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起舞的巫女
又逛了幾圈，小女忍突然指向了某個方向：“看那邊，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了？”
順著小女忍的手指的方向，兩個男人都發現了一些異常，就是那個方向異常的惹惱，不止有大量平民、商人和武士，甚至還有十幾個深鼻高目的南蠻人，成群結隊的在那裡圍觀著，不時還發出幾聲喝彩。
淺井長政也稍微來了點興趣，界鎮這麼繁華，每天都有不少新鮮玩意，按理說這些人應該不會這麼輕易的聚集起來，但反過來說，能這麼吸引他們，必定也不是普通的事情。
所以他直接走了過去，想要看個熱鬧。
藉助身高的優勢，他很快就看清楚了，在人群中間，一個被臨時搭建起來的簡陋高臺上，數個身穿紅白相間的巫女服的美麗少女，正在那裡翩翩起舞。
與眼下尼朋常見的舞蹈不同，她們的舞姿十分具有活力，也十分大膽，扭腰伸腿之間，盡顯少女的青春活力，在陽光的對映之下，她們裸露在外面的一點肌膚之上的淡淡汗水，也顯得充滿了魅力。
難怪周圍這些觀眾不分年紀，一個個全都看得目不轉睛的，在這樣的年代，有幾個成年的男人能接受得住這樣的考驗呢？
最為亮眼的則是隊伍中間兩個差了幾歲，看起來像是姐妹的少女，她們的服裝異於同類，除了同樣的紅白巫女服以外，她們寬大的袖子是特製的黑白格子裝，舞動之間，簡直像是有蝴蝶在飛舞一般。
突然之間，似乎注意到了淺井長政熾熱的目光，當中那個容貌最為出色，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巫女姐姐轉頭朝他嫣然一笑。
這一笑，宛若百花綻放，雖然她的容貌嚴格來說要遜色於尾張的第一美女織田市，大致和冰霜美女濃姬、整天小臉呆滯的阿秀不分上下，但是在這一刻，淺井長政的心中卻突然之間生出了渴望。
不同於對阿市的欣賞與讚賞，他非常迫切的想要得到那個女人，因為他能夠感覺得到，對方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他。
但隨即他就楞了一下，這並不像他的性格，他立刻就意識到，他再次受到了影響，就像在清洲城時，那個好色的比翼鳥一樣。
守護靈好是好，也能帶給被附身者相當強的力量，但就是這點比較煩人，在被附身者不夠強大的時候，它們在一些特殊情況下，會反過來影響到被附身者。
只不過自從那次之後，他已經刻意用法力保護著自己的思維，並且也示意了橋姬，如果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一定要提醒他，她那冰冷的水系力量可以安定他的心神。
所以很快當橋姬的力量從他的手臂開始，緩緩流轉全身時，他那略微有些躁動的心神也逐漸被撫平了。
一邊看著巫女起舞，他一邊不動神色的將自己的思想傳遞了過去：“黃龍，說說你的想法，這個女人，有什麼特殊之處？”
他原本還以為是比翼鳥那只好色的鳥，但是很快他就反應過來了，這次是他錯怪了對方，並非比翼鳥，而是黃龍影響了他。
唔，說起來，到現在他都還不知道這位隱之黃龍到底是男是女呢...
黃龍略微有些興奮的道：“我察覺到了信仰的力量，在這個女人的體內，擁有信仰！”
淺井長政聞言有些莫名其妙：“她看起來似乎是一名來自神社的女巫，有信仰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如果連她自己都不信的話，她又拿什麼去招攬信徒呢？”
等等，淺井長政突然間想起了他上一次和黃龍所說的，關於信仰的問題。
“那你的意思是？”
“把她抓起來，讓她當我的祭祀和巫女，讓她為我宣傳信仰，信仰也是力量，當力量足夠多的時候，也許在幾百上千年後，我就能重塑屬於我自己的真身！”
光聽語氣就知道，此時的黃龍明顯有些興奮過度了。
淺井長政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對於黃龍這種神話傳說中的生物，也許幾百年真的不值一提，但自己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當年的安倍晴明何其強大，最後不也是化為了一捧黃土。
不過如果黃龍能夠藉助信仰之力變得更加強大的話，對於眼下的自己來說也肯定只有好處。
“好，我知道了。”
心靈之間的溝通是如此的迅速，以至於在外界，那個領頭的，被黃龍視為目標的巫女仍然笑意盈盈的注視著淺井長政所在的方向，引得他周圍的男人紛紛激動不已，以為對方是在看自己。
下一瞬間，巫女舞動的速度突然間變快了許多，她的同伴們明顯都有些意外，所以並未能及時跟上，但這卻並未影響到這場舞蹈，因為隨著巫女的舞蹈，她身上的紅白黑三種色調突然間生動活潑了許多，就像是有無數蝴蝶飛舞一般。
不，不是像，而是真的或紅或白的蝴蝶從她身上飛了出來，落在了附近的觀眾們的身上。
周圍頓時一片譁然，他們紛紛伸出手去，試圖檢查一下這些蝴蝶是真是假。
不過在他們碰觸到那些蝴蝶之前，它們就已經如同幻影一般，紛紛消散在空氣之中。
在短暫的驚愕與平靜之後，他們紛紛激動的鼓起了巴掌，雖然界鎮每天各種各樣的表演也不再少數，但他們何時見到過這麼精彩的表演？這些蝴蝶簡直像是真的一樣啊！
淺井長政也覺得很有趣，他感受到了極其細微的法力波動，但那些蝴蝶卻並非純粹的法術，而是對方藉助了一些特殊道具所施展的幻術，就達到了幾乎以假亂真的效果，這個巫女姐姐很聰明，而且也的確擁有一點點力量。
這時巫女一個帥氣的轉身，微微低頭，輕施一禮：“小女子阿國，是出雲神社的巫女，近日應會合眾諸多豪商的邀請，協同諸多妹妹前來界鎮獻舞，今日一見，果然界鎮多豪傑！”
略微頓了頓，巫女阿國繼續說道：“小女子僅有一事相求，還請諸君助我一臂之力，助我興旺出雲神社！”
話音未落，巫女阿國一轉身，大量櫻花也適時的飄落下來，幾乎轉瞬之間就將她覆蓋了，當櫻花落地之後，巫女阿國已經徹底失去了蹤影。
這時那個和她面容有幾分相似的少女，也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些盆啊碗啊，帶著其他少女一齊朝周圍的觀眾走了過去，其目的不言自明。
看著眾多觀眾紛紛慷慨解囊，淺井長政卻不僅微微挑眉，如果說那些蝴蝶是幻術，但是在巫女阿國從櫻花中消失時，雖然大部分仍然是幻術，但他卻察覺到了些許法術的味道。
出雲神社，供奉著結緣之神大國主神，據說每年十月，眾神都會去出雲開會，所以十月也被稱之為神無月。
唯一的例外就是出雲本地，因為眾神雲集，所以這裡的十月被稱之為神有月，出雲也被稱之為眾神雲集之地。
可是如此歷史悠久的神社的當代巫女，卻如此落魄的出來賣藝為生，而且還沒有完全使用法術，而是法術加低階的幻術。
是因為覺得用法術用在賣藝上太過於浪費，還是說，她其實也不過如此呢？
不過不論如何，黃龍的這個小願望似乎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實現的呢...
島左近很是有些感嘆：“連大名鼎鼎的出雲神社也淪落到了現在的地步，連巫女都不得不為了金錢而親自起舞嗎？”
淺井長政倒是不以為然：“自從佛教傳入尼朋之後，諸多神社就逐漸衰弱了吧，為了生存，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作為尼朋本土宗教的神道教，也許在古時候一直受到民眾們的追捧，但是當佛教傳入尼朋之後，神道教立刻就受到了強力的挑戰，並且迅速的落入下風。
甚至後來倒逼得許多神道吸收佛教的信仰，把自己的神明包裝成佛教的一員，或者乾脆轉為佛教的護法神，以此尋求生存的可能。
可是他們低估了佛教對無知愚民的影響力，久而久之，連這些神明自己的信徒都認為他們的神明本就是佛教的一員了，甚至後來佛教也開始有意識的主動宣傳尼朋諸神是他們的護法神，本土神道教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作繭自縛了。
到了現在，神道教相比佛教可就差得太多了，甚至都稱不上是對手了，各地的大名們輕易不會招惹寺廟，但是找點藉口，沒收一部分神社的土地，搜刮點金銀財寶什麼的，他們還是有膽子做的。
歸根到底，還是因為佛教教義極具特色，他們太會蠱惑人心、糊弄愚民了，這給他們帶來了極強的力量。
比如說其中最臭名昭著的一向宗，不管生前做了多少壞事，不管會不會唸經，只要信仰他們，死後就都能成佛，今生的磨難，是為了來世的光明。
這對於整日為了一口糧食而痛苦的掙扎，卻無力改變現狀的愚民們來說，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很多聰明人都知道這是徹頭徹尾的欺騙，可他們也沒辦法拿出事實來證明。
相比之下，這些神社的信仰和宣傳口號可就差得太多了，雙方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連大名鼎鼎的出雲神社，現在也落到了連巫女都不得不為商人們起舞的地步了，要知道在尼朋的律法中，雙方的身份地位其實相差極大啊！
正說著，一個舉著鐵盆的小巫女也走到了淺井長政他們的面前，看其面容，正是之前那個領頭的巫女阿國的妹妹。
看起來比小女忍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大大方方的上下打量著淺井長政，顯然對他十分好奇，同時心裡也忍不住一陣子嘀咕。
先不提之前櫻花樹下的那一幕，單單看對方的外貌和氣質，就知道絕非普通的武士，難怪姐姐會那麼乾脆的做出了決定。
淺井長政朝小姑娘笑了笑，然後隨手扔過去幾兩銀子，在對方喜滋滋的道謝時，他卻在和黃龍進行著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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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龍，我在她的體內也感受到了極其微薄的力量，她是否也有成為巫女的潛力？”
雖然比數日前見過的齋藤利三還要弱了許多，甚至連最低階的法術她都未必能用得出來，但小巫女的體內的確是存在著法力的，並非來自外物，那是她自主修煉出來的法力。
在雙方實力差距如此之大，距離又是這麼近的情況，這點淺井長政還是可以保證的。
“當然有，只不過我之前被衝昏了頭，現在卻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她們身具法力和信仰，如果我們強行擄走了這兩名巫女，她們背後的神明恐怕會因此而發怒吧？”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黃龍才想到後果，淺井長政實在是有些無語。
真是的，是原本就這麼笨，還是說被它的老對頭勾陳給打傻了啊？
“這點你不用太過擔心，雖然尼朋號稱有八百萬眾神，但早在安倍晴明的那個時代，神靈的蹤跡就非常罕見，現在又過了幾百年，比當初要更少了，否則那些神社也不至於落魄到現在的地步。”
如果神社能展現神力，那可比佛門所許諾的東西更加吸引人，畢竟佛門所許諾的未來是在死後才能看到的，而法術卻是真實不虛的。
淺井長政接著話音一轉：“況且，你大概還不知道出雲神社背後的神明是誰，所以才會有所顧慮吧？”
尼朋號稱八百萬眾神，但大多都是湊數的，許多中下級神明乾脆就是妖魔，而且還是很鶸的妖怪，可以被人類殺死的那種。
只是愚民無知，無法區分而已，所以才會將其統統供奉為神明。
阿國來自的出雲神社背後供奉的則是大國主神，他雖然不是妖魔，屬於真正神靈的一員，但是身為神明的他，戰績卻十分的可笑。
一開始，他和眾兄弟們爭奪一名美麗的女神，然後不知道怎麼就惹得眾怒，被兄弟們接連殺死了兩次，全靠他老媽救助才能復活，可謂十分狼狽了。
由於她老媽對他的特殊偏愛，他最終還是成功的見到了那名女神的父親，可是當對方想要設下考驗，檢測大國主是否會是名合格的丈夫兼女婿時，大國主卻被對方形容的種種艱苦試煉給嚇壞了。
然後他就直接選擇了逃跑。
女神的父親十分無奈，他還從來沒見過這麼慫的男神。
但是沒辦法，誰讓他女兒就是喜歡呢？至少大國主的外表還是十分俊朗的，這大概算是他唯一的優點吧。
最後無奈的老父親只能主動追上去，也不搞什麼試煉了，直接就把滿心歡喜的女兒許給了他，並且封他為大國主神。
在剛剛結婚時，女神還是滿心喜悅，因為她的心願達成了，她和這名英俊的男神結為了夫妻。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丈夫和自己心目中所想象的英雄形象完全不符合，他不止是膽小，而且還懦弱且無能，女神為自己當初的衝動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
看出來自己的丈夫究竟是個什麼東西的女神也很乾脆，在為大國主神生下了孩子之後，她就直接一路跑回了孃家。
她可不想一輩子跟著一個弱小無能，而且沒有半點上進心的窩囊廢，離婚！
大國主神就這麼傻呆呆的待著，既沒有向老丈人求情，也沒有試圖和前妻複合。
後來三貴子之一的天照大御神想要統治人界（葦原中國），於是派遣麾下神明下凡，等到了出雲的時候，大國主神不敢正面對抗，卻又不甘心，於是把責任推給自己的兩個兒子，讓他們出頭。
結果當然是被一頓爆錘。
天照是三貴子，是尼朋三大主神之首，她手下的神明自然不會太弱，到了這個地步，實在無處可躲的大國主神才無奈的承認了天照的統治。
可以說大國主神不管是武力還是智力都乏善可陳，甚至可以說低下了。
這樣的神明，別說他數百年未曾顯露跡象，早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甚至死沒死都不知道，就算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淺井長政也看不起他。
這無關乎彼此的力量強弱，而是性格、智慧，乃至於志向的區別，註定了他永遠都看不起對方。
這樣的大國主神，和淺井家裡他那位便宜老爹淺井久政有多大區別呢？都是那麼的無能。
唔，也許這麼說淺井久政不太合適，畢竟他也不是徹頭徹尾的廢物，在對抗六角家的十數年裡，他至少還擔任了一部分後勤官之類的職務，比之大國主神還是要更有擔當一些的。
經過淺井長政這麼一番解釋，黃龍才放下了心來。
它原本所在世界的那些天生的神聖，實力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地步，哪怕是自詡應該為天之五靈的他，也絕對不想得罪那些真正的大能。
相比之下，這個世界的所謂的神明，似乎根本就沒有多少神明的力量和器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