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低頭給信徒們蓋章。每一個本遞過來, 她看都不看機械式地蓋章。今天是年底的最後一天,明天就是新年。所以還願的人非常多。一本又一本遞過來,她連抬頭微笑一下的時間都沒有。

又是一個小本本遞過來, 她啪地蓋了一個朱印。給印章沾了點印泥。轉過身, 一隻手出現在眼底, 她想都不想就往上蓋。當白玉一般的手背上印出一個圓圓的印章時,她慌忙抬起眼, “很抱歉, 我不是有意……誒, 晴明大人?”

少年穿著深藍色的狩衣披著狐裘, 笑意盈盈地說, “快到時間了吧, 我在那邊等你。”

梨子扭頭看了一眼拍成長龍的隊伍, “今天可能要晚點。”

“那我也等著,你慢慢蓋。”晴明走到她身後不遠的地方站著。乾淨陽光的少年, 在人前永遠是身姿挺拔地站著。惹得不少目光注視。大家不知道他是誰,投過去的都是善意又溫和的目光。

梨子加快了蓋章的速度,恨不得每根手指頭上長一個印章。酒吞也過來幫她蓋章,隊伍一下子分成了兩條。在神社關門之前, 終於全都蓋完了。

梨子甩著痠疼的手腕,扭頭去找晴明。沒有了陌生人的注視,他又恢復成那個倚著殿柱站著,臉上掛著幾分散漫的少年。

“晴明大人今天為什麼突然來了?”

“我父親被陛下宣到了宮中, 也不知道什麼事。我陪他到了王宮外,見時間還早就來找你。”

“益材大人被陛下叫到宮裡?”梨子微微皺眉,“不會是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看那位傳令內侍的神情不像是不好的事。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接他就知道了。”晴明說。

梨子點點頭, 匆匆把印章和矮桌還給神主,便跟晴明離開了。

牛車很快駛到了皇宮外,硃紅的大門緊閉著,沒有人出來。

車伕把車趕到不遠的地方停下來。

梨子則和晴明透過小車窗看著外面。冬日的傍晚,周圍已經十分昏暗。梨子取出一個紙燈泡掛在車裡,暖黃的光芒立刻流淌溢滿車廂。

晴明抱著手臂倚在車壁上看著她,單眼皮眼睛眼尾微翹,抬起眼看人時,眼頭至眼尾線條流暢十分勾人。纖長的睫毛微微蓊動,嘴角含笑,眼角帶著春情讓人難以抗拒。

梨子一般是很難跟晴明對視超過五秒的。她一般掃一眼就把目光移到別的地方去。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其實小心臟狂跳。

她連忙給自己找話,摸著本坪鈴說,“我就差一個妖怪就能三個蝌蚪了。也不知道下一級的剪紙術能變成什麼樣?”

晴明聽到又是這個話題,立刻裝作聽不懂的模樣把頭扭向窗外,“怎麼還不出來啊,真叫人心急。”

這句話成功讓梨子忘記本坪鈴,重新趴在窗戶上跟他一起看起來。

又過了一會兒,硃紅色的大門緩緩開了一條縫。巨大的朱門,從他們這裡望去是一道縫,從門那邊看卻是可以走出一個人。

提著燈籠的內侍率先走了出來,緊接著是一個高個子中年人。

“是益材大人。”

在梨子說出口的時候,晴明已經下了車朝安倍益材跑去。她緊跟著跳下車,不過沒有跑過去只站在車旁等著。

安倍益材臉上掛著溫和的神情快步走了過來,“下來幹嗎?快上去,外面冷。”他早就看出自己兒子的心思。知道晴明是看中就不會放手的性格。小的時候,只要他想要什麼,想方設法也要得到。因此提前把梨子看成了自家人。

梨子等安倍益材上了車,才跟著上去在角落坐下。晴明關切地看著安倍益材,“父親,陛下宣你進宮做什麼?”

“今天兼家大人在殿上惹惱了陛下。”安倍益材說。

“哦,兼家大人我曾和老師到過他家,為他的亡妻占卜到了冥界是否過得安穩。他是個很深情的人。但是又是個辦事情一絲不苟的人。”晴明回憶著緩緩道。

“是這樣,”安倍益材贊同,“再沒有比兼家大人更穩妥的人了。但是今天在殿上他卻辦了不穩妥的事。”

“什麼事?”梨子忍不住問。

安倍益材猶豫了一下,“陛下在群臣集會的時候不小心釋放了一股氣。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大家都會硬憋著不吭聲,當沒發生過一樣。但是今天大家憋到一半時,兼家大人突然笑了。”

梨子:“……”

晴明微微彎起唇角。

“陛下自然很羞惱,說兼家大人不穩重要懲罰他。但是兼家大人是公卿又是太政大臣,不好就為這點事真的把職權奪走。但是不懲罰又不甘心。陛下乾脆把兼家大人另一個職位,看管平安京大陣鑰匙這個活拿走。”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陛下想起了我。說我在家中自省也有段時間了,便把這個差事給了我。於是我就被宣進宮拿鑰匙了。”

“平安京的大陣是什麼?”梨子問,她從沒聽說過。

“是幾代的大.陰陽師以皇宮為軸心建成的大陣。關鍵時候可以保護平安京,也可以作為大的祭祀臺。”晴明解釋。

“大的祭祀臺?”

“嗯,就是拿著鑰匙的人開啟大陣,可以選擇升起巨大的結界,也可以選擇將大陣作為祭祀臺做法。平安京儲蓄了幾代陰陽師的力量,用來做法甚至可以造一位神明出來。”

“這麼厲害?”梨子驚訝地瞪大眼睛。造神明,神明也可以人工製造嗎?幾代陰陽師的力量這麼大,竟然可以媲美神明。

“我其實並不想接下這個差事。”安倍益材有些苦惱地說,“想到關係重大就覺得是燙手山芋。”

“明天父親去交接鑰匙是嗎?”晴明問。

“對,還要檢查一番。真是麻煩。”因為自省在家裡宅慣的安倍益材,很想踏踏實實過個年。偏偏這個時候來了沒有意思的差事。說句實話,稻荷神給晴明留下的財富足夠他們活幾輩子了。之所以一直幹著皇家的活,是為了低調。

不然他們家一天天的,又是山藥粥又是各種珍貴食材。外面的宅子看的普通,裡面全是稻荷神以前佈置的好東西。就算是夏天用來坐的席子,都是從大唐弄來的象牙簟。用象牙劈成絲編織而成。普通小貴族根本無法供得起。

牛車順著大道一路駛到土御門,回到家中沒一會兒就來了客人。

賀茂忠行帶著賀茂奈奈子上了門。

“益材啊,我聽說陛下重新啟用你了,真是大喜的事。”

“晴明哥哥,這是上好的紫蘇蜜,父親的學生送來的。我特意帶給你的。可甜可甜呢。”奈奈子拎起一個巴掌大的小籃子給晴明看,裡面裝著一小罐蜜。

晴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倒是安倍益材很熱情地讓人接過來,將賀茂忠行迎了進去。

晴明跟著走進廳堂奉茶。雖然賀茂忠行小毛病不少,卻是悉心教導他的恩師。在陰陽術這方面,賀茂忠行對晴明一點都不藏私。

凡是教給他兒子賀茂保憲的東西,一樣不落地也教給了晴明。甚至把祖傳的式神朱雀也給了晴明。在這方面,他對晴明真是絕對沒的說。雖然有點私心,也是因為愛惜晴明的天賦。

賀茂奈奈子走在最後跟梨子說話,“你在惠比壽神社挺好的吧?我總想抽出時間看你,但是你知道的,伊勢神宮不是那種小規模的神社,每日的事情很多。我又很得大人們的器重……”巴拉巴拉。

梨子一句沒聽進去,就見她小嘴叭叭的炫耀。

“哎,你呢,最近很辛苦吧?”奈奈子停下來滿臉憐惜地握住梨子的手,梨子渾身一僵。

“我聽人說前一段時間你在惠比壽神社過得很不好。大家因為白狐之子的事遷怒你,都不給你好臉色看。”

“也沒有,神主幫了我很多忙。後來大家都對我挺好的。”梨子說。

奈奈子怔了一下,不太情願地說,“神主幫你啊,那倒是挺好的。”

到了前堂,梨子本來不想進去,奈奈子挽著她的手很親密地往裡走,“我們一起在伊勢神宮學習,過了這麼久才見到你,十分想念。”

“也沒有很久,”梨子說,“才過了兩個月。”

“我們奈奈子就是個念舊的孩子。”賀茂忠行回過頭來誇讚。

“是啊,是個好孩子。”安倍益材只得跟著把奈奈子稱讚了一遍。

賀茂忠行立刻笑彎了眼,“我們奈奈子很多人喜歡,但是她心裡有主意,我也不亂給她點親事。晴明,”他看著自己最喜歡的學生,“反正你最近事情不多,可以多上門來找奈奈子玩。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深厚。”

奈奈子立刻紅了臉頰,羞澀地低下頭。

安倍益材剛要開口替晴明拒絕,就聽晴明淡淡地說,“沒有多深厚,更沒有一起長大。我去老師家只是學習陰陽術,從不做別的事情。論起深厚,我跟保憲哥感情很好。每次去都是找他一起探討陰陽術。”

梨子聞言看了他一眼,他感覺到立刻望過來。原本毫無情緒的眸子變得十分柔和。

雖然晴明否定了跟奈奈子的情誼,但是肯定了跟賀茂保憲的友情。這讓賀茂忠行還是十分欣慰的。就算將來做不成親事,有賀茂保憲跟晴明的情誼在,就算留了一條路。他實在太看好晴明的前途了。不過如果能做成親事更好啦,親上加親。

他本來也不是為了推銷奈奈子而來的。前段日子的白狐之子沸沸揚揚,讓他不好上門。再加上他作為老師總往學生家跑也有點不像話。藉著安倍益材重新啟用,上門看到晴明並沒有因為陰陽師的高位稱號被剝奪而頹廢,他就放心了。

“要多研習陰陽術,有不懂的就去問保憲或者我。”賀茂忠行和藹地說。

“是,”晴明恭敬地回應,“老師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等事情完全平息後,我會去看您。”

送賀茂父女離開的時候,奈奈子走慢了一點跟晴明並排,“晴明哥哥,剛才我問了梨花子,她說惠比壽神社的神主很照顧她。聽了既讓人放心又讓人好羨慕啊。”

“我就不同啦,在伊勢神宮做為一個小巫女總是被人欺負著多做事。也沒有大人維護我。可能我笨笨的,好羨慕會討大人喜歡的女孩子啊。”

夜風吹過來,她把吹亂的發別到耳後,神情楚楚可憐。

“有人欺負你嗎?”晴明微微皺眉。

“沒關係啦,我不在意的,”奈奈子歪著頭笑著說,“父親常跟我說要寬容待人。我拿出最好的一面對待她們,也沒什麼過不去的。”

“嗯,你自己能解決最好。”晴明停下腳步,因為已經到大門口了。

奈奈子小小聲說,“有時候也解決不了,女孩子裡總會有那種找茬的人。可能因為你哪裡讓她嫉妒了,就會說你壞話。”

“會有這種人嗎?”晴明問。

“當然啦。”

“我要問問小梨,惠比壽神社有沒有這種人。”晴明臉上的平靜瞬間被打破,湧起一股擔心。

奈奈子神色一僵就想大聲反駁,梨花子不是有神主照顧嗎,誰會給她臉色看啊。被給臉色的是她奈奈子啊。要擔心也該擔心她吧?

但是她沒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就聽到父親在叫她上車。

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的晴明哥哥。

晴明送走了賀茂忠行,匆匆回到庭院。梨子早就回去了,正坐在矮桌旁看朱雀擺飯。

“是麵條?”

“對,蕎麥麵。年夜都吃這個。”朱雀說。

梨子剛拿起筷子挑面,就看到晴明匆匆進來,“惠比壽神社的巫女們對你怎麼樣?”

“非常好,怎麼了?”

“剛才聽奈奈子說她總被伊勢神宮的巫女和大人們欺負,所以就想問問你有沒有遇到這種事。既然沒有我就放心了。”晴明在她對面坐下。

“奈奈子跟我不是這樣說的啊,”梨子一邊用筷子卷面一邊說,“她說很受大人們的器重,還憐憫我過得不好。”

“原來如此,”晴明勾起唇角,“依我對奈奈子的瞭解,她怎麼會被人欺負呢?小的時候,她跟同伴吵了嘴,就會回家哭。哭聲震到我們在後院都能聽見。最後一定是老師出面替她出了氣才行。”

“聽起來晴明大人對奈奈子小時候的事挺瞭解啊,並不是一無所知。這麼看來確實是一起長大的。”梨子用兩根筷子把面卷出一個大坨。

晴明微微驚訝了一下,立刻笑著說,“這就算一起長大嗎?那麼我的很多同年師兄弟都是奈奈子的青梅竹馬了。畢竟大家每天去老師家學習,想不知道奈奈子的事都很難。”

梨子覺察出自己剛才說的話有點不妥,怎麼看都像是被檸檬汁泡過的,連忙把面塞進嘴裡不說話了。

晴明輕輕一笑也拿著筷子吃起來。

……

第二日是新年第一天,不止是梨子忙著要去神社,就連晴明也天不亮就起來。安倍家人口少,不加式神,僕人只有五個。新年的第一天需要祭祖,諸多事情要做。

梨子帶著茨木匆匆經過前堂,聽見朱雀在裡面說,“奇怪,我明明買的是紅色的鏡餅,為什麼現在變成了白色鏡餅呢?”

因為開年第一天,大批的信徒會去搶著往金槍魚上貼錢幣,所以今天工作最繁重。她心裡只是隨便想了一下,大概是紅鏡餅掉色吧?就從前堂走過出門做牛車。

到了神社,前面已經排滿了信徒。就一條兩米長的魚,大家害怕自己的錢幣沒地方貼。為了要個好兆頭,很多人半夜就過來排隊了。現在前面的門根本沒辦法開。她帶著茨木繞到後面才進去。

大家已經都換上了上白下紅的千早服。見到她跑進來都笑盈盈地看著她,“慢點跑啊,不著急。”

神主看到人都到齊了,把每個人的活計都安排下去,吩咐開門。

梨子這才看到大殿門前擺著一個高高的木架,上面放著一條青灰色的兩米長的大魚。已經被凍得硬邦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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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主拿來一小桶水潑到魚身上,然後連忙讓開。

神社大門開啟,信徒們蜂擁而至,伸著手拿著銅錢爭相往上面貼。

梨子站在殿旁邊,看著大家帶著笑容貼錢的面容,也忍不住揚起唇角。

神社外面的街道上響起了敲著鼓樂的聲音,喜慶又洋溢著期盼的新年就這樣開始了。

這一天,梨子幾乎忙得沒有歇一下。就連午飯都只是匆匆吃一口。新年一天拜神許願的人太多了。繪馬牆上掛滿了大家的願望。在神社最後關門的時候,她也拿起一個魚形的空木板,想把自己的願望寫上去。

茨木拿著一小筐神主送他的橘子,笑眯眯地走過來顯擺,“大人看,我也收到了禮物了。”

梨子拿著筆匆匆寫完,掛在了牆上面。

“我看看,是橘子啊,茨木你真的很喜歡吃橘子。”

“我喜歡吃橘子。”茨木的眼睛彎下來像兩個橘子瓣。

“我們走吧。”梨子收拾好東西準備下班。

“回家嗎?”

“先去三條大道。”

“去祭拜清水大人家的祖先吧?”

“是這樣。”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閒聊著朝神社大門走去。

在梨子的剛走了沒幾步,她原先站著的地方浮現出一個高大的男人。清水隼人看著梨子的背影消失後,轉身取下一面繪馬。

只見上面寫著,希望我可以找到家;希望安倍晴明永遠安康;希望清水隼人可以回來。

清水隼人輕輕勾起唇角,拿起筆把晴明的名字塗成一個大黑點,重新掛在了繪馬牆上。

“客人,我們已經要關門了。”神主走過來說。她有點疑惑,明明剛才已經把所有信徒都請出去了。怎麼這裡還有一個?

清水隼人淡漠地轉過臉,神主微微一怔,對方雖然陰柔但是出眾的外貌讓她猛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就離去。”清水隼人點點頭。他最後瞥了一眼那塊繪馬,轉身朝大門走去。

他離開後,神主身後又多了一個人。

“是八岐大蛇啊,為什麼來我的神社呢?難道祂財務出狀況了來找我許願哈哈哈?我原來這麼厲害啊。”

神主嚇了一跳,轉過身看到是惠比壽大神連忙行禮,“您怎麼會突然神降……”

“因為有了不起的客人來了啊,”惠比壽背著手笑嘻嘻地說,“你剛才不應該趕祂走,我很想看祂會不會也畫個繪馬。”這麼說著惠比壽走到繪馬牆前,把之前清水隼人掛在那的繪馬拿下來。

“咦,清水隼人?這個名字跟清水梨花子有關係的吧?老蛇那個傢伙為什麼只塗掉安倍晴明不塗清水隼人呢?”惠比壽疑惑地沉思。

梨子來到三條大道的房子。這裡已經被朱雀佈置了一番,奉上了鏡餅。有點奇怪的是,這裡的鏡餅也是白色的。而且似乎剛才被人祭拜過。有幾炷香插在那裡,已經燃的剩一半了。

梨子有點疑惑地拿了新的香祭拜。

回到家後,找到晴明詢問是不是他去三條大道祭拜了清水氏的祖先。晴明立刻否認說今天都沒出家門。朱雀也搖搖頭說不是自己。

“那就奇怪了。”梨子坐在榻榻米上,“會是誰呢?”

晴明腦海中閃過騰蛇告訴他的話。白瓷做的扮家家和玩偶小蛇都找到了賣家。但是賣家說家裡發生了很奇怪的事。少了一套扮家家,卻多了幾貫錢。

是他嗎?八岐大蛇?

如果不是他的話,誰會送兩隻蛇玩偶呢?

“對了晴明大人,”梨子想了起來,“您有沒有去找是誰賣出的白瓷扮家家和蛇布偶呢?”

“找了,找不到。可能並不是在平安京買的吧。”晴明說。

“咦,那就奇怪了。最近奇怪的事好多啊。看來我也應該去神社拜拜了。”

“給。”晴明張開手,露出掌心裡一個小小的布袋。布袋上繡著桔梗花,非常漂亮。

梨子微微一怔接過來,抽開絲帶,裡面是朵小小的珠花。一瓣瓣珍珠攢成的橘子花,小巧又別緻。

這個,這個不是退治晴天娃娃之前,晴明送給她的嗎?後來因為時間回溯,這朵珠花也跟著那件事一起被抹沒了。

“我見女孩子都喜歡在頭上別花,所以就給你買了這個。”少年單手支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著,輕輕蓊動的睫毛卻暴露了他內心的小小緊張,“算作新年禮物吧。”

梨子輕輕摸了摸珠花,“晴明大人,這朵珠花你以前送過我。但是因為晴天娃娃回溯了時間,跟著你的記憶一起消失了。”

晴明微微驚訝,嘴輕輕張了一下又合上。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倚在牆上笑著說,“這可糟糕了。”

那他的心意不就白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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