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古籍有載：西北大漠有一果實，枯木生藤，藤上結實，其藤半枯半榮，蔚為壯觀，果實殷紅如血，名曰王母葡萄！
“如果不是辛……”
辛？！
清姐精神都是一震，但老梁也是很快反應過來，知道自己多嘴了，立刻閉上了嘴巴。
旁邊的那些人，也是三緘其口，原本還有些吵嚷的樹蔭，忽的陷入了沉寂，熱風吹過，都是有些靜的詭異。
還是老梁打著哈哈道：
“沒什麼沒什麼，來來來，老陸，我們再下一局。”
陸大爺也是回過神來，迅速接過了話茬，“來了來了”，說罷，也不待清姐他們反應，便自顧自的坐了下來，彷彿剛才說的，都是些夢話一般。
清姐再問起，也是不肯多說了，彷彿辛這個東西，就是他們的忌諱一樣。
清姐的眉頭微微一蹙，這個辛，到底是何許人也，為什麼大家原本熱熱鬧鬧的，忽然一下子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她搖了搖頭，這地方多半是取不到什麼線索了。
她又看了一眼白臉哥，招了招手，默默離開了這個地方，至於之前說的自己住在哪會不會被識破？那已經不是她該考慮的問題了。
…………
“浪費食物的話，可是會被老天爺懲罰的。”
白臉哥拿起筷子，敲了敲有些發呆的清姐，那頗為清脆的聲音，引得他哈哈大笑。
清姐吃痛一聲，扒拉著菜的筷子也是放了下來，順手喝了口茶，比起打回來，她還有太多的事沒有想清楚了。
“怎麼？還在為那個叫辛的人苦惱？”
成落倒是極為自在，拿起筷子夾了塊肉放進了嘴裡，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看起來有些閒庭信步。
“是啊！”
一提到這個清姐就煩，本來是可以打探到一些訊息的，可那些大爺一提到辛，就跟犯了什麼忌諱一樣，說什麼也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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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斜了成落一眼，不高的興致投向她：
“你呢？你這邊有什麼收穫嗎？”
成落想了想，又夾了塊肉，吧唧了半天後，方才點了點頭：
“算是有吧。”
她晃了晃酒壺，覺著還有幾口，也沒管清姐那有些放光的眼睛，慢條斯理地喝上了一口，那模樣，恨不得急死你才好。
噗嗤——
看著清姐那副急不可耐的表情，成落也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就連嘴裡的酒，也是不小心溢位了一絲，忙不迭給擦了去。
清姐的眼神，逐漸變冷。
“抱歉抱歉，”成落也知道，玩笑開了就好，不能太過，她擺了擺手
，示意他們湊近一些，四下又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這邊後，也是湊近了耳朵，低聲說著自己的發現。
“就是說，妖氣從那些菜上就出現了？”
成落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又補充道：
“不止這樣，幾乎我買過來的所有菜上，都有妖氣，我都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妖修煉太簡單了，這麼多妖氣的嗎？”
清姐他們沉默了一會，只得搖了搖頭，眼前的謎團就好像疊著重重迷霧的天空，只要撥開一層，就可以見著明媚的天。
極為虔誠的目光，雙手合十，眼神微闔，嘴裡頭還說著些唸唸有詞的話，有些聽不大清，清姐他們看著，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打開方式不對。
難不成每個人吃飯之前，都要這麼幹嗎？
當愚昧成為主流，你清醒就是在犯罪。
與周圍的行為不一致，便會被定義為異類，這種事，早已屢見不鮮了。
成落食指一豎，擺出了一個噓的手勢，這會兒，那些人嘴裡頭唸唸有詞的話，倒是聽得清了——
“薩斯布吉……”
薩斯布吉？
這又是什麼？
虔誠的語氣，彷彿是在禱告上天，清姐他們又多看了幾波人，發現出了幾個外地人外，基本上本地人吃飯之前，都會雙手合十，做出那副虔誠的姿態。
白臉哥懷疑，若是可以跪著的話，說不定他們還會跪伏下去呢。
不過這話，自然是不能往外說的，得罪這麼些當地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事，這一點，他清楚的很。
“先吃飯吧……”
成落回過神來，饒有深意地將眼前的幾道菜扒遠了一些，那些有妖氣的菜，一律是不吃的。
清姐他們雖然眼饞，可論起閱歷，在妖這一塊還是要聽一聲成落的，因此也只得忍了忍，先不吃為上。
…………
“楠楠，去你柴野叔叔那，打二兩酒，要一碟花生米。”
賣菜的躺在床上，眼神微闔，摸索著從身上掏出十文錢，遞給了楠，嘴裡頭還在不停交代著剛才的話，到得最後，聲音也是慢慢小了下去。
終是聽不到了。
楠拿好錢，出門之前想了想，還是把那只青椒給拿上了，話癆雖話癆，可是做個伴，還是很好的。
最起碼，她不會孤單了便是。
說起來，早上為什麼父親手會抖成那樣呢？
現在回想起來，楠可以很清楚的從父親身上感受到，那是一種，叫做害怕的情緒，顫抖的乾枯的手，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也是留了個心眼，她記得，之前那個姐姐，是進了戲
鳳樓才對。
正巧自己也要去，便過去問問吧，不然這心中老是掛記著這番事，也是不大痛快。
只是手裡頭的青椒，好像很討厭那個姐姐一樣，怎麼說也不肯去見她，自己只得給她藏在懷裡頭，落得個耳朵清淨，不然，她得被唸叨死。
巴掌大的腦袋，悄咪咪的探出頭來，小二見了，臉上也是一喜，走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之中，倒是頗為親切：
“楠楠，今天怎麼是你來了，你父親呢？”
楠楠眨巴眨眼睛，樣子倒是極為可愛，她從懷裡小心翼翼地拿出十文錢，遲疑著拿回去一枚，又放下。
“小二叔叔，我爸爸在睡覺，他讓我來的。還是老規矩，二兩酒，一碟花生米。”
小二接過錢，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轉過身去打酒去了，後廚那兒，柴野正在炒著菜，鍋裡的顏色更是五彩繽紛。
楠看柴叔叔正忙著，也不想去打擾他，只得在旁邊幹等著，無聊了便扒拉幾下算盤珠子，那般小巧的模樣，也是有趣，周圍有吃飯的，都是投了點目光過來。
小二辦事，自然是迅速的，不多時，二兩酒就給打好了，他在拿了個匣子，將那碟花生米給盛好了，換了個穩當，給她遞過去，嘴裡還說著：
“拿去吧楠楠，我給多打了一兩。”
楠沒接，但還是很客氣的謝了謝小二，沉默了一會，她始終還是覺著這事壓在心裡頭不舒服，開口問道：
“小二叔叔，最近有沒有什麼好看的姐姐住進來呢？”
既然買了菜往鴛鴦樓跑，那應該是住在這的，問小二的話，多半就能問到了。
果不其然，小二眼神飄忽了一下，又四下看了看，發現梁老板不再後，方才期身靠近，輕輕問道：
“楠楠你怎麼知道的呢？”
“今天賣菜的時候那個大姐姐多給了我錢，我覺得我應該還回去，不能這樣做。”
說這些話的時候，楠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那副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旁人哪看得出她在撒謊呢？
更何況，誰會想到一個十二郎當的小姑娘，會撒謊呢？
小二自然也想不到，他揉了揉楠的小腦袋，語氣之中甚至頗有些欣慰之色：
“楠楠長大了，知道做生意要本分了。”
說完，他偷偷地指了指地字三號房的方向，又衝她眨了眨眼睛，那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楠甜甜一笑，將東西先放在櫃檯這保管著，稍一遲疑，便踩著小腳步，慢慢朝樓上走去，路過別人在吃飯的時候，也會停留下來，很是恭敬地雙手合十，極為虔誠道：
“薩斯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