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角獸
只是就算它再怎麼強大，其實也沒多大用處。
哪怕泥牆的身軀通常比岩石還要更加堅固，也沒有什麼陰陽師會選擇它們作為自己的式神，因為除了防禦力和恢復力算是不錯以外，它們不管是攻擊力和移動力都堪稱可憐。
泥牆雖然憤怒的試圖發動反擊，可是它的動作在淺井長政和阿秀看來卻是那麼的緩慢，根本不可能摸到他們的邊。
不過它也並非完全沒有應對的手段，那就是它可以撿起自己周圍的石頭，或者直接利用自身的天賦，凝聚出大塊堅硬堪比石頭的泥土，用爪子丟擲，或者乾脆從它那張大嘴裡噴出來。
雖然速度仍舊十分可憐，但威力卻相當不小，當這些泥塊兒落地時，往往能如同小型炮彈般轟隆作響。
再加上它那堅硬的身軀，尋常二三十個足輕恐怕都拿它沒什麼辦法的，畢竟由泥土構成的它，完全不像普通小妖那般畏懼刀劍或者火焰，這點阿秀已經親自用薙刀鐮實驗過來。
當它大張著嘴，發出威嚇性的咆哮的時候，淺井長政也聞到了陣陣血腥味，毫無疑問，已經有無辜者葬身於它的腹中了。
淺井長政皺了皺眉，甩手接連扔出了數道雷彈，全都送入了對方的喉嚨之中。
由於先後結識了阿秀和蜂須賀小六這樣的半妖好友，所以他其實對於血統和出身並沒有太多的偏見，他並非對所有妖怪都保持著敵視，可是像眼前的泥牆這種吃了人的妖怪，那就另當別論了！
雷彈入腹，蠢笨的泥牆一開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它仍然試圖繼續朝淺井長政和身前的阿秀發動進攻，但是很快，隨著藍白色的光芒在它腹內閃耀，它的動作頓時就越發緩慢了。
淺井長政當即手捏法印：“爆！”
泥牆腹內的光芒猛地閃耀起來，隨著“砰”的一聲巨響，泥牆整個身體由內爆裂開來，起碼數噸重的泥土向四面八方砸了過去，不過淺井長政早有準備，他飛快的拉著阿秀躲過了這一劫。
雖然就算砸在身上，以他們現在的實力也不會受到什麼傷害，可那就過於狼狽了。
躲過了這陣泥土構成的小雨之後，淺井長政不出意外的在泥牆原本所在的位置上發現了一枚魂核，是泥牆的。
比起普通小妖的魂核，泥牆的這枚魂核明顯要大了許多，其中蘊含的能量也多了幾倍，雖然並不精純，只是單純的量大，但卻沒有普通妖怪魂核中那麼多憎恨與憤懣之氣，幾乎稍微淨化一下，就能馬上使用，倒也算得上是一個小小的收穫了。
淺井長政朝仍舊站立在幾十米之外，似乎有些發呆的細川藤孝擺了擺手，然後他就招呼著阿秀和小巫女一起向府邸深處前進。
從他們發現泥牆，一直到成功擊殺，他們的耳邊一直都有悠揚的笛聲伴隨，同時府邸深處似乎還隱約傳來一些狗吠，這證明他們今夜並不孤獨，也許還有其他意外的闖入者。
無論如何，最好還是去看個究竟。
沒走出幾十米，耳邊就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淺井長政就看到一些腐朽的屍骨從雜草叢中緩緩的爬了起來，甚至封閉了他們的退路，將他們完全包圍了起來。
他頓時不由得露出了些許微笑，時機選的這麼巧妙，可不像是純粹的巧合啊，看起來那道笛聲的主人也是敵人啊。
可是想憑藉這種貨色來拖延住他們的腳步，也未免太看輕他們了吧？
根本不用他開口，阿秀已經旋風般揮舞著薙刀鐮，眨眼之間就砍殺了數名敵人，她對於這種敵人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些由腐朽的屍體所轉化的小妖雖然失去了許多生前的弱點，但只要砍掉了腦袋，它們也只有死路一條！
僅僅十幾個呼吸過後，他們已經輕鬆的掃滅了這些小妖，甚至不比吹掉身上的灰塵更加費力。
不過就這麼稍一耽擱，伴隨著一連串瘋狂的犬吠聲，一些新的敵人也已經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它們擁有著類人的身軀，也是直立行走，甚至爪子裡面還握著武器，但是脖子上面掛著的一些猙獰的狗頭，卻絕對不會讓人誤會它們的身份，它們是一些犬妖！
淺井長政頓時心生警惕，他飛快的為自己、阿秀甚至是小巫女加賀都施加了法術防禦，因為一般來說，能夠化形為人的妖怪，其實力都非同一般，遠遠不是那些復生的屍鬼又或者是泥牆能夠比得了的，更何況它們還這麼多！
就這麼一耽擱，七八頭犬妖已經嚎叫著衝了上來，它們綠色的獸瞳中都閃現出了些許血光，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痛飲他們的血肉了。
淺井長政大喝一聲，抬手放出了數枚雷彈，接著不退反進，和阿秀一齊朝犬妖們衝了過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除非是想要使用某種計謀，否則在面對妖怪的時候，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的畏懼，因為你越畏懼，它們只會越發兇殘，妖怪也是欺軟怕硬的！
他本以為這必定是一場苦戰，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當他的雷彈落到犬妖身上時，卻並沒有他預想中的場景發生。
不是威力太小，而是威力太大了，那幾頭被選為目標的犬妖無一例外，全都當場被直接炸死了！
大片鮮血從它們的屍體迸發出來，不止澆到了剩餘犬妖的身上，甚至連猝不及防的淺井長政都被淋了不少。
淺井長政頓時有些愕然，不過他的動作卻並沒有因此而遲緩半分，攜帶著雷光的太刀輕鬆的架住了一頭犬妖的，接著又一發火彈之術，直接將對方前胸轟出了一個碗口大的血洞。
揮刀割斷了對方的喉嚨之後，他轉頭一看，發現阿秀那裡的戰鬥也同樣非常輕鬆，地上已經多出了兩具犬妖的屍體，並且下一個呼吸之後就會出現第三具。
他頓時就知道事情一定出現了些意外，這些犬妖的實力，也未免太過於弱小了，甚至都不比普通的足輕強上多少，它們真的還能算得上是妖怪嗎？
短短不到十個呼吸之間，他們就已經輕鬆的殺死了這些犬妖，甚至比清理之前那些復生的屍鬼還要更快，對視了一眼之後，淺井長政和阿秀都發現了對方眼中的驚訝與意外。
什麼時候，這些妖怪的實力弱到這種地步了？
如果尼朋所有妖怪都只有這種程度的話，那它們逐漸銷聲匿跡也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因為它們如果不悄悄躲起來的話，恐怕早晚會被人類給殺光的！
等等，淺井長政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如果這些傢伙不是妖怪，而是被稱之為野獸人的怪物的話，那或許就能大概解釋得通了啊...
與其說它們是犬妖，倒不如說它們是野獸人中劣角獸之一的狗頭人！
淺井長政仔細的觀察了一下，然後他就發現所有的狗頭人的頭上都沒有任何代表著妖怪身份的鬼角，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它們的體內應該也沒有任何魂核的存在。
不是因為它們的實力強弱，而是因為野獸人的體內本來就沒有魂核這種東西，這也是它們和尼朋本土妖怪們的一處不同之處。
很多野獸人以角的大小和復雜程度來決定彼此在族群中的地位，實力越強的野獸人，腦袋上的角往往就越大，像這種狗頭人其實是其中最下等的劣角獸，實力低微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不過不變的是，在斬殺了它們之後，淺井長政仍然可以獲取力量。
可是同時新的問題也生出來了，尼朋之前可從未誕生過這種野獸人，而且看這些犬妖的造型和剛剛的表現就知道，它們恐怕沒有那個智慧去吹奏笛子，更沒辦法吹成曲子。
這背後一定還有其他存在，是真正的妖怪，還是更高階的野獸人？
據淺井長政所知，野獸人雖然大多蠢笨，但也有也有名為薩滿和獸王的存在，它們的智慧要高上許多，並不遜色於普通的人類。
雖然仍舊有些不解，但至少淺井長政現在可以肯定一點，這座府邸深處一定有靈石的存在。
同樣是散發著光芒，同樣具有力量，同樣可以使邪魔妖鬼誕生，尼朋的靈石和舊世界所說的次元石，也許本質上並無太大的差別。
淺井長政揮手召喚出了僅剩不多的紙人，讓它們都護衛在小巫女加賀的身側，接著他直接朝笛聲傳來的方向趕去，無論如何，只要找到笛聲的主人，或許自己的疑惑就將解除大半了。
一路前行，在略微有些吃驚於這座府邸的面積之大的同時，也漸漸有更多的敵人來襲，除了復生的屍鬼和犬妖以外，更有數頭體型更加大的羊妖。
可是一如之前的那些犬妖一樣，它們的實力弱得可憐，根本無法阻擋淺井長政和阿秀的突擊。
直到跨過了一個花園，站在一個小小的斷橋之上，藉助皎潔的月光，淺井長政也發現真正值得重視的敵人。
那是一個身高數米，牛首人身，渾身肌肉虯結的怪物。
它乍一看和淺井長政的式神牛頭鬼勃皇很像，只不過牛頭鬼是能量體，而它是能夠喘氣，甚至還能夠吞食地上屍體的怪物。
淺井長政對於這個形象並不陌生，因為對方在前世中各種西式魔幻遊戲中已經出現過太多次了，再結合他之前的結論，那對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它正是大名鼎鼎的牛頭人！
按照野獸人中的劃分，最下等的沒有角或者僅有小角的是劣角獸，其後是角獸，而眼前的牛頭人，則被稱之為大角獸。
儘管實力大不相同，但是它們唯一不變的就是銘刻在血脈和靈魂之中，那對於人類的無比憎恨。
對於野獸人來說，人類是可以活動的食物，而對於人類來說，野獸人也是必須要殺死的敵人。
因為這些醜陋的怪物全都崇拜著來自亞空間的惡魔，崇拜著混沌四神，它們雖然誕生於這個世界，但它們卻充當著類似於皇協軍的存在。
儘管混沌四神從來沒有把野獸人放在眼裡，只當作炮灰，但這些傢伙卻的確很賣力氣，據阿哥特商會眾人所說，不管是舊世界還是新世界，不管是人類、精靈，亦或者是蜥蜴人，他們全都和野獸人交戰過。
尤其是在舊世界佔據了廣闊領地的帝國，更是在野獸人常年的侵襲下疲憊不堪，平民幾乎一輩子都難得離開自己出生的村落或者城鎮，因為一旦前往野外，就會有野獸人在背後展開襲擊。
相比於眼下的尼朋，舊世界的環境可要惡劣的多了，這裡目前還只是眾多人類大名之間的內戰，投降了大多還能活下去。
但是舊世界的人類卻往往是為了生存，而不得不與野獸人等邪惡異族交戰，對方可不會受降。
在它旁邊的地上，一個渾身漆黑的類人生物正蹲在一堆兒人類和犬類的屍體前，它的背上有一大團亂七八糟，烏漆墨黑的油膩長髮，完全遮住了它的樣子。
而且由於它背對著淺井長政，所以他一時間無法分辨出它究竟在做些什麼，但他卻能感受到此地的靈氣似乎正在遵循著某種特殊的規則，朝屍堆所在的方向緩慢而堅定的流動著，同時周圍也隱隱有血腥之氣，環繞在它的方圓十數米內。
是某種特殊的法術，還是獻祭的儀式？
淺井長政暫時不得而知，但是從地上逸散的鮮血，以及那些屍體的新鮮程度來看，這場活動應該已經持續了不短的時間了。
察覺到淺井長政等人的聲音，正在吞食屍體的牛頭人猛地轉頭，在看清楚了來得是人類之時，它頓時仰天發出了一聲極為興奮的咆哮聲，染血的牛臉更顯扭曲。
接著它直接從旁邊地上的草叢裡摸出了一柄十分粗糙砍柴斧，帶著一陣蹄聲，朝淺井長政發動了衝鋒。
淺井長政揮手召喚出了牛頭鬼勃皇，他也想要看看，它們兩個到底誰更強一些。
根本不用他釋出任何命令，牛頭鬼勃皇就像是遇到了什麼另它深惡痛絕的敵人一樣，它也怒吼一聲，朝牛頭人發動了衝鋒。
至於淺井長政自己，他的目標則是那個蹲在地上的神秘敵人。
“加賀，保護好你自己，阿秀，我先上了！”
雖然嘴上這麼喊著，但是在朝對方奔跑的同時，淺井長政也提前釋放了幾個雷彈，明明知道自己等人的到來，明明牛頭人都已經發出了那麼嘹亮的吼叫聲，你卻仍然不為所動，繼續背對著我，那就讓我先來試試對方的力量吧！
眼看著雷彈距離對方僅僅不到十米，在關鍵時刻，對方突然一個轉身，向左側蹦出了兩米，直接閃過了淺井長政的攻擊。
同時一張宛若惡鬼面具般僵硬的臉也顯現在淺井長政的面前，它頭上那對兒散發著綠光的鬼角，再清楚不過的表明了它的身份，它是真正的妖怪，而非野獸人。
一把似乎由白骨製成的笛子，正握在對方那明顯異化，竟然不比普通太刀短多少的巨大爪子中。
在看清楚淺井長政等幾人之後，它明顯憤怒起來：“竟然有女人？打擾了我的儀式，你們全都該死啊啊啊！”
先將骨笛小心的收入懷中，醜陋的妖怪猛地站起身來，仰天發出了一連串尖利的嘶吼聲，道道如有實質的陰風在這個殘破的庭院中呼嘯而起，顯示出了它所擁有的強大力量。
同時淺井長政也注意到了對方那驚人的身高，在真正站穩之後，它完全不比剛剛的牛頭人要遜色分毫。
正在衝鋒的他頓時不由得一緩，抬手又是一連串的雷彈飛了過去：“這幅面具，是般若嗎？”
般若，或稱鬼女，在尼朋的傳說中，它們是一些擁有強烈的妒忌的女性，在死後與種種怨念所結合而形成的妖怪。
它們雖然曾經是女性，但死後胸中永遠都充斥著對女性的嫉妒與仇恨，雖然還保留著一部分語言功能，但基本上也沒剩下多少智慧了，屬於最無可救藥，也幾乎完全無法溝通的妖怪，這點倒是和野獸人幾乎一樣。
面對它們，基本上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將其徹底的殺死。
根據生前的憤恨，以及死後所吸收的怨氣、靈氣等，般若的實力參差不齊，有高有低，強者可屠村，弱者也有可能被路過的武士所消滅。
畢竟它們是由女性的屍體和怨念所化的妖怪，仍然具有一些人型生物基本的弱點，比如說，對絕大多數妖怪都有效的砍頭。
除了一些純粹的無實體的鬼魂類，又或者能量的聚合體，大多數妖怪在被砍掉了腦袋之後，還是會死的。
眼前這個般若看起來明顯是屬於較強的那種，甚至它還不知道透過什麼手段控制了牛頭人、羊頭人和狗頭人等野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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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京都曾經被稱為平安京，除了模仿震旦帝國首都的佈局以外，根據安倍晴明的記載，當時皇權仍舊極為強大，大量的神社和寺廟建於此地，種種陰陽術、佛法和神道法術遍佈了整個京都，尋常妖魔根本無法靠近。
按照陰陽術中所說，京都東邊是川、南方有湖、西側有路、北面是山，地相極佳，正符合天之四靈，甚至當時權利還極大的天皇還在四個方向修建了寺廟和羅生門等，進一步強化了京都的風水，防止妖怪怨靈作祟。
即使經過了幾百年，神社和寺廟早已經荒廢，大量人員出走，法術也迅速衰敗，但是那麼多年積累下來的餘韻，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庇護京都，令其不會輕易產生妖怪冤魂之流。
在抵達京都這半天裡，淺井長政也逐漸察覺到了這點。
可是儘管如此，此地還是有妖怪出現，甚至還是般若以及牛頭人這種強力的妖怪，如果沒有自己和阿秀出手，等般若真正完成了儀式，獲得了妖化的犬神，他們輕易就能殺穿整個京都，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因此而亡了。
這會是果心居士那個幕後黑手的又一個陰謀嗎？
面對淺井長政的雷彈，般若看似龐大的身軀卻展現出了難以想象的敏捷，它只是一個閃身，瞬間就跑出去了十幾米，完全脫離了雷彈的攻擊範圍之外。
淺井長政頓時微微皺眉，他沒想到這還是頭速度型的般若，以它目前所展現出來的速度，可以說除非是自己在五米之內施法，否則幾乎不可能命中它。
可是五米之內對於自己又太過危險了，般若的一雙巨型利爪幾乎相當於十把小太刀了，就算是自己身上有鎧甲和法術護身，恐怕也要傷得不起。
再次嘗試著使用地陷和流沙之術，卻仍舊被般若靈活的躲了過去之後，淺井長政不由得越發皺眉了。
所以說，要想以最小的代價和最快的速度擊敗對方的話，說不得就只能利用一下它的弱點了...
想到這裡，他一個閃身躲過了般若的巨爪，感受著那撲面而來的勁風，他卻絲毫不慌：“阿秀，你來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