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救護車在徽京市的夜色中疾馳,最終停在了市立醫院門前。

擔架員從車上抬下病人,夜幕下看不清他的傷勢,只模糊看到他的右手被白色紗布包著,鮮紅的鮮血染紅了一片。

兩人齊心協力抬起病人,腳下生風,只想著趕緊把他送進急診科。

病人病情挺重,亟待治療。

可兩人還沒邁出幾步,身後就傳來喊聲:

“急什麼,手沒拿!”

兩名擔架員趕緊急剎車,咽了口唾沫,眼神略帶驚恐的望向身後。

說話那人手上正提著一個透明箱子,遠遠地就可以看到裡面裝滿了冰塊,以及一隻斷手……

夜色朦朧中,這個畫面顯得格外滲人。

……

……

許精誠今日份再次卡點下班,可惜還沒走出醫院就被同事一把薅回來了。

“許醫生你別走,來了個重病人。”

許精誠滿心的無奈,但看到同事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可清楚這個病人肯定病的不清,自己今晚估計是逃不了了。

生活就是XX,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能享受了。

重新套上白大褂,戴上口罩,許精誠又回到了急診病房。

而那名棘手的病人,此時則已經送到了科室。

“是他?”看到病人,許精誠頓時生出一種熟悉感,稍加思索,就想起來這人不就是早上自殘雙手的那個年輕人嘛?

再一看他現在的傷勢,好傢伙,手呢?

只見他的右手被白色紗布包裹,從視覺上看來,和左手相比明顯短了一截。

這時候季航在旁邊解釋道:“自殘,自己用水果刀把手給切了,切完之後還知道給自己稍微包紮一下,把斷手丟進了冰箱裡,然後估計就疼暈過去了,晚上他朋友去找他,才發現他出事了,然後趕緊打了120送到醫院來了。”

許精誠聽完一頭霧水:“自己把手切了,然後自己給自己包紮,還知道把斷手放進冰箱……這到底圖啥?”

“藝術追求?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聽說他畫的畫都非常的瘋狂,可能精神也不太正常了吧,不過送他來的朋友一直強調,一定要搶救他的手,他是個畫家,右手就是他的一切。”季航說道。

右手就是他的一切……許精誠表情古怪的點點頭,然後開始認真檢視病人的傷勢。

緩緩掀開沾血的白色紗布,斷面漸漸暴露在了眾人眼中。

看到如此血肉模糊的畫面,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年輕的女護士更是捂著嘴巴,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但許精誠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帶上無菌手套,毫不顧忌的開始檢查起病人斷面的情況。

由於病人非常及時、準確的處理了自己的傷勢,斷肢儲存的非常完好,斷面也基本沒有二次傷害的痕跡。

但情況依然不容樂觀。

首先病人自殘的時間太長,目測看來至少超過六個小時了,即便他做了包紮處理,但並不專業的包紮,在六個小時中還是出現了失血過多的表現。

組織已經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壞死,再植的條件已經不太充分了。

其次,病人自殘的手法實在太過殘忍,水果大砍刀顯然不夠鋒利,而且用左手切自己右手這種操作,即便這個人再瘋狂,疼痛、以及力量的侷限都會影響成功率。

許精誠有些牙酸的估算著,按照眼下病人右手如同狗啃一般的斷面,他到底揮了多少次刀?

每次揮刀時,他都在想什麼?

這傢伙,不會感覺到痛嗎……

甩甩頭,許精誠不再去糾結這些問題,抬頭看向季航道:“你怎麼看?”

季航摸了摸下巴:“保不住,雖然他自己處理的挺到位的,但第一個斷肢的時間太長了,其次斷面太不平整了,喪失了很多的組織,現在肯定沒法再植。”

許精誠默然點頭,同意了季航的說法。

斷手再植也是需要條件的,並不是說只有斷手儲存完好,都能完美續上。

如果失血過多,或者斷面不太平整,再植的難度過高先不提,後期如果斷肢不能存活,有可能還要重新截肢。

甚至如果處理不當,還有可能引起脂肪栓塞、急性腎功能衰竭,危及生命。

作為醫生,需要理性的衡量再植的意義,如果弊大於利,即便十分遺憾,但還是要果斷放棄再植這條路。

就目前這個病人的情況看來,再植這條路肯定是行不通了。

看到許精誠也沉默的認可了自己的想法,季航嘆息道:“說起來,其實還是有些可惜,畢竟斷肢保管的這麼好,如果再植的條件再好一些,術後他手部功能應該能恢復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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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病人其實都是差了一點,但就是那一點點,最後的結果卻差了很多。”許精誠淡淡道。

而就在這時,幾個留著長髮的年輕人突然衝進了病房,一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病人,他們立刻就想靠過來,可轉眼又看到了他暴露在空氣中的殘肢,他們又愣在了原地,臉上寫滿了驚恐。

“醫生……阿力怎麼樣?他的手,怎麼樣?”一個長頭髮年輕人顫抖著說道。

“你們是他什麼人?”許精誠問道。

“我們都是一個畫廊的,算是同事吧,他父母都在外地,正在往這邊趕,估計得明天才到,醫生有什麼問題你和我們說就行了……他的手,還能不能畫畫?”

許精誠嘆息道:“目前看來,他不具備斷肢再植的條件。”

“不能再植了?!那不就是說阿力以後都不能畫畫了?”

幾個長頭髮年輕人都震驚的看向昏迷不醒的阿力,此時即便他們內心驚懼不已,但還是走到了病床前,一臉悲傷的看著阿力。

“醫生,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他是個天才,絕世天才,他不能就這麼毀了!”

一名脖子上有紋身的年輕人眼含熱淚道:“他的畫剛剛在國外的畫展上得了獎,他剛剛有了成名的機會,有證明自己的機會,醫生你必須要幫幫他,如果他以後沒法畫畫,他這個人就廢了!”

季航在急診科見多了這種場景,心裡雖然不是滋味,但還是生硬地說道:“再植條件已經不符合了,強行再植,也沒有任何意義。”

“求求你們,阿力真的很需要這隻手,他自殘完全就是因為畫畫導致精神失常,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他,醫生拜託你幫幫他,我保證我們以後肯定會照顧好他的!”

幾個年輕人紛紛哀求起來,情切意真,看起來平時和病人關係十分親密,或許也是因為自己沒有照顧好病人而感到無比的自責,說著說著,幾個人竟然都紛紛哭了出來。

許精誠這時候突然說道:“其實還有一個方法,說不定能保住他的這隻手,但說實話,我也沒有什麼把握。”

聽到有一線希望,幾個年輕人紛紛抹掉眼淚:“醫生你們儘管試試,就算有一點點希望,我們也要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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