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中位陰陽師臉掙扎都做不到的怪物, 頃刻間就化為齏粉。這一切不過是這個帶著白瓷面具的男人隨手一抓而已。

明明所處的地方有些寒冷,土佐眾人的背脊上還是流下了冷汗。

“啊,真是太厲害了。”香取結月驚喜地說, “前輩你一定是大.陰陽師吧?這種級別的陰陽術只有秘術級別的才能做到啊。”

祂那不是陰陽術,嚴格意義上應該算神術, 梨子心想。

“我也太厲害了, ”香取結月高興地說, “如果不是我邀請了清水,哪能遇到這麼厲害的前輩。”

“不是邀請,是強迫。你根本沒有徵得我的同意。”梨子說完不再理會香取結月, 朝剛才被啃食的那個式神飄過去。

“你的話真是太多了。”身後傳來八俁不悅的聲音。

“唔……嗚嗚……”

“大人!”

“結月!”

“大人請放過結月吧。”

梨子疑惑地扭頭,瞳孔中映出香取結月的臉, 只有眼睛鼻子卻沒有嘴的臉。

香取結月的眼睛裡冒出大滴大滴的淚珠, 不停地用手去摸嘴的地方。那裡如今是平整的一塊, 連一條縫隙都找不到。

梨子連忙將目光移到八俁身上,後者抱著手臂睨視著向他祈求的眾人, “看心情,如果清水的心情好, 我自然會赦免她。如果不好,她這個樣子生活也不錯。至少失去了嘴巴, 耳朵就管用了。”

“可是, 她吃飯怎麼辦?”香小鳥焦急地問。

“你問出這句話, 是篤定要讓清水的心情不好嗎?”

“不不, 我不是這樣想的。”香小鳥急忙否認,轉頭去看梨子的心情好不好。可惜她看到的梨子,臉上掛著跟他們一樣受到驚嚇的神情。那種樣子,可稱不上是心情好。

香小鳥本想祈求梨子, 但是話到嘴邊還是不甘心地咽了回去。

“看來你人緣不太好。”八俁對香取結月說。

香取結月流著淚伸手想去拉梨子的袖子,腦中突然想梨子說過的話,她不喜歡別人碰她。連忙把手縮了回去,擔心被白瓷大人看到了,又把她手變沒了。

“你安靜一會兒,那位大人會饒過你的。”梨子淡淡地說,轉身去檢視受傷的式神了。

香取結月委屈到不行,她能不安靜嗎?嘴都沒了。不行還得繼續摸。她伸手不停地摸索著臉尋找嘴的蹤跡。

一定是幻術,一定是。

其他土佐流看到被譽為天才陰陽師的香取結月,竟然毫無反抗能力就丟掉了嘴。紛紛把自己的嘴閉緊。原本想要謀害梨子得到她式神的想法,現在是連想都不敢想了。

梨子俯身看向受傷的式神。對方是個青年人,衣服整潔頭臉也乾乾淨淨的,就是胳膊少了半截,上面全是血跡,應該是被剛才那個怪物啃的。

沒有過多狼狽的特徵讓她斷定,對方應該是剛被收進小黑屋不久的式神。

“你可以說話嗎?”她蹲下來,抽出治癒符把治癒的光芒撒在他傷口上。

“我可以說話,大人。”式神眼睛裡湧出來感激目光說。

“你在這裡關了多久了?”

“不知道關了多久,”式神說,“但是我是五月中旬被主人收起來的。原本主人要出門,說到地方就把我放出來。但是我進來躺了很久也沒見到召喚。大人現在什麼時候了?”

“六月了。”梨子說。看來他是召喚之門剛壞的時候被收起來的。真是夠倒黴啊。

“陰陽寮的召喚之門壞了,不是你的主人忘記你。”

“原來如此,”式神低聲說,“怪不得這裡會有陰陽師進來。大人,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

“陰陽寮派出的陰陽師才是來救你們的,我只是路過。”梨子收起多餘的符咒。剛才她試著推了一下式神。原本以為會像推氣球似得輕鬆。沒想到卻是紋絲不動。這樣的話,她就沒辦法帶著他一起走了。

這個式神的主人也不知道會不會進來找他。她猜大機率是不會進來的。因為這裡到處充斥著危險。

就算是擁有大妖的陰陽師,也不過掏出金錢僱傭別的陰陽師進來找。親自進來的,實在是沒幾個。況且這裡太大了,就算進來也不一定能找到。

“原來如此。”式神瞭然地說,“雖然是這樣,還是感謝您。您完全可以不用理會我,直接從我旁邊過去的。但你還是停下來為我治療。”

“僅僅是把傷口止住,我並沒有幫你什麼。”梨子說。這樣帶著希望經過他面前,又離開,時間很殘忍的事吧。他們走後,這個式神不是被怪物吃掉,就是永久地被留在這裡。

聽晴明說,他們陰陽寮這次任務的宗旨,是量力而為。那麼最後被救出的式神一定少得可憐。大部分都會長眠於此。

“您不必為難。我這個樣子就算可以離開這裡,主人也不會用我了。失去手臂的式神就像缺了口的刀劍。”

“沒有什麼可為難的。”八俁很隨意地揮手,一枚紫色的葉子從他的袖子中飛出,落在式神缺失的胳膊上。葉片立刻化為星星點點融化在斷臂上。

只聽“噌噌噌”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音響起,斷臂立刻恢復如初。只有破碎的袖子在那裡,證實之前確實發生過一場慘劇。

四周立刻響起土佐流無法置信的吸氣聲,以及式神激動的感謝聲。

“這簡直就是神蹟。”香小鳥顫抖著說,大.陰陽師也做不到啊。聽說賀茂忠行的女兒頭和身子分離,他無論試了多少種方法都無法恢復如初。

梨花子找來的幫手其實不是人,是神明吧?只有神明才能輕而易舉做出這樣充滿奇蹟的事。

可是她怎麼辦到的呢?

原本她還覬覦梨花子的式神。這這這……從沒想過計劃還未開始,就胎死腹中。

香取結月幹了的眼睛重新流下淚來。原本她還懷疑是高超的幻術。現在看來是真的啊。那麼她的嘴,是真的消失了。

“謝謝大人,謝謝大人。”一疊聲的感激從式神的嘴裡湧出。

“不必謝我,我只是清水大人的幫手罷了。你謝她好了。”八俁輕笑著說。

“謝謝清水大人,”式神重新把感激的目光投向梨子,“遇到您真是太好了。我以為我今天死定了。那個恐怖的怪物雖然以前從別的式神那裡聽說過,但是從沒想過它們會跑出來……”

“跑出來?”梨子疑惑地問,“它們一直是被關起來的嗎?”

“聽一位式神說,有一次他被主人收進小黑屋,到達了一個他從未去過的地方。那個地方是無止境的黑洞,裡面充滿了野獸般的吼叫聲。”

“與我們一樣,那些怪物似乎也是被關在裡面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它們突然跑了出來。已經有很多式神被吃掉了。”

梨子微微皺眉,“難道這就是陰陽寮大門損壞的原因嗎?”

“清水,我們快離開這兒吧,”香小鳥不安地說,“別管這個式神了,我們也抬不走他。還是快點趁那些怪物沒有像狼群一樣圍上來,快點尋找無主的大妖式神吧。”

“大人您走吧,”式神低聲說,“不必管我,小黑屋裡十分復雜。您還是早點出去比較好。”

“你想帶他走嗎?”八俁又問。

“我很想,”梨子老實地回答,“從前我就覺得小黑屋裡的式神們很可憐。尤其是那些永遠出不去的。所以,我儘量不把式神們收起來。即便有的時候必須那樣做。也會很快放出來。我希望式神們都被好好對待。”

“因為很多妖怪並不是生來就是式神,大部分都是戰敗與陰陽師後簽下契約。他們原先也是像人類一樣自由的生活。如果有可能,我希望能放出小黑屋裡的式神。過了這次機會,他們大概就再也無法出來了吧?”

“應該是這樣吧,”八俁說,“這些不能行動的式神,如今已經變成怪物的口糧。”

“清水,我們還是走吧。不要給這位大人添麻煩了。”香小鳥討好地說,“這些式神又大又沉,根本搬不動啊。”

“沒有問你的意見。”八俁淡淡地說,“在這裡不要把自己當成一個人好嗎?我心情好自然會庇佑你們,心情不好,就會像捏死那些醜陋的怪物一樣把你們處理掉。”

他的嗓音裡含著一股似笑非笑,“就像你說過的,一個人死在小黑屋,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連陰陽寮都反覆告訴大家這裡很危險了。你們出不去,也不會有人懷疑吧?”

香小鳥驚恐地往後一退,“你……”他怎麼聽到了那天的話?那麼他一定知道他們圖謀清水的式神這件事咯?

其他土佐流臉上紛紛露出了一絲忐忑。

趁著八俁轉過身去處理式神的事情,他們快速對視了一下,交換了某種資訊。如果不行,真的只能祭出那種方法了。但是代價是死掉一個人才能喚出巨大的力量。犧牲掉誰比較好呢?

香小鳥、井上真吾和大賀小五郎,不約而同地看向沒了嘴巴的香取結月。既然已經是廢人了。那麼換取他們的安全就是她唯一的價值。

梨子餘光瞥見土佐流的眼神交流,眸光微微一沉。那邊八俁手指上出現一根光芒匯聚的線。線在式神的腰上饒了一圈,像放風箏似得輕飄飄地把式神拉了起來。

“這樣就可以了。”八俁說。

“小心。”梨子一把揪過來香取結月,一個極淺的影子在她身後撲了個空。

八俁轉過身什麼動作都沒有,神情淡漠地看著土佐流的表演。

梨子看到八俁一副不在乎的樣子,立刻平復下心境,也望向土佐流。

那個極淡的影子沒有抓住香取結月,轉過身朝大賀小五郎撲去。後者臉上的皮肉立刻亂抖起來,就像有什麼東西在瘋狂地吸食他。

“香小鳥!”大賀小五郎轉身去抓香小鳥。井上真吾擋在香小鳥面前手上快速結印,加速秘術的速度。

大賀小五郎迅速扁了下去,被影子吸食乾淨。香取結月沒有嘴巴的位置不停地鼓動,似乎想說什麼。

八俁輕輕眨了眨睫毛,香取結月的嘴巴立刻長了出來。

“是,是土佐的秘術。”香取結月憤憤不平地說,“小鳥前輩、真吾大人,我那麼信任你們,沒想到你們卻對我下手。想吸取我的生命之力用來殺死清水和那位大人嗎?”

香小鳥見香取結月恢復了正常,連忙說,“結月,你快到我們這裡來。我們聯手把傳送石奪回來。你沒聽剛才那個人說嗎?他會殺死我們。”

“他要不要殺你們我不知道,但是你們要殺我的事情可清清楚楚。”香取結月快速結印。一朵褐色的雲朵迅速在香小鳥和井上真吾頭頂出現。

“雲?”香小鳥瞳孔一縮:“雨雲?”井上真吾神色一變,想要躲開,但是雨水已經落在了他們頭上。

那不是雨水,而是泥漿。香小鳥和井上真吾被泥漿澆了個透。隨著他們的掙扎和逃竄,動作越來越緩慢。不過幾秒鐘,兩人就變成了僵硬的土人。

“束縛術?”八俁笑著說,“土佐的束縛術很有他們名字的特色。但是似乎這樣困不住他們呢。”

“什麼?”香取結月睜大眼,剛要詢問,就聽“咔嚓咔嚓”,香小鳥和井上真吾身上的土塊全部裂開。與此同時,幾道影子瞬間貼了過來。

梨子立刻感覺身體僵硬無法行動。她越動,身體就被束縛的越緊。連血管都感覺被細線緊緊纏住。這就是以大賀小五郎的生命為代價的束縛術。是可以把大.陰陽師都困住的秘術。

她掙扎著去看八俁,後者絲毫沒有掙扎,一副隨便的樣子。臉上的白瓷面具上繪的笑顏,在光線下顯得更燦爛了。

“還是……讓他們使出了秘術。”香取結月咬牙切齒地說,“回去後我要告訴老師。你們殺了大賀小五郎,用了老師不讓使用的陰陽術。”

“你回的去嗎?”香小鳥嘲笑,“你很快就是死人了。說實話,你真的很煩。總是自說自話,一點都不聽別人的聲音。不過就是被人陳贊了幾句少年天才,就這樣趾高氣揚了嗎?我看不慣你很久了。”

“別說了,”井上真吾朝梨子走去,“我們趕緊找到石頭離開這裡。那群怪物說不定很快就要來了。”

“說的是,”香小鳥拍了一下手,“真吾前輩的主意太好了。有什麼比成為怪物的口糧,更為有趣的結局呢。唔……”她抬頭看了一眼飄起來的式神,“差點忘了,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她走到梨子身邊,井上真吾已經找到了傳送石。

“把你的式神召喚出來,不然我就一刀一刀割掉你的肉。”

“既然下場都是死,我為什麼要聽你的把式神召喚出來呢?”梨子問。

“因為死法不一樣,”香小鳥笑著說,“如果把式神召喚出來,我就一刀殺了你,讓你痛快一點。”

梨子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腦袋有點蠢?”

“什麼?”

“陰陽寮的召喚之門壞了,不能收式神,自然就不能召喚式神。你之前是被貪慾迷了眼睛嗎?還想等我進來後騙我召喚式神。怎麼召喚啊?你召喚一個我看看。”

“她沒有式神怎麼召,”香取結月嘲笑道,“對啊,我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小鳥前輩,你一開始的計劃就是錯的啊。你應該在進來之前哄著清水把式神帶進來。”

“我怎麼可能把式神帶進來?”梨子笑著說,“式神進來後一動也不能動。我帶著不累贅嗎?”

香取結月哈哈大笑,“小鳥前輩,那你還忙活什麼啊?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他們倆一唱一和,香小鳥的臉色越發陰沉。

“不要和他們囉嗦了,”井上真吾說,“我們已經拿到傳送石了。先離開這裡。”

“等等,”香小鳥陰鷙地說,“我要先看看這個人到底是誰。遮著臉是見不得人嗎?”她伸手摘下八俁的面具。但是下一秒她眼睛驀地睜大,“是……”

“怎麼,覺得我長得太好看了嗎?”八俁笑著問,臉上重新長出了一個面具,上面繪著冰冰涼涼的神情。

香小鳥不可置信地低頭去看,一隻瘦削的手穿透了她的胸膛。八俁緩慢地把心臟掏出來,“唔,真熱乎啊。”

“你,你怎麼會動?”井上真吾後退著問。

“因為,這個世上,沒人能困住我啊。”八俁笑著說。

遠處突然響起了兇猛的咆哮聲,聽起來像是有很多只怪物再朝這裡跑來。

梨子掃了一眼八俁手中的心臟和不斷冒血的香小鳥。知道是濃重的血腥味引來了這群怪物。

井上真吾一臉惶恐地慢慢後退,手指一鬆,一道短道符飄出來,人立刻不見了。

“啊,他跑了,”香取結月喊道,“他拿走了傳送石。”

“傳送石是假的。”梨子從袖子裡掏出真的傳送石。

香取結月這才恍然大悟,“是剪紙對不對?剛才井上真吾拿走的是用剪紙變的假石頭。哈哈哈,太好笑了。想想井上真吾一會兒用假石頭回不去的樣子。真想跟上去看看啊。”

吼叫聲繼續逼近。似乎馬上就要過來了。

“我們怎麼辦?”香取結月有些害怕地問。

八俁從梨子手裡拿過傳送石,放在她的手心。

“大人?”香取結月不解地望著他。

“這是獎勵。”八俁淡淡地說,“本來你該跟他們一起死在這裡。但是因為你一開始的一點善念。你一進小黑屋,就讓清水跟著你。是擔心他們對清水不利是吧?”

香取結月點點頭,“我真的沒有壞心,我不想謀取清水的式神。我是真心想帶她來發大財的。我以為這是好事情。小黑屋是有危險,但是跟著我的隊伍,危險就能降到最低……”

“好了,好了。”梨子見她又轉回原先的邏輯裡,連忙制止。

“用它回去吧。”八俁點點頭。

“那你們呢?”香取結月問。

“我們還有別的事情。”八俁說。

香取結月看了一眼梨子,見她沒有別的表示,點點頭,“我回去後會向老師說明這裡的事情。”

梨子點點頭。

“那麼,回去見。”香取結月將傳送石捏碎。碎開的點點星光包住了她,她立刻消失在黑暗中。

“八岐大蛇,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呢?”梨子轉身問。

八俁嗤笑,“喂,聽見了沒?這個小姑娘好沒良心啊。剛才還大人打人的叫,現在就喊八岐大蛇了。”

清水隼人嗓音裡帶著一點笑意,“也沒有說錯啊,你不就叫八岐大蛇嗎?”

“清水果然是沒良心啊。”八俁感嘆。

……

另一邊,陰陽寮在小黑屋的戰況瞬息萬變。

陰陽寮派進來的一百位陰陽師,剛進到無邊的黑暗裡就遭到一波怪物的襲擊。他們只得放棄找到的式神,轉頭跟怪物戰鬥。

雖然將襲擊他們的怪物全部消滅,人也少了三分之一。

緊接著他們不斷朝小黑屋的深處挺進,遇到的怪物越來越多。

“這樣不行。”寮頭說。

這邊的二十來只怪物剛剛解決完,那邊又來二十來只。甚至還有更大只的怪物,像牛一樣噴灑著黃色毒液衝過來。

這些人性蜘蛛,似乎不知道疼痛。哪怕身處烈火之中,也要朝陰陽師們撲去。導致它們直接變身為人形火.藥包。雖然自己死了,也要帶走一個陰陽師。

同時,御火術傷到自己人的情況也接連發生。再加上別的術法怪物都能躲開,導致陰陽師們在面對怪物的時候,出現捉襟見肘的情況。

倒是晴明的桔梗印非常有效,火焰轟過去的瞬間,怪物就化為了灰燼。大部分的陰陽師都躲在了他身後。

“糟糕透頂。”一個陰陽師放棄了御火符,用起了不怎麼熟悉的結印術,為同伴進行輔助。

他的術法剛拋出去,怪物們就突然像聽到了什麼一鬨而散。

“這是怎麼回事?”那個陰陽師一臉納悶,“難道我的結印術有這麼大的威力?”

“你的結印術連火花都沒有。”另一個陰陽師說,“倒不如說是晴明的桔梗印把它們嚇走了。”

“我的桔梗印也沒有那麼大的威力,”晴明一臉思索地望著怪物退去的方向,“我們救下的式神說,在小黑屋的深處有一個巨大的黑洞。”

“那些怪物就是從那來的。你們看,”晴明拿著一個羅盤說,“它們退去的方向不正是黑洞的方向?一定是那裡發生了什麼讓它們慌張的事情。”

“是這樣,”寮頭點頭贊同,“我們往那個方向進發吧。寮外傳給我的訊息是,召喚之門似乎在被什麼東西從內往外擠。發出的野獸般的嘶吼不正是這群怪物嗎?如果讓它們透過召喚之門到達平安京,那就是一場浩劫。”

陰陽師們紛紛點頭。他們也從式神那裡瞭解了不少這裡面的事。知道這些怪物一旦跑出來,有多麼的恐怖。

又走了一段距離,陰陽師們遭遇了幾隻漏網怪物的襲擊。

“哪怕掉隊了都要衝上來的怪物實在太可敬了。”寮頭說,“沒想到它們對陰陽師的恨意這麼明顯。”

“沒辦法,被陰陽師拋棄的式神實在太多了。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怨恨,導致它們看到我們衣服上的標誌就要衝過來撕咬。頭兒,要不我們裸奔吧?”陰陽師們說。

“蠢嗎?沒看那些怪物發起瘋來連式神都咬?我們脫.光光不就等於橘子剝了皮,送到怪物嘴旁邊?”寮頭說,“好了好了,大家把沒死的式神抬起來,我們接著往黑洞走吧。”

晴明輕輕扯了扯嘴角,沒死的式神大概並不想往黑洞去吧。

一個時辰後,按照式神們的指引,陰陽寮終於到達了黑洞外面。

黑洞在十幾個光球的照耀下,顯得更黑了。裡面黑霧盤旋,什麼都看不清。隱隱還能聽到野獸般的嘶吼。就這樣貿然進去是件很危險的事。陰陽師從不做沒把握的事。寮頭立刻把北原蒼介叫過來。

“你的那個銅鏡可以映出洞中的情況。就是不知道要如何放進去?”

“銅鏡不是放進去的。銅鏡是用來看的。您不必擔心這個,我有辦法。”北原蒼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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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小木偶。小木偶的手上拿著一個小銅鏡。“去吧。”他對木偶說。

小木偶點點頭,朝黑洞飄去,很快就被黑霧淹沒了身影。

等了一會兒,北原蒼介從懷裡取出一個大銅鏡。小木偶在黑洞裡用鏡子找到的一切東西,都會反映在他的鏡子裡。

大概又等了半個時辰,小木偶漸漸走進了黑洞更深的地方。隨著它不斷地往裡走,北原蒼介的銅鏡上竟然有了光亮。他的眉毛也越皺越緊。

“怎麼樣?”寮頭問,“銅鏡可以看了嗎?”

北原蒼介緊鎖著眉頭說,“在讓大家看黑洞內的畫面時,我希望晴明可以先告訴我們清水梨花子在那兒?”

清水梨花子在哪兒?

北原蒼介莫名其妙的這番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是要看鏡子嗎?怎麼會突然扯到一個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清水梨花子,其實這個名字對於平安京的陰陽師們並不陌生。以一己之力的剪紙術退治餓鬼。

她剪出的那個食人花現在還在二條大道立著呢。寮頭一直想不出辦法解決。拔出了剪紙食鬼花,餓鬼又要傾巢而出。所以乾脆就那樣放棄了。導致那個地方如今成了一個景點。

更別提前段時間發生的平安京大陣事件、入內雀事件。哪一件都有這位天才少女的參與。她真是巫女嗎?為什麼老搶他們陰陽師的活兒啊?

“小梨?”晴明聽了北原的問話也十分納悶,“她在家啊。”

“在家?”北原蒼介緊緊皺著眉頭,“行吧,你們看看鏡子就知道了。”

他把鏡子從懷裡取出來,用陰陽術放大至一人高。明亮的銅鏡立刻顯示出黑洞裡的情況。與大家看到的黑乎乎的黑洞外面不同。裡面倒是有光芒照著。只不過那光芒怎麼看起來那麼像照耀術呢?

“那是什麼?”陰陽寮的眾人無法相信地望著鏡子。

一個穿著繡滿桃子粉色和服的少女,很悠哉地在黑洞裡溜達。在她的旁邊,身材高大的男子帶著白瓷面具,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邊。周圍是密密麻麻趴著的怪物。它們低著頭顱,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看上去可憐極了。

可憐極了?那些幾乎吃掉他們一半陰陽寮的傢伙?

晴明死死盯著鏡子裡的人,眼睛、鼻子、嘴巴、身材、神情,無一不是小梨。那麼她旁邊那個挨著她很近的人是誰呢?

他不過才出來執行個任務,小梨就跟別的男子私會了?也不對。在這裡私會什麼?

周圍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是人?是妖?還是神明呢?”

賀茂保憲探過頭一看,“咦,這不是清水梨花子嗎?”

“清水梨花子?”

“清水梨花子?”

陰陽師們的視線通通看向晴明。

鏡中震撼的畫面,就像是驚天轟雷,闢打在眾人的腦海裡。

清水梨花子怎麼可能在黑洞裡?這怎麼可能?他們連最厲害的大.陰陽師都無法邁入一步。若不是北原蒼介的寶物,怕是在外面伸長脖子一百年,也看不到裡面一點光景。

哪怕所有人都有懷疑,但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他們不得不信。

“這裡面應該還有隱情,清水梨花子身邊看起來很厲害的那位陰陽師又是誰呢?”寮頭遇見的驚奇之事很多,不過對於一個巫女能搞出這般事,他也是發自內心感到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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