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知道我為何不讓你晚上出來了吧?”

鄭老頭一臉悲壯,說如此濃重的陰煞,都是從昔日熟悉的鄉親父老身上生出來的。

不被困,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陰煞之氣。

正因為活著出不去,死了也還出不去,才有了現在這般景象。

袁峰見狀眼神微動,開口答謝老頭昨晚阻攔。

他知道,昨晚沒出來的確有用,如此濃重的陰煞對於生人而言,和慢性毒藥沒區別。即便是自己,處於這些陰煞內超過十個小時,身上估計都要出現疾病。

老頭說夜晚宵禁,門上鎖,目的就是禁制傀人和生人出來。一方面是變傀人受到陰氣侵蝕減斷壽命,其次是保護生人不受到陰煞之氣的影響到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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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白天村裡為何見不到丁點陰煞,老頭說村裡有佈置,白天將陰煞全都壓到了地底下,夜晚才釋放出來。

“吃下這藥,能免受陰煞侵擾。”

鄭老頭忽然遞來一顆黃豆大的黑色藥丸,袁峰接在手裡聞了聞,清香很濃,這才吸了一口,就像有一道涼氣直接鑽進大腦,舒坦得全身都不由跟著一抖。

見鄭老頭也吃下一顆,袁峰就將藥丸送到嘴前。

“走吧,事情還多著呢。”

到了村口,袁峰才發現村口的大石磨旁,有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通向地下,明顯剛挖出來不久。

下面是個二十多平的石室,石室的中央,有一座直徑差不多兩米,用石頭堆砌並弄平整的石臺。

在石臺表面,畫著一個繁雜的法陣。

也不知道畫法陣用的顏料是什麼,即便過了幾十年,看上去還殷紅如血,像剛畫的一樣。

石臺法陣內,密密麻麻,豎了不少奇形怪狀的小石頭,有些小石頭完好無損,有些則碎成碎末。

奇門遁陣。

袁峰眼珠一縮,看出這些小石頭,就是用來擺陣的原石。

自然不是這裡擺幾塊小石頭就能影響整個村子。這裡的陣,只是基點,外圍同樣需要佈置,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

法陣中央還豎有一個蓮花座,大概五十公分搞,看得出來是用一塊整石雕刻而出,表面畫滿了扭扭曲曲的咒文。

蓮花座四周,有八根紅繩牽連而出,固定在了石臺八方。

每一根紅繩中間,還有一顆黑色的念珠,仔細一看,上面分別刻著不同的小字:休,生,死……

袁峰知道,每一根紅線所對方向就代表遁甲八門的一門,只要摸清楚八門所屬位置,那麼就能破開奇門遁陣。

蓮花座頂部的凹槽內,放著一個被貼了黃符,差不多有拳頭大的木球。

木球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咒文和小法陣。

鄭老頭點燃香,遞給袁峰三根,一同對石臺進行祭拜。

接著,就是一把黃紙被點燃,隨手撒在了陣法上方。

“用你的血,淋在木球上,就能滅了那槐樹魖。”

鄭老頭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來一把小匕首遞給袁峰。

望望匕首,又看看鄭老頭,袁峰接過匕首,好奇問:“就這麼簡單?”

“這些佈置存了幾十年了,只需要這樣做,你應該知道,你有特殊之處。”

鄭老頭笑了笑,催促袁峰快點行動,怕晚了被槐樹魖發現,又從外面發動攻擊。

“上面不好站,要不弄個碗倒進去吧?”

袁峰繼續問。

“不行,得你親自上去現淋才可以。”

鄭老頭語氣不容置疑,似乎因為著急,態度也有些急躁。

見狀,袁峰不再廢話,爬上石臺背對鄭老頭站穩,匕首在手心過了一下,咕咕的鮮血就順著手腕,淋在了木球上。

鄭老頭見鮮血落到木球上,眼底深處的緊張快速被興奮所取代。

見差不多了,袁峰就從石臺上跳下來。

正興奮的鄭老頭,臉色一愣後雙眼忽然一瞪,語氣急躁的厲喝:“不對。”

他看看木球上的鮮血,又看看袁峰沾滿鮮血的手,甚至還像狗一樣,揚起鼻頭在半空嗅了嗅。

“你淋上去的不是你的血,是雞血。”

鄭老頭臉面頓時就變得滿是兇怒,兩顆眼珠子內的眼神,比白天嚇得袁峰跑開時還要可怕。

這情況,袁峰就像是早就知道,腳步一動就快速與鄭老頭拉開距離,左手伸進右手袖子裡,拽出來一個塑料袋。

“我怕疼。”

“你,你……”

鄭老頭全身哆嗦,也不知道想到了啥,忽然收了眼中的可怕,急笑說:“袁峰,讓淋你的血,你怎麼可以用雞血代替呢?難道是不相信我嗎?我又不害你。”

袁峰繼續後退,繞到石臺另外一邊,說:“你是不想害我,但我確實你必須害的人,不是嗎?”

從鄭老頭剛才忍不住翻臉,袁峰就確定自己白天的料想不錯。

鄭老頭,袁峰之前一直處於信與不信之間。

白天剛感覺到不對,卻又不確定什麼地方不對,就仔細去回想所有。

當想到鄭老頭說想救孟曉,必須自己用鮮血滅了槐樹魖,袁峰頓時就明白了孟曉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為何也會被來到村內。

孟曉進來的目的只有一個,牽制自己,迷惑自己。讓自己因為著急救她,不得不放血滅槐樹魖。

假若滅槐樹魖採用別的方式,袁峰還不會起疑。

但提到用自己的鮮血,他就想到了之前發生的那些事。

袁峰雖然不信自己有特殊之處,但種種跡象表明的確存在特殊之處。自己的血,必然也有不知道的秘密,否則當初雙瞳散人骨啟四刃屍,也不會臨時變主意想用自己的鮮血。

血,明明可以在自己昏迷的時候取,為何偏偏要讓自己放呢?

結合一同被拉進來的孟曉,袁峰明白了,鄭老頭其實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所謂的槐樹魖,村裡人的悲哀,全是瞎扯,目的只是為了讓自己獻祭鮮血。

或者說,槐樹魖的確存在,其實就是鄭老頭。

只不過他不是被堵在外面進不來,而是被困在了裡面出不去,如同封印。

外人因為不是受困的物件,進來後闖一闖就能出去。

鄭老頭則因為是主要目標,不管他怎麼衝都出去。

死去的村裡人,袁峰覺得他們生前都是死於鄭老頭之手,死後陰魂還被鄭老頭掌控著。

自己,是槐樹魖出去的希望。

所以他佈下陷阱,主動將自己給搞了進來,編造了之前的故事讓自己相信。

明面上說是要滅了邪惡的槐樹魖,實則是想讓自己獻祭,破了高人佈下的奇門遁術,讓他好能離開這個牢籠。

如此佈局,皆因獻祭方式。

有些獻祭,為被動。有些獻祭,則需要主動。

昏迷取血與主動放血。

鮮血雖然一樣,但袁峰知道某些特定的獻祭,需關鍵之人誠心獻祭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反之強取則適得其反。

誠心與強取為何會有兩種不同的結果,袁峰也解釋不上來,但他斷定這種可能正發生在自己身上,鄭老頭就是想讓自己主動獻祭鮮血。

為了讓自己主動獻祭,不產生懷疑,孟曉成了關鍵,在她身上動手腳,讓自己心想獻祭是為了救她,不會猶豫。

猜測永遠都是猜測,只有被驗證了才能變成事實。

袁峰知道想要驗證自己的想法,就必須放血,但村裡就三個活人。

自己的自然不想放,鄭老頭則更不用多說,孟曉則又因為被動了手腳,袁峰怕找她被察覺,就將主意打到了村裡沒死的畜生身上。

最後見院子裡的老母雞很巧合適,但因為雞血放出來時間一長就會凝固,他就藏在房間裡等訊號,鄭老頭說走的時候才動刀殺老母雞,將雞血裝入袋子藏於袖中。

以雞血代替自己的鮮血,背對鄭老頭放血,目的就是為了掩飾,看鄭老頭什麼反應。

結果,袁峰很滿意,與料想的無二。

“我害你幹什麼呢?我有什麼必要害你呢?”

鄭老頭一臉為難的望著袁峰,還想要解釋。

袁峰隨意一笑,反問:“有意思嗎?”

石室內,頓時變得安靜。

四目相對,鄭老頭忽然笑了。

笑容,讓袁峰感覺是那麼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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