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諾踩著石頭渡過小溪,看了被陸昭揪住衣襟的策南一眼。

策南的頭罩被摘下,露出枯槁的臉頰,眼中再也沒有先前的陰騭,似乎是感受到文諾的眼神,他抬起頭看向文諾,嘴角微微上揚。

他的笑容很奇怪,讓文諾心頭一突。

這傢伙居然在憐憫他,因為侵入南音失利瘋了嗎?連自己的處境都看不清?

周歡喜地跑到文諾身邊,親暱地牽著他的手,“文哥哥,你和我們一起走嘛。”

文諾笑了笑,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

說起來,策南不是應該和上官儀在一起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陸昭隨手將策南扔在地上,砸出一聲悶響,策南身子蜷作一團,口中流出黑色的淤血,血流中冒著氣泡,看上去噁心極了。

徐三錢興奮地搓著手,眼神灼烈地盯著文諾,“文小哥因為苗曦被南音放逐,宋尊者沒有什麼表示嗎?”

文諾微微愣神,隨即看了眼身旁的明珏,苦笑道,“宋懿安沒回南音,被放逐是南音現任管事人的決定,就算是宋懿安也無法改變。”

“嘖嘖,我提醒過李太康,讓他不要妄動,沒想到他自己沉不住氣,強行祭出劍心,結果什麼都沒做,反而害得自己心境受損。現在連掌門之位也失去了,真是造化弄人啊。”徐三錢唏噓道。

“徐掌門才是深藏不露。”文諾輕輕笑道,眼神複雜地看著徐三錢。

徐三錢連忙收起臉上的沾沾自喜,嗨呀,忘了這小子才被放逐不久,心裡雖然可能有些不滿,卻肯定是將自己擺在南音的立場,自己這麼說李太康,他怎麼可能好受得起來。

“哪裡哪裡,比不得李掌門。”徐三錢訕笑道。

文諾正色道,“徐掌門說要與我好好聊聊,不知道要和我聊什麼。”

徐三錢笑著道,“文小哥對自己的身世瞭解多少?”

“一點點。”

“哦,也就是隱約知道一些,卻不完全瞭解。”

文諾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

“那文小哥想深入瞭解嗎?”

“不想。”

徐三錢輕聲問道,“不想知道的原因呢?”

文諾隨口回答,“我只想簡簡單單地活著,僅此而已。”

“可是想簡單地活著,沒那麼容易啊。”徐三錢的神情高深莫測起來,不得不說,這胖子認真起來的時候,還真有種高人風範。

“其實也沒有那麼難。”

徐三錢肅聲道,“文小哥有自己的想法,胖爺管不著,也沒法管。可胖爺自己也有苦衷,希望文小哥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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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文諾認可地點了點頭。

“那胖爺就將天虛門的秘密如實告訴文小哥,可好?”

文諾眉頭皺起,下意識地抗拒聽徐三錢即將說的秘密。

“文小哥害怕知道這個秘密後,會承擔相應的責任,對嗎?”

文諾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徐三錢朝陸昭說道,“那胖爺就將這個秘密告訴你吧,文小哥若是不想聽,背過去便是了。”

文諾亦沒有離開,安靜地站在那裡。

陸昭看著文諾的側影,猶豫地點頭。

徐三錢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天虛門建立在四千年前,鼎盛時期甚至超越了同期的南音。不過我師父入門的時候,天虛門就已經開始衰落了。等到我師父接任掌門的時候,天虛門下只剩三人而已。”

“其中一人你也見過,那便是陳學道。”

聽到這個名字,文諾抿著嘴唇,眼神複雜。

“陳學道是我師父的關門弟子,自然也就成了我的師弟。師父他老人家臨終前,囑咐我要照顧好陳學道,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我也就答應了。我本來是不想做掌門的,可陳學道那時候才七八歲,於是我稀裡糊塗地接了師父的班,做了這個天虛門掌門。”

“想著陳學道修為再高些,就將掌門的位置傳給他。結果他無意中得知了本門的秘密,心生邪念,便想搶走我手中的燭天腿鎧。結果他偷襲未遂,沒能搶到燭天腿鎧,自個兒灰溜溜地逃到秦國做供奉,十年如一日地研究秦國的燭天手甲,然而什麼也沒研究出來。”

“他沒研究出燭天手甲有什麼花樣,卻等來了你們倆,也不知道他的運氣是好還是壞。”

“當年要是想要,直接給我說,我也就給他了。這小子,是真的沒把我這個掌門師兄放在心上啊。”

說著說著,徐三錢的小眼睛中流露出淡淡的懷念。

只怪陳學道不顧忌同門情誼向徐三錢下狠手,失敗之後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一個人逃到秦國潛心鑽研燭天手甲,他自卑地不相信所有人,自負會成為天下第一。

最終他為他的傲慢付出生命的代價。

陸昭偷偷地打量文諾,他的表情沒有一丁點變化,就像是在聽一個素不相識之人的故事。

“不好意思啊,說著說著就偏了。”

“你們聽說過燭天鎧甲嗎?”

徐三錢問道。

文諾搖了搖頭,陸昭眼神閃爍。

“傳說天地混沌之初,有上古大妖燭龍禍亂神界,諸神戰之,慘勝。戰神‘甲寅’將燭龍的屍首以陽精炎鑄成鎧甲,其足以抵禦開天闢地之強擊。而甲寅,也因此成為諸神之首。”

“神魔大戰之後,諸天鎧甲遺落人間。得到燭天鎧甲認可的人,將會繼承戰神甲寅意志的傳承。而天虛門,便是為了守護戰神意志而存在的宗門。”

說到這裡,徐三錢便停了下來,看著文諾。

“你是說,現在繼承戰神甲寅意志傳承的人,是陸昭?”

徐三錢點了點頭。

“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文諾輕笑道。

“聽上去好像確實沒什麼關係。”

徐三錢回以淡淡的笑容。

“鏘”。

鳳鳴聲響,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一道小小的黑色影子從天而降,咕咕兔臉朝下砸在地上。

隨後巴掌大的金烏落在文諾的肩頭,鳥喙大大的張開,彷彿是在嘲笑咕咕。

兔子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三瓣嘴臉陰沉著,兔眼怒火中燒。

“臭鳥,臭鳥!”

金烏喳喳地回應,逗得周笑了起來。

“好可愛的兔兔和鳥兒啊,文哥哥,這是你養的寵物嗎?”

文諾還沒開口,咕咕不滿地抬起兔爪子,兔眼眯在一起,“可愛的?兔兔?寵物?小丫頭片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兔兔乖啊,不要生氣。”小丫頭蹲下身子將咕咕抱在懷中。

或許是怕誤傷他人,或許是被小蘿莉柔軟的身子征服,雲墟境守靈神出乎意料地沒有掙扎。

兔子嘴中嘟囔著,“幹什麼你這個小丫頭,放開我!”

爪子隨意地揮舞幾下來,最終像是認命般放下去,搭在周的手臂上,安靜的模樣像是個兔子玩偶。

文諾戲謔地看著曾經不可一世的守靈神,“周,你喜歡這只兔兔嗎?”

“喜歡!”

咕咕一聽這話,渾身的毛瞬間立起,身子徒然膨大一圈,猙獰道,“臭小子,你不要得寸進尺啊!”

“嘿嘿。”文諾理智地選擇沒有繼續激怒傲嬌的守靈神大人。

咕咕轉頭看向徐三錢,“你將戰神甲寅的事情告訴這個臭小子是沒用的,他根本就不想知道自己是誰。”

徐三錢聳了聳肩,“可是我只能這樣勸他啊。”

文諾眯著眼,“怎麼,您也要勸我嗎?”

咕咕搖了搖頭,“不不不,勸你沒用。”

兔眼中射出一道精光,“直接讓你去不就完事了嗎?”

“哈?”文諾驚訝地看著咕咕,“你不能擅自為我做決定。”

“老夫沒有為你做決定。”

“老夫只是替你確定你的選擇。”

咕咕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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