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也在人群之中。

他遠遠望見魯智深舉著石鎖,心情複雜。

自己妹妹的眼光確實沒錯,魯智深此人,確實是個人物。

薛蟠不知道魯智深為什麼要急著參加武科,但是看到他的樣子,必定有其不能說的緣由。

不然堂堂榮國府公子,吃飽了撐的,冒著生命危險去當武將?

不過薛蟠知道,自己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

湖裡湖塗讓奴僕打死了人,不僅身份沒了,家裡的產業也都被金陵的弟弟掌握。

他悔不當初,每日裡面去拼命應酬結交各路貴人,然而他總發現對面的人,眼中都帶著戲謔的意味。

前些日子,自己妹妹過生日前後,情緒低落,最後終於是做了決定,找到薛蟠,說要想辦法給他搞了個假身份,讓他去參加武科。

薛蟠不解,薛寶釵冷笑道:“你不是整日練武嗎,怎麼,不去看看自己多少斤兩?”

“還是你就只是裝裝樣子?”

薛蟠受不得激,噼手就把身份證明奪了過來,吼道:“考就考,誰怕誰!”

然後他今天第一場的策論就考砸了。

正當他準備臨陣放棄時候,卻遠遠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魯智深嗎?

雖然魯智深臉上抹了些東西,但動作習慣還是被薛蟠認了出來。

那個渾人竟然在不停舉石鎖!

二百多斤的石鎖,舉到了八十下,還沒有停!

他瘋了?

然而此時場中所有的人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不由自主地大聲替魯智深數著,到了最後,薛蟠受到感染,跟著喊了起來。

一百下!

魯智深高高舉石鎖,大吼出聲,然後將其狠狠拋到地下。

眾人沸騰了。

他們之中也有人曾經考過武科,但從沒見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倒是幾個經驗豐富的考官搖了搖頭,心道這孩子還是年紀太小沉不住氣,為了出風頭,不考慮後面的事情了。

然而接下來的三場,解釋讓他們目瞪口呆。

槍法,上上。

刀法,上上。

射箭,六十息,發二十五失,中二十四,上上。

幾名武將有點眩暈,六十息發二十失已經是大離會試爭前三的標準,簡單來說,如果不出意外,魯智深已經具備了連中解元會元的實力!

隨著一項項武試結束,魯智深其中也遇到自己不熟悉的幾項,騎術和騎射稍弱,但也得到了上下的評價。

魯智深知道這是自己的極限了,前世雖然自己會騎馬,但是那也是做提轄的事情了,自從上了梁山做步軍頭領,就落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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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射箭,雖然有昭陽公主指導,但也不過練了幾個月而已,更別說騎射了。

幾名考官相視一眼,由震驚變為不解,對方這才多大,怎麼會精通這麼多項武藝?

要知道,歷年榜首,皆是三十歲左右,體力武藝才能同時到達巔峰。

十幾項比試結束,已經到了夕陽西下,天開始朦朦朧朧起來。

考官命人點上四周的火把,圍成中央十幾個擂臺。

最後一項,摔跤。

幾百人開始分成登上擂臺對戰,輸掉的下去,可以再次挑戰,臺上的贏過兩人,便可以透過。

當然,也有一直想贏下去的。

因為這一場,幾乎決定了誰是解元。

當然,如果別的武科和別人拉開差距很大,摔跤即使輸了,也能贏得頭名,但含金量卻低了不少。

敗在別人手下的解元,誰能服氣?

很快場上就開始較量起來,此時考試已經過了五六個時辰,大家都是飢腸轆轆,有的人連站都站不穩了,只得咬牙上臺。

摔跤對抗,本來就是最為耗費體力,所有人都在苦苦支撐。

擂臺上的人在漸漸減少,有的贏取了資格,趁機下臺,有的連敗,雖然繼續上臺挑戰,但留在臺上的人,卻是越來越強。

最終擂臺上剩下了寥寥數人。

魯智深腳下一別,將衝上來的武生推下臺去,他環顧四周,再也無人敢上臺。

在他手下,無人撐過三招,上去挑戰,也是沒有意義。

幾名考官看魯智深此時面色依舊如常,心道自己真是想多了。

對方是個名副其實的天才!

另一個擂臺上,一名武生被重重摔在擂臺上,慘呼出聲,然後暈了過去。

圍觀之人一片譁然,此人實力在武生中也是中上,但是卻對手下了如此狠手。

擂臺上站著的,是一個身高九尺的大漢,頭髮蓬鬆,高鼻深目,顯然有些外族血統。

不過不像北莽,大離對於外族一視同仁,軍中也有不少外族。

而在北莽,大離人士備受歧視,平民地位處於下層,和奴隸也差不多了多少。

此時這大漢看向對面擂臺,上面只剩下魯智深一人。

顯然兩人想法都如出一轍,爭奪解元。

兩人不約而同佔到了擂臺之上。

大漢暴吼出聲,如同蠻牛一樣,低頭撞向魯智深!

試場大門開啟,秦可卿等在門口,見人群湧了出來,四散離去。

有人嗤笑道:“還以為那大漢很厲害,結果還不是被一下摔暈。”

有人冷笑道:“換了你去和那大漢對跤,只怕也是一招。”

前面那人訕訕,心中明白確實如此,兩人的水平,已經遠遠超乎其他人。

秦可卿藉著夜色月光,終於看到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

她趕緊迎上去,笑道:“公子一天辛苦了。”

魯智深對她笑了下,這才感到身軀裡面疲憊開始湧現。

秦可卿見了,從懷裡掏出一張麵餅,笑道:“公子餓了吧,吃餅。”

魯智深接過,吃了兩口,面色古怪。

秦可卿見了,不好意思道:“是不是不好吃?我昨晚在廚房偷偷做的,本來就是給丫鬟下人吃的人,但因為方便,我才做了這個......”

“不,”魯智深笑道,“很好吃。”

此世錦衣玉食,吃的嘴巴都刁了。

這麵餅才是前世常吃的東西,隨著在面渣在口中咀嚼變軟,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口腔中彌散開來。

這是今生不曾嘗過,讓他無比懷念的味道。

他突然醒悟:“你也沒吃?”

秦可卿有些臉紅:“我就帶了一個......”

魯智深將餅一撕兩半,一半塞到她手裡,笑道:“走吧,我們回家。”

秦可卿跟在魯智深後面,小口吃著麵餅,眼角都是笑意。

林之孝遠遠看到兩人一邊吃著餅,一邊走了過來。

他很想說。

兩位,我也餓了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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