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間其一。

比試臺上,周與慧靜之間的比試進入白熱化。

或許在一些不知名的幼女愛好者眼中,周已經是天道大會的魁首。然而無腦的變態終歸是少數的,周只有內丹境八品,在境界上與年輕一輩無敵手的慧靜相差甚遠。

慧靜拈指做降魔印,八部相齊出,身後金影佛光大盛,將周逼到比試臺的角落,倔強地望著金影。

“認輸吧,小姑娘。”慧靜額頭上滿是汗滴,嘴角微笑著說道。

周咬了咬牙,不吭聲。

文諾望著周,這小丫頭骨子裡確實有股倔勁。

“認輸吧。”慧靜雙手合十,柔聲勸誡道。

“認輸吧。”

當慧靜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周猛地彈起來,左手小輪迴,右手大世界,居然準備殊死一搏。

慧靜輕嘆口氣,八部相以天人之姿對上週。

“轟”。

碰撞產生的罡氣擴散開,拍擊在比試臺的結界上,發出刺耳的雜音。

周臉色不正常地紅起來,左手白光,右手黑光,雙手齊出,在八部相金影的威壓下,節節敗退。

突然,墨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將日光遮掩,烏雲滾滾,帶著吞噬天地的氣勢,它來得太快,眨眼前還是晴朗無雲,眨眼後便已遮天蔽日。

場內只剩下比試臺上的白光與金光,以及祭臺上的水幕發出的幽藍色的光芒。

大部分人疑惑地望著天空,心中疑惑著,天為啥忽然就黑了呢?

文諾茫然地抬起頭,“啥玩意兒啊?”

懷袖不安地朝東望去,輕聲道,“有客人來了。”

“咋回事啊?”

“來者不善。”

“那咋整啊?”

“看掌門的意思。”

“那我要做啥呢?”

“大師兄什麼都不用做,坐好就行了。”

文諾雙手放在膝蓋上,乖巧地坐在亭中。

比試臺上,慧靜察覺到天地靈氣的躁動,皺眉望向東方。

臉色赤紅的周眼神一凌,左手的白光瞬間爆開,慧靜詫異地回過頭,被捲入到小輪迴的爆炸中,八部相分崩離析,爆炸產生的澎湃罡氣瞬間貫穿了他的護體罡氣。

不待他反應,周冷峻地踩在比試臺的地板上,藉著蹬地的反衝力道,石塊龜裂,揚起碎土,無視貫穿自己護體罡氣的氣流,抬起右手,悍然突向橫飛的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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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快住手!”

慧靜肅穆的臉上浮起焦慮的神色。

周沒有看,義無反顧地向前,無視外界的變化,只為了一場勝利。

“呲”。

血肉穿刺的聲音,慧靜低下頭,不可思議地看著滿臉血點的周。

他已經拼命去閃躲,還是沒能逃過周的大世界,手臂從中斬斷。

周目之所及,便是她的一方世界,在這方大世界中,無她不可擊敗之物,無她不可戰勝之人。

斷肢處傳來的疼痛,遠不及他的心痛。

周內府中的真氣徹底耗盡,只能勉強維持站姿不倒。

透過周已經失神的眸子,他看到的是一片晦暗的天空,和漫無邊際的荒原。

他忍痛伸出自己的右手,撫在周的頭上,“貧僧敗了。”

無神的眸子瞬間回覆原本的神采,便看到大股大股的血流從慧靜的左臂噴出,小女孩猛地往後退了幾步。

慧靜封住斷肢處的竅穴,血流瞬間停滯。

大雪山東邊,青色的光華將昏暗照亮,一股令人心悸的威能醞釀其中。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慧靜茫然地看著閃耀的青光。

一道劍光劃破天際,竟是壓制住了漫天青光中的威能。

“何人擅闖南音!”

聲如炸雷,響徹天地。

慧靜顧不得手上的疼痛,下意識地覺得荒謬可笑,可隨即一股寒意從腳底板迅速竄到頭頂。

“喂,你的手。。。”

周拉動慧靜的袈裟,沾上了個血汙手印。

“瘋了,他們瘋了。”

慧靜不顧地上的斷手,回首往祭臺上望去。

......

幕間其二。

看臺上的瑾瑜忽然站起身來,眉頭緊鎖。

宋懿安檀口微張,“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彷彿撩撥了天地之間的一根弦。

從大雪山下,升起一股浩瀚的威能,瞬間遮天蔽日,晴朗的南音,陰雲密布,電閃雷鳴。

“你不去阻止嗎?”瑾瑜皺眉問道。

“阻止?為什麼要阻止他們,他們又有什麼好阻止的。”

瑾瑜嘆了口氣,“老宋,我知道你有恃無恐,可是你也要為你的宗門考慮一下。”

宋懿安抬指繞青絲,玩味地看著周圍一臉茫然的南音弟子,輕聲道,“他們已經過了太久的優渥生活,適當地報廢一部分低劣品,更利於南音的發展。”

瑾瑜愣住了,隨即苦笑道,“你可真是殘忍啊,若是你的徒弟也是屬於報廢的低劣品呢?”

“哪怕他是低劣品,不還有你在嗎?”

“東盛的人也是下了血本,居然呼叫鎮派之寶‘青龍珠’,啟動‘孟章天宿大陣’。你還不出手嗎?”

“現在還不是時候。”

璀璨的劍泓從天而降,伴著如洪鐘般的怒喝。

“何人擅闖南音!”

宋懿安抿唇一笑,“你看,這不是有人來了嗎?”

劍光之上,站著一裘紅袍,山風吹得袍擺嘩嘩作響。

“那位便是吳藏拙老前輩吧。”

“不錯。”

“有勝算嗎?”

宋懿安眉梢一挑,“若是他有勝算,我會讓你保護我那寶貝徒弟?”

瑾瑜苦笑不說話,宋懿安將視線轉向祭臺。

李太康似乎遇到點小麻煩,不過宋懿安並不打算出手。

就讓這場鬧劇,鬧大吧,鬧得轟轟烈烈,然後讓那個小家夥迅速成長,成長到足以與她比肩的程度。

一片喧囂中,宋懿安泛出如花的笑靨,仿若烈日穿透烏雲。

......

幕間其三。

風中有些不同尋常的味道,徐三錢撓了撓肥臉,眼皮不經意抽搐兩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不經意地往旁邊一瞥,渾身包裹在寬大袍子中的策南,與平時一般無二。

跨過策南,是上官儀,老頭子注意到他的目光,回以禮貌的笑容,雙目渾濁。

玉蓮門的長老陳瑩珠彷彿專注地看著比試臺上的戰鬥,可要是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她的瞳孔根本沒有焦距。

他們的行為舉止與平時無異,徐三錢卻隱隱感受到他們在極力剋制自己,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蕭瑟感。

最後,他的視線落在李太康身上。

南音掌門,大雪山明面上最高掌權者,緣督境的修為,雖然從未見過他出手,可整片大陸上都流傳著他的傳說。

太平靜了,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一樣。

徐三錢自以為在與人相處上沒什麼天分,連他都看出了這些長老心懷鬼胎,李太康沒道理看不出來。

是裝作沒察覺到將計就計,隨後一網打盡嗎?

還是說不想撕破臉面,留這些宗門苟延殘喘?

徐三錢搖了搖頭,不再去想其中複雜的關聯。

他只是個小宗門的掌門,天下歸屬也好,人間最強也罷,跟他沒什麼關係。

況且,也輪不到這些人來和他叫板。

忽然,耳旁傳來一聲低語,“來了。”

徐三錢眯著眼,陽光瞬間消失,黑暗籠罩著大雪山,天雷滾滾,不過是瞬息的事情。

身旁的策南無聲息地站起來,枯槁的手指微微顫抖,“來了。”

“這就是你回到南音的倚仗嗎?策南。”

本是比試臺裁判的向頂天,突然出現在策南身前,肅穆的臉上佈滿殺意。

上官儀緩緩起身,“向長老別來無恙。”

向頂天冷笑道,“哦?原來還有其他人啊。”

陳瑩珠眉頭輕蹙,朝李太康不滿道,“李掌門,你們南音就是這樣對待客人的嗎?”

“客人?”不等李太康開口,向頂天嗤笑道,“若是陳長老是客人也就罷了,可萬一是頭入室狼的話,老夫也不介意背上罵名。”

陳瑩珠盯著向頂天,面沉如水,她的氣機被向頂天鎖死。

上官儀打了個哈哈,“向長老的脾氣還是原來那樣急躁,不過向長老,你不去調查事件的緣由,反倒是把矛頭對準什麼都沒做的我們,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

向頂天無聲息地收起罡氣,陳瑩珠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李太康與徐三錢同時望向天空。

璀璨的劍光穿過重重烏雲,隨之而來的是響徹天地的警告聲。

“何人擅闖南音!”

聽到聲音的策南身子一抖,無神的望著劍光,口中喃喃道,“師。。。師父。”

向頂天不屑笑道,“你還配叫他老人家師父?”

睥睨的眼神掃過惶惶不安的外門長老,“你以為憑藉幾個外人就能讓我南音分崩離析?”

“頂天,別說了。”

“掌門?”

李太康嘆了口氣,“先將那些孩子保護起來。”

向頂天沉著臉點了點頭,抱拳道,“是。”

向頂天離開了,祭臺上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

陳瑩珠,上官儀,圓通,天罡門的長老沈復,法華宗的長老蔡珏,緩緩向策南靠攏。

玄武宗的長老楊彩怡,普陀寺的長老順豐走到李太康身旁。

至於虞昭景,趙恆,以及徐三錢,則是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東盛前來,老夫自然要回禮三分。”

一道閃電從天而降,將祭臺上的水幕擊得粉碎,照亮了他們的各自的臉龐。

看臺上的南音內門弟子逐漸疏散,只剩下比試場內,各個宗門的真傳弟子。

他們望著祭臺,有的震驚,有的茫然。

斷臂慧靜跪在地上,喃喃道,“圓通長老,你這是在造殺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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