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梨子還沒看清是什麼的時候, 晴明迅速彎腰撿起,“唔,是《陰陽術與思想碰撞的方法之標準借鑑》那本書嗎?我知道了, 謝謝您。”

晴明快速說完, 不給書屋老闆說話的機會, 拉著梨子就走。

“陰陽術什麼什麼,還有這麼長的書名啊。”梨子驚歎。

“唔……確實是這樣。”

回到家後, 晴明先回屋放東西。他關上拉門才鬆口氣, 扯開衣襟把書從裡面拿出來。

“博雅這傢伙, 說了不要再給我了……”他忍不住小聲抱怨, 腦海中迸出博源雅的聲音。

“我給你在書屋新定了書, 記得去取。因為是手抄本所以格外珍貴。早點去拿, 不然被更有權勢的人搶走了我可不管。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麼經驗了。”

“但我要說的是, 沒有打一個好的基礎,有再多技巧對方都不會給你機會使用。寫這本書的人, 據說娶了八十個老婆哦。只要一句話,對方就心甘情願嫁給他。真的都是金玉良言,我都想看了。”

看著書皮用蘸著金粉的墨汁書寫的幾個大字《脫單寶典》,晴明微微皺起眉。還以為又是那種奇怪的書。如果在小梨面前暴露, 他真的就要對源博雅使用時間流逝大法了。

翻開書,第一句就是,“現在還單身的你,是不是最犯愁跟女子說話?因為不知道哪句話說錯, 對方就突然變沉默了。”

好像沒有過,我總是能第一時間知道她在想什麼。也絕不會說錯話。

又翻了幾頁,“女子的共同點就是喜好美好的事物。不管什麼,景色、食物、器物、人。只要是美麗的就會帶給她們喜悅。

那麼準備好美好事物的你, 如何送出才能達到最佳效果?這裡建議,最高端的方法就是製造驚喜。在平凡的日子裡,一個小小的驚喜,就能讓你成功在她心裡留下記憶點。”

咦,這不就是我一直在做的嗎?

晴明唰唰往後翻,無論任何事情都給與讚美;願意陪她做無聊的事情;在危機的時刻保護她;她買東西你付錢;給她一個避風的港灣;除了她不會對其他女人多瞧一眼……

晴明輕輕笑一笑,我是什麼絕世小天才,這裡面寫的通通做過了,不愧是我。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我還單著呢?

他透過側門隔著板橋望了那邊一眼,看來原因似乎不在我身上呢。

晚上吃過飯以後,梨子看晴明拿出了新買的符紙,朱雀則拿著紙燈泡掛了一樹。月色溫柔,三三兩兩的螢火蟲輕飄飄地舞著,空氣中溢滿安寧的味道。

“晴明大人,您又要開始練習符咒術嗎?”

“是,你也一起來吧,我也給你買了符紙。” 晴明把一疊粉色的符紙從繡著流雲的布袋中拿出。

“給我的?”梨子有些驚訝地看著撒滿金碎的粉色符紙。

“嗯,你不是抱怨練習符咒很枯燥嗎?給你買了漂亮的符紙,是不是就稍稍有興趣了一點?”

梨子眸光微動。咦,今天晴明大人說去買符紙,還挑了那麼長時間,原來是給我買嗎?

“我們一起練習,快來。”晴明把一份白符紙和一份粉符紙鋪好,筆架好。

少年穿著白色的狩衣,薄薄的單眼皮眼尾上挑著,墨色的瞳仁裡盛滿帶著笑意的光。

這樣美好的樣子,任誰都無法拒絕。這個時候,就算對方說,來呀一起做三年模擬五年高考。她也會歡快地跑過去,好的呀。

對坐著寫了幾張符咒,朱雀端著切好的西瓜和一碟食鹽過來了。晴明往其中一塊撒了一點鹽沫然後才開始吃。

梨子有一點驚訝,“吃西瓜為什麼要撒鹽呢?”

“不知道,是傳統吧,大家都是這樣吃的。”朱雀把其中一塊撒了點鹽遞給梨子,“這樣吃西瓜會更甜。”

她接過來小小地咬了一口,眼睛微微睜大。是真的很甜哎。不過食鹽在這個時代很貴,難怪她在鄉下時沒有見過這樣的吃法。

吃過西瓜後,非但不見涼意,反而感覺更熱了。

“為什麼會這麼熱呢?”梨子用手扇了兩下風,“這才剛剛五月啊。”

“嗯,最近確實有點熱的奇怪,”晴明順手拿起一旁的摺扇給她扇風,“我今天回來路過耕田,看到土地都曬得乾裂了。但是晚上還這麼熱就有些不正常了。”他望了一眼庭院中的樹木,葉片都熱得打蔫了。

“對了,晴明大人,”梨子突然想起來,“我今天在符紙店外等你,意外聽到奈奈子和其他見習巫女的對話了。”

“唔,你聽到什麼?”晴明一手保持著給她打扇的動作,另一只手漫不經心地翻著書看。

“聽到她們商量今晚去捉橋下之鬼。奈奈子答應一定會帶去一位陰陽師。”

晴明停下手裡的動作,微微皺眉,“她哥哥已經因為這件事訓了她,不許她胡鬧。並且告訴所有人不許陪她去。她會請誰呢?”

“會不會有危險啊?”雖然跟奈奈子的小團體感情一般,但是死在橋下的人已經有很多了。她一點都不希望一起學習的人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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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她們要去哪座橋蹲守嗎?”晴明問。

“好像是烏丸小路。”

晴明繼續皺眉,“陰陽寮的大人們抓了這麼久都沒有抓到,是因為那個妖怪非常狡猾。她有時出來,有時不出來。也不止在一座橋。”他思忖了一下,“還是去看看吧。老師就一個女兒,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當做沒聽見。”

“我也要去。”她連忙站起來。

“在家等我。”晴明將符袋填滿,“打起來我顧不上你。”

“我不需要你照顧。而且,你不帶我去,我的木牌就沒辦法填滿。”她迅速找出一個理由。

見晴明還是不無所動,她只得拉著他的袖子不停地哀求,“帶我去吧,拜託啦晴明大人。”

少女圓溜溜的眼睛好像黑曜石一樣漂亮,聲音又軟又糯,一聲聲“晴明大人”打在他心裡,宛如吃了甜甜的糯米糖糕。

晴明立刻沒了原則,輕輕地笑了一聲,“行吧。”

出了庭院,晴明讓車伕去套車,自己則去跟安倍益材報備出行。

“這麼晚了要出去?”安倍益材十分疑惑,“你們去哪呢?”

“月色很好,聽說西邊的西光寺來了一個會吹笛子的僧人,笛聲十分優美。也許行至那邊正好能聽到他在月色下吹奏的笛聲。”

平安貴族的少年們最喜風雅的事物。晴明從來都不跟他們徹夜胡鬧。有的時候,安倍益材也會擔心晴明故意壓制少年人的心性。現在聽說要去聽笛聲,立刻點點頭笑著說,“去吧,我過去和你媽媽也常夜晚出去玩耍。”

又來了,晴明扯扯嘴角,轉身就走。

坐到牛車上梨子問,“我剛在在院子裡聽到您說西關寺的事,不是真的吧?”

“是真的啊,西關寺真的來了一位很會吹笛的人,”晴明悠閒地靠著車壁說,“如果我們繞遍全城都沒有找到奈奈子,就去西關寺。聽博雅說,他前天在那裡聽了一夜呢。”

源博雅大人真閒。

車伕先拉著他們去烏丸小路,還沒靠近過去,晴明就笑著說,“拐彎吧,不去那裡了。”

“為什麼?”梨子問。

“我看到了陰陽寮的大人們,看來他們要守在這裡呢。不過似乎並沒有什麼意義,”晴明輕輕地說,“連我都能感覺到,妖怪比人更靈敏,它們怎麼可能還會這裡呢。”

“既然這裡有陰陽師,是不是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梨子問,奈奈子她們看到陰陽寮的大人們,就不會過來了吧?

“再轉轉。”晴明淡淡地吩咐車伕。

梨子輕輕眨了眨眼,雖然知道晴明擔心奈奈子的安危,是因為賀茂大人的緣故,但是心裡還是有種說不清的感覺。就像不小心走到了檸檬樹下。

都怪晴明大人啦。晴明大人實在太溫柔了。自己難免會有一些佔有慾,不想他對別人也那麼好。這麼想是不是不對啊?晴明大人可是一個立志保護平安京的人。感覺他是大家的陰陽師。

這麼想著她就忍不住問,“晴明大人,你是不是見到有妖怪,就一定會去救人呢?”

“不是,”晴明收回看向車外的目光,“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你不要把我想的太好。我也會做出利於我的選擇。也會遵循內心的慾望行事。”他看著梨子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繼續嚇唬她,“所以,不要惹我哦,我很兇的。”

梨子笑容輕快地說,“我才不信。不過晴明大人,我真的對會吹笛子的僧人產生了好奇。如果有可能,找完奈奈子,我們去西關寺看一看吧。”

“好。”少年眸子柔和。

車伕拉著他們不停地找著有橋的地方。每到一處晴明就搖搖頭。

“您為什麼確定就一定不是這裡呢?也許奈奈子拉了結界,所以我們才看不到。”梨子說。

“因為我聞不到妖氣。”晴明思忖著說。

妖氣?晴明大人為什麼能聞到妖氣呢?梨子有些疑惑,教習講過,當面對妖怪的時候,人類是可以聞到對方身上散發的氣息。但是妖族鼻子會更靈敏,哪怕空無一人的地方,他們也能聞到不久前妖怪留下的氣息。

“是高階別的陰陽術。”晴明笑著揉了一把她的毛。

少女眼中的疑惑立即散開,又開始望著窗外幫助尋找奈奈子了。

在她轉頭看向窗外的時候,沒看到晴明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

最終,晴明確定了三個地點是疑似妖怪會出現的地方。

“氣味沒有散盡,妖怪習慣踩點,這三座橋很有可能是他會出現的地方。但是,有三座啊……”

梨子想了一下,“我有辦法,”她從小圓挎包裡掏出四隻剪紙小鳥,“我們各帶著一隻鳥守一座橋。另一座橋讓兩隻鳥來守。如果兩隻鳥守的橋有情況,它們就會分別飛來找我們。如果我們守的橋有問題,就讓小鳥給對方報信。”

“可以。”晴明說。

梨子先下了車,剩下的三隻鳥交給晴明。他會把其中兩隻安排到一個地點,然後再去守另一座橋。

看著牛車消失在夜色中後,她挑了一處昏暗的角落坐下。朝手中的扁小鳥吹了口氣,“噗”的一聲,小鳥膨脹起來,變成一隻胖乎乎的小鳥。

氣好像吹多了,不會飛不動吧?

小鳥轉轉眼珠,歡喜地衝梨子張開嘴。“噓,”梨子用一根手指堵在小鳥嘴上,“絕對不可以發出聲音哦,我們一起來守妖怪吧。”

小鳥從她的膝蓋飛起,落在肩膀上,乖巧地一動也不動。

此時月亮雖已西斜,好在有月光灑落在路面,所以並不覺得黑。梨子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拱橋。

突然遠處的草叢動了起來,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三個穿著巫女衣服的少女鑽了出來,鬼鬼祟祟的樣子,不就是奈奈子和她的同伴嗎?

梨子剛要放出小鳥,就見拱橋的另一端,緩緩走上來一個打傘的女子。

這麼晚了,又沒有雨,梨子第一時間認定不正常。她立刻輕輕聳動肩膀,讓小鳥飛出報信。

胖乎乎的小鳥剛飛起來就往下落,跌跌撞撞。梨子一看就知道不好,太胖了飛不起來。正想著再剪一隻,奈奈子們已經衝了上去。除了奈奈子手持符咒,另外兩個竟然拿著鍋鏟。

梨子知道要遭,顧不得胖鳥,快速站起來結了一個印。

也不知道那邊看見了什麼。只聽一聲尖叫,奈奈子的兩個同伴掉頭就跑,連個鍋鏟都不給她留下。奈奈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揚著臉,嘴唇發抖,早已忘了手中還握著從父親那裡偷來的符咒。

就在打傘女子朝她撲過去的一剎那,河水震動起來。幾大條水草嗖地竄起,縛住了女子。女子微微一頓,立刻掙斷。接著又是草藤、樹枝……

“誰在那?”女子大怒,一揮手,河水化為利箭破空而出,朝梨子藏身的地方襲來。梨子只得從角落跑到透亮的地方。還沒站穩,女子就閃現過來一手攥住她的脖子。梨子鬆開手裡的符咒,一道粗粗的閃電直劈在女子的傘上。

一聲淒厲的尖叫後,梨子被扔在地上。她一邊快速爬起邊咳邊後退,一邊看向女子。女子舉著沒有傘面焦黑的傘骨,臉上陰沉地要滴水。

梨子終於知道為什麼奈奈子會嚇得起不來了。這個妖怪的臉上,只有鼻子和嘴,其餘部分都是皮膚。

“我只有這麼一把傘。”女子生氣地說。

“那可真是太抱歉啦。”梨子打著哈哈朝奈奈子跑去,奈奈子還一臉呆滯地坐在橋上。

“傻了嗎?還不跑?”

“妖,妖怪。”奈奈子只會哭著說這句話。

“當然是妖怪啦,你不就是來捉她的嗎?”梨子有些好笑,一把揪起她。“真奇怪,你父親是大.陰陽師,你一次都沒見過妖怪嗎?”

提起父親,奈奈子終於清醒了一點。她瞪了梨子一眼,“就是因為我父親是大.陰陽師,我才不可能見到妖怪呀。他把我保護的很好。”

梨子有些無奈,就是因為太好了,你才會見到妖怪就嚇得起不來。

女子扔掉了破傘,伸手拉出一道結界罩住整個地界。

梨子知道跑不出去了。不過胖鳥不見了,這讓她鬆口氣。雖然飛得慢,但是只要飛就一定能等到晴明大人。現在,她只要做到拖時間就可以了。

“你是什麼妖怪啊,為什麼我在妖怪圖冊沒有見過你呢?”

女子頓了一下,“什麼,還有那種書?”缺少五官的臉湧現出一絲惱火,“那種大家都在上面的書,沒有我嗎?”

“對啊,沒有。連河童都有呢。”梨子連忙說。

“啊啊,真是可惡,是我橋姬站的不夠高嗎?”

“橋姬?”

“對,就是我的名字。”橋姬用手將散在鬢角的頭髮別在耳後。

“為什麼你沒有眼睛呢,你是死在橋上所以叫橋姬嗎?”梨子又問。

“因為啊,我以前有過一個丈夫。但是丈夫後來拋棄了我,我覺得自己瞎了眼,就生生把眼睛挖出來吃掉。等我死掉變成妖怪,才發現已經沒有眼睛了。”

想起這件事橋姬聲音突然冒火,“我對他那麼好,沒有嫌棄他窮。我的父母也對他很好,還拿出積蓄支援他做小生意。但是隨著他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就嫌棄我了。他更喜歡對街賣花的小姑娘。”

“我怎麼咽的下這口氣?我起早貪黑地幫他,我的手都變粗糙了。他卻花很多錢買香脂給那個小姑娘擦。我的手也很疼啊。冬天的時候都開裂了。可我捨不得花錢,我都花在了他身上。”

梨子嘆口氣,“雖然聽起來很令人同情,可這跟無辜的人有什麼關係啊?”

“是啊,”奈奈子帶上了哭腔,“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啊?你把結界撤掉,放我們走吧。”

橋姬沒有理會她們,自顧自地說,“後來我把那對狗男女拖到了橋下溺死。看著他們掙扎的模樣,我心裡真高興呀。”

“但是可能這種滋味實在讓我印象太深了。我成了妖怪後也無法忘記。我經常打著傘站在橋頭,不管男女,只要落單我就把他們弄死。”

“啊,啊,實在是太舒服了。那種無力的掙扎,垂死的哀求,是世上最動聽的音樂。”

梨子看著她面色潮紅,心想,晴明大人說的很對,每一個妖怪的誕生,都帶著讓它們成為妖怪的怨恨。這種怨恨也是一種習慣。並不圖什麼,就是單純想害人。

“不要不要,”奈奈子看著她撲過來,“你殺她吧,你先殺她。”她指著梨子哭道。

梨子摸出一個小狐狸,“噗”地吹鼓。狐狸嗖地蹦到橋姬臉上,又撓又咬。趁著橋姬憤怒地大叫,她揪起奈奈子的脖領就往橋下跑。

“跑那幹嗎,有水呀。是方便她淹死我們嗎?”奈奈子尖叫。

“不是跑橋下,那邊有一叢竹子,我們躲一下。”

“躲什麼?你不是會陰陽術嗎,打她啊。”

梨子不理她,她躲在一叢竹子後面,把一摞紙疊起來剪出一隻只小鳥,噗的吹鼓。接著又把小紙人掏出來。

一隻一隻的小紙人坐著鳥飛了起來,奈奈子在旁邊連連跺腳,“你還有空做玩偶玩?”

橋姬終於踩扁了狐狸,朝竹林撲來。還沒靠近臉上身上就像針扎一樣疼。

她厲聲大叫,抬起頭,小紙人坐在鳥的身上在朝她射箭。

“什麼鬼東西?”她的尖叫還沒結束,又有十幾只東西洞竹林裡奔出來,小狐狸、小狼、小老虎全都竄到她身上張開了嘴。

奈奈子目瞪口呆地看著橋姬在外面淒厲地喊叫,又抓又撓。

梨子背靠著竹子全神貫注地剪著紙。只要給她足夠多的紙,她可以把結界淹沒。

蛇、耗子、蜈蚣不斷從她手下竄出。她覺得女孩子都怕這東西,女鬼也應該怕的吧?很快,橋姬的尖叫證實了她的猜想。

“好了,可以了。”頭頂傳來熟悉的輕笑。晴明在結界上,從撕開的洞跳了下來。

“晴明哥哥——”被耗子蟲子嚇得瑟縮在一旁的奈奈子,哭著撲過來。晴明不動聲色地躲開。

遠處的橋姬捂著被小紙人射成刺蝟的脖子,緩緩癱軟到地上。

一道光輝飛進了本坪鈴裡。

“看來不用我,你也做得很好。”晴明笑著說,肩膀上站著呼呲帶喘的肥鳥。

“是這個妖怪不厲害,她都沒有進妖怪圖冊。”奈奈子說,她不滿晴明從進來就沒看她一眼,用委屈的聲音說,“晴明哥哥,你幫我看一下,我後面好像被橋姬撓壞了。”她轉過去讓晴明看。

梨子:“……”

橋姬什麼時候攻擊你了?再說為什麼要看後面呢?橋姬又不是搓澡工。

奈奈子撩起頭髮,露出潔白的天鵝頸。

晴明淡淡地瞥了一眼,“沒什麼,就是被蚊子咬了一口。回去抹點藥就好了。”

奈奈子:“……”

……

晴明將奈奈子送回了家。梨子沒有進去而是在車裡等他。

晴明擔心夜黑,她一個人在車裡不安全。簡單地交代了過程後,就急急忙忙向外走。

“今天多虧了晴明。”奈奈子的父親賀茂忠行說。

“不是說了嗎,是那個叫清水梨花子的小姑娘救的奈奈子。”奈奈子的哥哥賀茂保憲皺皺眉。

“見習巫女,怎麼可能打得過妖怪?”賀茂忠行搖搖頭。

“我,我要出去送一下晴明哥哥。”奈奈子急急地說,目光追著晴明的背影出去。

“不用了吧,”賀茂保憲撓撓頭,“他不是天天來咱們家嗎,又不會迷路。”

“我要去,我要去。”奈奈子看見晴明馬上要從庭院出去了,急得直跺腳。

“快去吧。”賀茂保憲被她吼的頭疼。

奈奈子立刻一溜煙地跑出去了。

賀茂忠行笑著說,“奈奈子從小就喜歡黏著晴明。”

“但是晴明不喜歡她黏著啊,如果奈奈子在西屋,他就會去東屋。”說完這句後賀茂保憲瞪大眼,“啊,您是說……恐怕不行吧,沒看出晴明對奈奈子有那個心思啊?”

賀茂忠行笑著說,“小的時候懂什麼,長大了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你看,他今天找遍全城也要把奈奈子找出來。”

“我覺得不是吧,”賀茂保憲說,“依我對晴明的瞭解,他這樣做只是因為奈奈子是您的女兒。”

賀茂忠行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地笑著說,“晴明是我一手教出來的,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他的天賦有多可怕。他的前途也是不可限量。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他還擁有最最珍貴的東西。那種良好的品性,善良正直的心才是我最看重的。如果奈奈子嫁給他,他一定會用全部力量保護她。這個女婿呀,我早就看中了。”

賀茂保憲明顯與父親有不同看法,他輕聲嘟囔,“您看中也沒用呀。我覺得晴明可沒有看中奈奈子。”

奈奈子氣喘吁吁地奔到了門外,“晴明哥哥——”

晴明沒有停下腳步。他先確認了梨子還在車上沒有丟,這才轉過身問,“什麼事?”

“我,我來是想跟你說謝謝。”奈奈子拍拍自己的胸口,努力喘勻氣。

“嗯,知道了,不用放在心上。”晴明說,“只是以後不可再這麼莽撞了。”

奈奈子噗呲一笑,歪著頭說,“是,我知道了,以後再不敢了。”

晴明點點頭,轉身上了牛車。

奈奈子瞥了一眼在牛車裡坐著的梨子,笑盈盈地說,“我以後儘量不調皮了,有事就跟你說,不讓你擔心好不好?”

晴明靠在車壁,側過臉看著奈奈子,嗓音淡淡,“不必,你有事與家人說就好,我沒有義務聽。還有,我並不擔心你。我找遍全城,僅來自於對老師的感激。”他知道奈奈子總粘著他意味著什麼,所以總是很明確地拒絕。

奈奈子臉色一下僵硬,嗓音裡透著委屈,“我,我以為我們一起長大,你也會擔心一下的。”

晴明嗓音更淡,“不要總說讓人誤會的話。你自然有你的家人記掛。我的擔心是留給別人的。”

說完這句,他吩咐車伕回家。

坐在一旁的梨子暗暗吐了吐舌頭,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安倍晴明。有一瞬間,她甚至以為素日溫和的少年是個假象。這分明就是如同冰雪一般冷酷的存在啊。

車伕立刻駕著車朝二條大道跑去。剛跑過了街角,晴明就說,“往左拐一下,去西關寺。”

“咦,我們不回家嗎?”她奇怪地問。

晴明眼中帶著柔和的眸光,笑著說,“答應你的,去聽笛聲。”

“可是這麼晚了,沒有笛聲怎麼辦?”

“那我吹給你聽。”少年嗓音溫和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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