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遠行近萬里,遠遠見到一座小城。

城高七十丈,城門二十丈,沒有護城河,牆體青黑,看起來並不堅固的樣子。

城牆上大漢軍旗獵獵飛舞,幾百士卒雄壯如山,一將顧盼,望著遠道而來的皇甫嵩等人,如臨大敵。

嶽超皺了皺眉!

“這就是長社城?”

長社比他想象中還要不堪!

原本在嶽超的想象中,皇甫嵩既然敢據險而守,怎麼也應該是如陳留郡一般巍峨的雄城吧!

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個玩意兒?

長社城之孱弱,不比己吾縣城強多少。

皇甫嵩抬頭望一眼城牆,沉聲嘆了一口氣,環顧左右,道:“來人,稟告長社縣令,我乃大漢左中郎將皇甫嵩,奉命討賊,來此駐紮,請縣令安排三軍進城入駐!”

不一會兒。

傳令官前來回話,已經稟明身份。

其後吱呀一聲,城門洞開。

皇甫嵩令旗一揮,大聲朗笑道:“三軍進城!”

“不可!”

突然。

一個聲音將皇甫嵩止住。

皇甫嵩與嶽超盡皆詫異抬頭,卻見到剛剛開口的,正是同樣位高權重的右中郎將朱儁。

只聞朱儁面色嚴峻的道:“義真兄或有算計,不過,進城實不可取,其一,長社城小,如何可擋黃巾七萬精銳?”

“其二,長社貧瘠,糧草不足,若然黃巾圍城,不須數日,糧道必絕,大軍將困死於城中。”

朱儁之前還是勸告,此刻連面色都有些繃不住了。

在朱儁看來。

這樣進城,等於飛鳥鑽進了籠子裡,不是死,也是死了。

還不如擺開陣勢,與黃巾賊寇一決死戰呢!

沉吟了一下,嶽超同樣邁步上前,對二人抱拳道:“將軍若要入城,予超殘兵兩千,留於城外隱匿,波才若然攻城,超必襲其身後,使七萬黃巾首尾不能相顧!”

“咦!”

皇甫嵩目光掃視,先是打量朱儁一番,隨後凝視在嶽超的身上,沉聲詢問道:“可是河南輕騎都尉梁健?”

嶽超一怔,正要回覆。

朱儁已經代為回話道:“梁健戰於長葛,已慘死在黃巾將領刀下,此為兗州陳留人嶽超,聞說我等奉詔討賊,有建功立業之志,半路來投,救了儁一條性命。”

皇甫嵩聞言,不禁悚然動容,道:“救了公偉一條性命,已經是於國有功,那麼可以讓他暫代梁健之位,若然平叛,稟告天子,再為大家論功行賞。”

嶽超聽了,不由大喜過望,朗聲開口道:“超,多謝兩位大人提攜!”

“嗯!”

皇甫嵩再次望向嶽超,微笑開口道:“嶽將軍其字為何?”

嶽超恭敬道:“在下出身寒門,才疏學淺,並未取字。”

皇甫嵩笑一笑,道:“能夠說出出城隱匿,擊其首尾這種話,嶽將軍雖然出身寒門,才疏學淺卻不盡然,大丈夫為國出力,足以獨當一面,豈能無字,嵩年長小將軍幾歲,算是長輩,便為你取一個字吧?”

“哦?”

嶽超驚訝不已。

他的出身他自己也知道。

在東漢末年,確實有數不勝數的豪門望族,看不上出身寒門的士子戰將。

卻想不到,皇甫嵩位高權重,對此卻是全然不曾在意,言談之間,反而對自己大有欣賞的意思。

取字。

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不值一提,但是,對於嶽超這樣的寒門武將,意義實在是太重大了。

字,也叫表字,是在本名以外所起的表示德行或本名的意義的名字。漢族男子二十歲冠禮女子十五歲笄禮後,不便直呼其名,故另取一與本名涵義相關的別名,稱之為字,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稱其表德之字,後稱字為表字。

當然。

對於男子而言,二十歲取表字,並非是多麼絕對的事情。

古往今來,總有一些麒麟兒,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可以做到獨當一面,因此,在二十歲之前,乃至是十六歲,就獲得了表字。

想要取得表字,有三種可能。

一種是家世不凡,長大後親友長輩,根據其德行品質,賜予表字。

一種是寒門士子,如郭嘉郭奉孝,外出求學,學成之後,師門長輩賜予表字,這種情況,年齡大多便不一定是二十歲。

第三種則是軍中武將,如呂布呂奉先,出身寒微,憑藉自己武藝,獲得軍功晉升,有了一定官銜之後,長官或者同僚中長者賜予。

當然。

還有第四種可能。

那就是如嶽超這樣的穿越者,沒有什麼講究,他完全可以自己給自己取一個字。

只不過。

傳出去的話,這名聲可就不是那麼好聽了。

這也是嶽超一直沒有自己取字的原因。

想不到,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皇甫嵩這樣的大人物,不知什麼原因,第一眼見到自己,就表現出莫大的欣賞,竟然主動提出要為自己取字。

這等於是皇甫嵩這尊大人物,此刻親口承認嶽超才學有成,可以獨當一面了。

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

嶽超當然是連忙點頭稱謝!

只見皇甫嵩抬頭望一眼蒼天,朗聲開口道:“我觀嶽將軍論兵,猶如鵬變於深海之中,妙不可言,所謂超者,超海遮天也,是謂大鵬,不如就字鵬海如何?”

“鵬海,嶽鵬海,好名字,超,拜謝老師!”

嶽超這一次,卻是下馬叩首。

不是他諂媚。

該有的規矩必須要有。

皇甫嵩與他嶽超非親非故,既不是長輩,又不是恩師,也不像是嶽超的長官,此時此刻,看起來似乎是毫無關系的模樣。

但是。

別人既然開口,為他嶽超取了一個表字,那彼此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等同於皇甫嵩先自認了自己是嶽超的長輩。

此刻嶽超怎麼能不自稱門生?

當然。

對於皇甫嵩、朱儁這樣的人來說,隨口提點的,想要巴結他們的,實在是太多了。

門生而已!

皇甫嵩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除非是特別厲害的,否則很難讓他們放在心上。

“公偉,鵬海!”

只聞皇甫嵩哈哈大笑著道:“你們都是有大見識的人,膽略也是過人,不過,你們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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