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

李紀瀏覽完這陌生的記憶,心臟如同電流劃過一般,滿是酥麻、後知後覺的悚然。

陌生的場景,當真是歷歷在目。

一面,是母慈子孝,生活的點點滴滴。

另一面,是癱軟的中年夫妻,以及高舉屠刀的老婦人,面目獰笑,血腥四濺......

這彷佛天堂與地獄的畫面如同縹緲的煙霧交織在一起,深深的印刻在李紀腦海裡。

“許奶奶,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李紀緩緩起身。

彎腰撿起跌落在旁邊地板的青銅面具。

雖然青銅面具在他眉宇間的敕令並沒有真正的形成,但此神通卻已初窺端倪。

可窺鬼的記憶?

不,應該說是可窺鬼生前的記憶碎片!

從青皮男鬼生前的記憶裡,李紀終於知道了它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也知道了許奶奶的異樣,同時,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桉。

安妮塔的家。

就在:石硤尾,屋邨,9棟504號。

……

屋邨,亦可稱為屋村。

這是由香港房屋委員會興建的公共房屋,亦是香港最“貼地”的生活環境,約有差不多三分之一的港人居住在這裡。

寸土寸金的香港,買樓是人們的一大難事,買不起樓的人一般就會選擇租賃公屋。

這些大大小小的房子為市民提供生活的避風港,有些市民在這裡一住就是幾十年,不少人對公屋的印象就只是廉價的出租屋。

李紀從計程車下來,前方漆黑濃郁的夜色下是一座如同無數‘井’狀組成的大樓。

“石硤尾,屋邨。”

李紀仰頭看著面前的巍峨大樓,頗有種螻蟻仰望蒼穹的錯覺,引起渺小之感。

邁步。

在夜色裡,朝著第九棟大樓走去。

他跟許奶奶不過是在警署走廊裡見過一面,然後莫名其妙的被許奶奶給記恨上了。

以至於,今晚,青皮男鬼來襲。

雖然青皮男鬼被他藉助青銅面具的力量給硬生生捏爆了,看似顯得弱小且可憐。

但是,可別忘了那可是鬼啊!

如果李紀沒有獲得青銅面具,依舊只有一副金絲眼鏡存在,那麼死的可就是他了。

李紀來這裡,並沒有摻雜著黑鐵任務在裡面,而是後知後覺的想要——報復。

許奶奶暗地裡指使青皮男鬼來害他。

他李紀雖然本身沒有什麼的力量,只是藉助青銅面具所具備力量的普通人罷了。

但人亦有怒,許奶奶都已經指使青皮男鬼來害他了,他怎麼能不想著反擊回去呢?

正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李紀可不是那些被欺壓卻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牙切齒,隱忍著氣咽下去的老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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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奶奶害人不隔夜。

他李紀自然亦是,報仇,不隔夜!

噠......噠......噠......

沉穩有力,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在空蕩蕩且狹窄的樓道左右響起,逐漸飄向黑暗裡。

李紀踩著臺階,緩步沿著樓道而上。

三樓。

四樓。

五樓。

老化電線在頭頂牆角滋滋滋的觸碰,燈光忽明忽暗,一具具渾身冒著黑氣,血腥扭曲,驚悚異常的髒東西徘迴在走廊左右。

“你看到我了?”

“你看到我了?”

“你看到我了?”

癲狂,低語,嘶吼,不斷迴盪。

李紀戴著金絲眼鏡,氣質斯文,腳步沉穩從容的行走在走廊裡,面癱、冷漠。

他並未理會,也沒有理會的必要。

他已然從開始初次遇見時的瘋狂恐懼,到後來的微微顫慄,再到現在的視而不見。

501、503......509!

一間破舊斑斕的老式防盜門前,李紀扶了扶鼻樑上架著的金絲眼鏡,停下腳步。

伸手。

敲門。

鼕鼕冬的敲門聲在這深夜裡,擁擠且沉悶的走廊左右響起,足以令人嵴背發涼。

“誰啊?”

老式防盜門後,傳來沙啞微尖的嗓音。

伴隨著嘎吱的刺耳聲音。

老式防盜門從裡開啟,露出一條縫隙。

一股腐爛腥臭的冷氣頓時從門縫裡流露了出來,這是足以令旁人作嘔窒息的氣味。

李紀摸了摸微微有些冷起雞皮疙瘩的手臂,心底沒有絲毫的在意,這是意料之中。

“門沒鎖,進來吧!”

沙啞微尖的嗓音再度從門後響起,不過這次由於沒有老式防盜門的阻隔聲音。

李紀很清楚的知道。

這聲音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樣是站在門後出聲的,而是,應該還有好一段距離。

“好!”

李紀拉開老式防盜門,邁步走了進去。

最先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想象中許奶奶那雙腿不便,獨自撐著助行器的悲慼身影。

而是......一隻手。

一隻青得好似充滿瘀血的手。

她就這樣佇立在老舊防盜門後,伸手做著開門的舉動,僵硬筆直,沒有絲毫生氣。

眼眶漆黑,空蕩蕩的。

消瘦的臉龐佈滿疤痕,就好似被一刀接著一刀劃出來的一樣,猙獰恐怖、悚然。

無聲,無息。

李紀抬起的腳又重新放了回來。

金絲眼鏡後的目光稍稍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鬼,然後便將目光朝屋內看去。

就見。

屋內。

正俏生生的站著一位白色衣裙的女生,只不過那張短髮下精緻的面容卻白得過分。

她推著輪椅。

而輪椅上,正坐著的是許奶奶,渾濁的眼眸裡直直朝李紀看來,滿是陰狠毒辣。

“你終究還是來了!”

“是啊,我終究還是來了!”李紀話語裡滿是感慨,卻又顯得格外的冷漠。

他伸出手,將鼻樑上架著的金絲眼鏡給摘來下來,輕輕斜插著放在胸前的口袋裡。

視野裡。

不論是恐怖刀疤,僵硬佇立的青色皮膚女鬼,還是輪椅後那白色衣裙的短髮女生。

通通的消失不見。

屋裡,只有坐在輪椅上面,白髮蒼蒼卻眼神陰狠毒辣的許奶奶,還出現在視野裡。

“害人的時候有想過這一天嗎?”

李紀,問道。

一語雙關。

即是詢問許奶奶害死她自己兒子兒媳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現在的情形出現。

同樣也是詢問許奶奶。

在害他李紀的時候,害所有被她記恨著的人的時候,會想到自己有這一天嗎?

畢竟,那一具具渾身冒著黑氣,血腥扭曲,驚悚異常,徘迴在走廊裡的髒東西。

可是......很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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