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莽城中發生的種種不忍卒睹的事情,大離的人並不知道,便是知道了,只怕也不會在乎,最多發出一句感嘆罷了。

身處生死相爭的兩方,悲歡離合並不想通罷了。

而曾經在乎榮國府生死的人,隨著賈珍叛離大離,早已經戰戰兢兢,唯恐牽連到自己,又怎麼會擔心他們在北莽過得好不好?

鴛鴦站在榮國府角門外,沉默地看著王熙鳳的馬車經過自己身旁,往城外而去。

她的目光跟著馬車,看到被封了封條的寧國府大門,又抬頭看了看自家的門。

曾是一樣的門戶,曾是一樣的氣派,焉知再過些時日,榮府會不會也會和寧府一樣?

王子騰暴斃的事情,壓在每個人的心裡,雖然看樣子皇上並無清算的意思,但誰又說得準呢?

在這中沉默的壓迫之下,府內開始人心惶惶,重重離奇古怪的事情也開始冒了出來。

有人說大觀園裡曾經看到過陌生人。

有人說夜深人靜時,見過井口冒出個一個女人的頭來。

有人說有見過女子赤身裸體站在花叢中,等人走近,便又不見了。

漸漸傳出來了謠言,說是府裡有人做虧心事害死了人,這是女鬼來報復了。

這謠言越傳也是玄乎,府內如今人心惶惶,驚得王夫人日夜不能安寐,一醒過來就坐在靈龕前面唸佛,府裡的事情也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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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人們發現,表現更加慌張的,是趙姨娘。

本應為王熙鳳被休而高興的她,卻隱隱約約彷彿出現了幻視幻聽,覺得總有人在盯著自己,開始變得瘋瘋癲癲。

日子轉入深秋,探春透過綴錦樓,看著院子裡面繁花落盡,心裡卻越發寥落。

迎春越發沉默寡言,薛家姐妹久未出現,邢岫煙因為和薛蝌的婚事也甚少出來,李紈忙著想方設法搞銀子謀劃出路,連帶李綺李紋也跟著窩在稻香村不見人。

這大觀園已經名存實亡了。

而且府裡現在幾乎已經無人管事,王夫人唸佛,王熙鳳被休,薛寶釵冷眼旁觀,李紈不願意管,人人都開始擺爛。

賈母的八旬生辰大壽馬上就要到來,聽說政老爺馬上就要回家了,等待他的將是府裡的一團糟,也不知道他回來時看到府裡這個樣子,作何感想。

想到自己那不省心的生母趙姨娘,行事越發古怪的弟弟賈環,迎春心想這種家裡,好像也沒有什麼讓自己再呆下去的理由了。

然而與榮府的萬馬齊音相比,玉京反而是喜氣洋洋。

無他,五湖侯魯智深打下了大同,正稍作休整,準備奔襲圍困太原的北莽軍隊,以解太原之圍。

但是太原城正在發生的事情,玉京並不知道,不然早已經爆了。

御馬監掌印太監汪直奉命督軍,已經帶著百名內衛貌似突圍進了太原城。

然後他無視駐守的太原侯李士傑的阻止,開始在城內搜捕作亂的北莽人。

凡是一經抓到,全部當場全家殺死,在城牆上丟了下去。

足足殺了一天一夜,城內血流飄杵,太原城下人頭滾滾,圍成的北莽軍隊竟被嚇得暫緩了攻城。

因為這麼多年來,大離一直都是秉承仁義之師的名頭,對於俘虜和平民極為剋制,哪有這上來不分青紅皂白,一通亂殺的?

他們就不怕殺錯人?

這還是自詡仁義的那個大離嗎?

呼的一聲,一條拿著長矛,從院子裡面衝出來偷襲的北莽大漢被內衛一刀砍掉了腦袋。

無頭屍體腔子的血高高噴起,地上的腦袋骨碌碌滾到一邊。

一個十一二歲的北莽少年從院子裡也嚎叫著奔上前來,抱著腦袋大哭起來。

出刀的侍衛見了,嘆息一聲,收刀入鞘,對夥伴說道:“走吧。”

他的夥伴沉聲道:“把他殺了,這是汪公公的命令。”

出刀侍衛有些不忍,說道:“只是個孩子,還能做出什麼來?”

趁他轉頭的當兒,那少年抽出腰間匕首,虎吼著衝了上來,對著他的後心狠狠刺了過來。

他的同伴連忙把他一拉,一腳將那少年踹了出去,匕首飛出去掉到地下。

出刀少年倒飛在門內,一時間爬不起來,出刀侍衛只覺背上涼涼的,把手一摸,上面有幾點血跡,發現衣服已經被刺破,背上被刺出一道淺淺的傷口。

他的同伴嘲笑道:“還留手不?”

出刀侍衛嘆了口氣,說道:“他也只是為親人報仇,殺來殺去......”

突然他怔住了,那掉在地上的匕首,根部都是已經乾涸的暗褐色血跡,顯然並不是他的。

他沉著臉,走到院子前面,把門一堆。

院子裡面,赫然倒著幾具屍體,都穿著大離服飾。

男主人身上十幾個孔洞,撲倒在地上,一個男童被倒掛在杆子上,隨風搖晃。

地上兩具女屍幾乎赤身裸體,其中還有個七八歲的女童,已經失去光彩的眼睛,直直盯著天空。

他的同伴冷聲道:“你殺了一天了,還不明白這些禽獸在做什麼?”

“他們只是趁火打劫,滿足他們殺戮的慾望而已。”

出刀侍衛一步步走上前去,拔出腰刀,迎著北莽少年仇視的目光,慢慢刺入對方心窩,然後用力轉動刀柄,攪動了幾下。

城內到處都在發生這樣的事情,北莽人殺大離百姓,內衛司殺北莽人,大離百姓被迫拼命反抗,牆頭上兩邊士兵嘶喊著拿刀拼命互砍,整個城市上空瀰漫著血腥氣。

殺戮彷彿永不停止,除非一方永遠倒下。

李士傑在城主府裡,面色憤怒地盯著小汪公公,說道:“汪直,你個死太監,憑什麼命令我?”

小汪公公冷冷道:“戰事如此緊迫,侯爺卻不上城頭督戰,是不是有些說不過去?”

李士傑大怒,勐地一拍桌子,“你個閹人,你也敢來管我!”

“我是城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汪直眼裡透出一股厭惡之色:“正因為你是城主,所以才要保護城中百姓。”

“天子尚且守國門,你如今龜縮城裡,士氣不振,無故冤死那麼多人,你以後還想不想當儲君?”

李士傑更是憤怒,喝道:“來人,把這個沒大沒小的東狗東西抓起來!”

汪直冷然道:“不勞煩你,我自己走。”

“有空在這裡逞威風,不如想想城破後下場如何。”

說完他不顧身後李士傑喝罵,按著腰刀走了出去。

他走出府外,遠處城頭廝殺聲清晰地傳了過來,好多布衣平民,都在城頭上拼命抵禦。

他想了想,便帶著人走入街巷,沒過一會,慘叫聲再度響了起來。

他辨別的方法很簡單,現在城中家裡還剩下四肢完好健壯男子的,而且在自己進門時眼光躲閃的,幾乎都是北莽人。

北莽圍城,只要城破,原來的大離百姓下場定然悽慘無比,所以現在能有力氣的大離青壯,都上了城頭,甚至其中還有不少女子。

剩下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現在留在城中看熱鬧的青壯男子,都是該殺的北莽畜生。

大同城頭,魯智深看著大離兵士開始列隊出城。

打下大同,修整兩日,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派兵換防,整頓城內事務。

魯智深如今就要帶兵出發,去解太原之圍。

他猶豫了下,對身邊的一身戎裝的林黛玉道:“這次太原不是攻城,而是野戰,問題不大,你就不要去了。”

林黛玉搖搖頭:“你還說,大同城頭你被那幾名高手偷襲,差點斷臂,我怎麼放心?”

魯智深一滯,“我那是大意了,沒想到那幾個隱藏的那麼深,下次不會了。”

林黛玉哼了一聲,魯智深臉皮發熱,嘆道:“沒想到你已經走在我前面了。”

林黛玉輕聲道:“也僅僅是那麼一點而已,後面的路還很長。”

“不用多說了,走吧。”

魯智深聽了,豪氣頓發,笑道:“也好,咱們夫妻連心,看看誰能擋得住!”

數日後,大離裡得到訊息,魯智深從大同連夜奔襲,擊潰了太原城外的北莽軍隊,太原之圍不出所料的解了。

更讓群臣驚訝的是,魯智深在太原城下擊潰了北莽軍隊後,連太原城都沒進,立刻急速趕回大同。

他進城後不到兩個時辰,從北莽京城出發,前來奔襲大同的萬人騎兵這才趕到。

北莽騎軍沒想到魯智深回防如此之快,地數次攻城試探無果後,只得被迫退回北莽京城。

得到訊息後,大離群臣都松了一口氣,如今在他們心中,五湖侯魯智深已經是戰無不勝的百戰名將了。

從之之後,北莽再也不能繞過大同攻擊太原,那樣會被太原守軍截斷後路。

甚至更極端的,大同甚至可以不管太原,可以直接攻擊北莽京城。

可以說大同的丟失,比太原更讓北莽如鯁在喉。

這一下,北莽大離的的攻守形勢,完全倒了過來!

從此之後,北莽京城不僅要維持大量的駐軍防備大同來襲城的軍隊,更是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維持周邊地區的安定。

只要大同源源不斷地派兵,北莽京城就別想過一天安穩日子!

在大離上下一片歡欣鼓舞的同時,義忠親王卻是心情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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