可儘管這樣,他們還是選擇了紮根在這裡,薩斯布吉,是陽城人,懷念辛的方式。

那虔誠的姿勢,雙手合十,無不是在禱告著上天,慰問著辛。

遲來的正義,那是正義嗎?

沈健不知道,只是事情發生了這麼久,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紫雲慢慢孕育,覺得奇怪。

周圍,是不是太安靜了些?

也只有這個時候,清姐他們才能注意到,周遭那些,早已紅了眼的陽城百姓,除了星兵和他們自己外,其餘紅了眼的人,竟都是放下

了手中的動作,不約而同地駛向同一個地方,那是——

最中心的星兵所在!

遠處的黑雲,遮天蔽日,夾雜著無盡的威壓,有“風雨欲來花滿樓”的味道,而在眼前不斷方法的黑點,擺動的狼尾,令他們都是一喜:

“溪霧!”

成落緊緊盯著溪霧身後的黑雲,與其說是雲,倒不如說,那是由團團的黑氣所化,黑氣凝結,裡頭的人影,也是若隱若現。

這股味道……

她呢喃著,腦中不斷回憶著這熟悉的感覺,眼前的溪霧,也是越來越近了。

“走!”

溪霧大喝一聲,也沒管周圍那些星兵呆愣愣地站著沒動了,現在的他,也只能是捲起清姐他們,便亡命逃跑,最多,也是喝了一聲,讓他們得以緩過神來。

喝聲夾雜著妖力,沈健他們也是得以回過神來,黑雲紫雲不斷靠近,他的呼吸都是隨之一滯,以至於清姐他們被溪霧帶走,他也是沒有下令再追。

和他們比起來,眼前這副末世危城的景象,則更令他眼神凝重。

“走!回去!”

他手一招,底下的星兵分分回過神來,好在此刻離中心也不是太遠了,全力追趕下,中心也是得以望見。

周遭的百姓,一個個都彷彿被控制了一般,雙眼泛著紅光,肢體行進間,也是頗為遲緩,看上去,還有些不太熟練這副身體一樣。

清姐眉頭一皺,拍打著狼尾:“溪霧,回去!我們要去最中心那!”

白臉哥頗為驚詫地看了一眼,甚至溪霧都是極為驚訝地詢問著,莫不是方才力氣大了,恩公的神智都是不清楚了?

“笨蛋!最中心那肯定有什麼,既然那群星兵沒有被控制,說明還有生機,而且……”

說到後面的時候,她的神情也是一凝:

“那團黑雲,給我很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我在哪碰到過一樣……”

溪霧看了自家恩公一眼,眼中閃過木櫻絕美的容顏,心一橫,犬齒露出點點寒光,足下也是調轉了方向,身影挪騰間,中心,也是冒了個頭。

“這群人,更像是被控制了一樣。”

成落狐尾一伸,隨意便是捲來了一名陽城百姓,那本是泛著紅光的眼睛,更是呈現出猩紅之色,看得她一陣皺眉。

“眉心妖氣肆虐,靈臺一片汙濁,連對身體的掌控,都是失了去,看來……”

“他們是被奪舍了。”

溪霧沉重的話,慢慢傳進了清姐耳中,她頗為驚詫地看了成落一眼,不是說很難被奪舍的嗎?

成落又怎會不知道她想說什麼呢?包括旁邊欲言又止的白臉哥,都是被她盡收眼底。

狐尾一伸,那捲來的小百姓也是被她隨手給放在了一個角落裡頭,素手往腰間一探,淡淡的酒香,瀰漫開來。

也只有她,在這個時候還能有興致喝酒了。

成落喝了一口,那嘴邊的酒漬,都是被狐尾給輕輕拭了去,微微合上酒壺,她的神情更是凝重了一絲:

“現在就算知道他們是如何被奪舍的,那也於事無補了,因為真正的主謀,在天上!”

她隨手一指,厚厚的黑雲,映入眼簾,那令她極為厭惡的黑氣,不斷地冒

出,又收回,雖然緩慢,但正在一點一點的,靠近著陽城。

透過層層的黑雲,俊逸的面龐,也是隱隱約約,有了那麼點勢頭,黑絲不斷拉扯,勾勒出他的相貌,如瀑般的頭髮,直直地垂在了腦後,姣好的面容,都是若隱若現。

“桀桀,真是冤家路窄啊,也不知道‘貪’那個蠢貨是怎麼失手的,居然會被一個妖王都沒有的狐狸給鎮壓了,還好,他還不算太蠢。”

“這人類的身材,還真挺不適應的啊,不過,好不容易現了形,不用用的話,又怎麼心甘呢?”

目光隨之一滯,那彷彿能夠洞穿空間的眼睛,直直地鎖在了清姐身上,當然,也落在了成落身上。

黑雲所過的某處,甘辛躺在地上,旁邊的馬倒是有些忠心耿耿的,在他的臉上湊了湊,到的急了,也是舔上了幾口,試圖將自己的主人給喚醒。

可他,終究是做不到的,哪怕是睜眼,他也做不到了。

甘辛的臉色,此刻也是越來越蒼白,連帶著臉上的皺紋,也一下子多了起來,整個人都是衰老了許多,那白的有些病態的臉,或許白臉哥,不會陌生。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既然被我附了身,那不得收點東西嗎?”

他只是掃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連同甘辛的一生,和他口中微不足道的生命力,也一併收走了,化為他諸多黑氣中的一縷,緩緩融入。

人,他可是最喜歡的了。

人有情緒,貪婪、罪惡、痛苦……這些情緒五花八門,卻能夠集中在一個個體上,這都是,極好的肥料。

清姐的身子為之一震,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她的目光穿過了重重黑雲,鎖定在了他身上,俊逸的臉龐,嘴角一掀:

“喲?反應很快嘛,不愧是……陽典修習者,不過,我更喜歡你們稱我為:‘嗔’!”

無邊的黑雲又是一震,他的容貌,也是給隱了去,只是黑雲擴散的勁頭,越來越盛了。

清姐眉頭一皺,果然,他們還有同伴是嗎?

白臉哥的臉上,也是寫滿了不可思議,相處了這麼久,這句話的意思,他又如何不知道呢?

更何況,當初與“貪”奮鬥了那麼久,那段記憶,還很新呢。

“我的靈魂,不會磨滅的,只要還有人,只要還有情緒,我們便會滋長……”

他想起貪之前說過的話,也是長長的舒了口氣,將自己心裡的震動,也是給吐了出去,只留下眼中的凝重,愈來愈深。

這次,可難辦了。

溪霧的身影不斷變幻,輾轉挪騰間,也是避過了不少建築,中心,也是近在眼前了。

“快!”

沈健站在門口,心裡頭也是微微驚訝。

眼前早一步離開的清姐他們,此刻竟然也是選擇了逃到這來,這會兒,他倒沒有想那麼深,若是沈健知道清姐他們來的目的,很大一部分是看上了陰典的話,恐怕沈健早就將門給關上了。

但他終是不知道的。

好在陽城的百姓雖然被奪舍了,目前還沒發現有靠近中心的,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清姐他們微微松了口氣,門,也終於是合上了。

連帶著喘氣的幾人,都是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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