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諾與白徵玉的比試結束了,卻在所有人心中留下揮之不去的陰霾。

在此之前,沒有一場戰鬥這般觸目驚心。

勝者不顧自身性命,以一命換一命的方式,贏來慘勝。

敗者同樣視死如歸,以毀去前途的代價換取力量,終究棋差一招。

這哪是什麼友好切磋,分明就是冤家路窄。

若不是向頂天及時出手,文諾近乎自殺爆開的雷光蔓延到看臺上,後果不堪設想。念在懷袖的衝動沒有造成什麼後果,南音便不痛不癢地罰了個禁閉思過。

懷袖作為南音的聖女,名聲在大陸廣為流傳。

然而在見識過那一劍的恢弘後,年輕一輩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位聲名遠揚的少女。若是他們處在懷袖的位置,能否一擊破開結界?

答案是否定的。

他們或多或少體驗過結界變態的防禦力,就連撕碎結界都十分勉強,更別說一擊破開結界。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玉蓮門與南音事後的態度。

這場比試之後,按理說兩個宗門的關係應該不死不休。

但兩方都彷彿從未發生過這場比試一樣,談笑風生,相安無事。

見過文諾與白徵玉的精彩搏命拼殺,剩下的比試看上去就有點小兒科的意思,觀眾心中索然無味。

上午的第五場,青衣門餘鵬對陣天罡門漆國,漆國勝。

第六場,普陀寺海澤對陣寧芝門鄭白胭,海澤勝。

兩場比試沒有任何懸念,以修為高的人取得勝利。

同時細心的觀眾也發現,周、文諾、陸昭這三個修為最低的人,沒一個是好惹的。

雖然陸昭的第二輪比試還沒開始,卻並不妨礙他們的腦洞大開。

你看,周雖然只有十二歲,卻能無視七八個小階吊打別人,據小道消息稱,這小女孩根本沒有發揮全部的實力。再加上一些不知名幼女愛好者無腦的吹捧,感覺周奪魁已經指日可待。

文諾,雖然結局以慘勝告終,然而他那層出不窮的手段和視死如歸的戰鬥方式,以及所向披靡的自爆雷電,一時間也是風頭正勁。

好事者根據各種話本小說中“三巨頭”、“四護法”的設定,強行編綴陸昭的各種隱藏底牌和絕學,什麼血脈力量,天道金手指,無敵系統等等,陸昭的名聲隱隱有種後來居上的味道,成為“三大你絕對想不到的弱雞強者”中,排行第一的“最弱王”。

不得不說,這些腦洞大開的好事者,還真是預言家。

......

渾身是傷的文諾躺在床上,懷袖嫻靜地坐在旁邊,給他的傷口敷藥。

其實到了內丹境,這些皮外小傷會很快癒合,奈何懷袖的少女心思作祟,強行給文諾敷一波藥。

內丹境確實可以無懼皮外傷,可藥力作用在傷口上的疼痛卻是實打實,讓文諾哼哼唧唧地叫喚個不停。

他沒有戳穿懷袖的小心思,懷袖也就裝作天真不懂事。

早在他下場的時候,就被懷袖喂了上品丹藥,用以緩解誅邪真言產生的電漿對文諾經脈造成的傷害。

丹藥和天地靈氣不斷修補著他受損的經脈,逐步朝著原來的樣子恢復,可畢竟還是需要時間。這就意味著文諾不能以巔峰的狀態,去迎戰第三輪的對手。

懷袖擦完藥,意猶未盡地說道,“大師兄,以後不要隨便用誅邪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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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知道啦。”

“哼,反正我說的話你不會放在心上。”懷袖沒好氣地說道。

“怎麼會,你的話我一直都當聖旨!”文諾一本正經地回道。

“呵呵。”

“母豬護崽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就是呵呵。”

懷袖眸子瞬間冷下來,屋內的氣溫隨之降低幾度,文諾不自主地打了個哆嗦,訕笑道,“當我豬油蒙了心,大糞淋了頭。”

“噁心。”懷袖瞪了文諾一眼,嫌棄地說道。

“嘿嘿。”

“以前好像沒有見過那個籠子一樣的靈器,你是從哪兒得到的?”

“在無間地獄中遇到綽號養雞女的鬼神,幾招將她挫骨揚灰,爆出來的裝備,被我抹去印記,納為己用。這法寶還挺厲害的,無論是防禦術法還是外力,都有奇效,就是消耗大了一點。”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文諾的表情很隨意,懷袖心頭卻微微酸澀。

他總是將自己的遭遇輕描淡寫,別人問起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不正經的笑容,彷彿只是去膳房喝了碗粥一樣雲淡風輕。

可是她想一直待著他的身旁,從天光乍破,到暮雪白頭。

為什麼不將那些苦痛、悲傷、不甘、恐懼說給她聽,有人一起承受,不是會更輕鬆嗎?

他不會,因為在他眼裡,自己永遠是需要他保護的那個人。

懷袖恍惚間,文諾伸手握住她的柔荑。

文諾樂呵呵道,“想什麼呢?”

懷袖貝齒咬唇,輕輕地搖了搖頭。

“以前老是我被關禁閉,沒想到現在我安分下來了,你卻開始青春期叛逆了,是把禁閉室當成家了嗎?”

懷袖嫵媚地白了他一眼,只要稍微給文諾點顏色,就開始滿嘴跑飛舟。不過她也習慣了,這樣也挺好。

至少說,現在的他,會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向未知的明天。

......

下午的比試開始。

第一場,王子清對陣天罡門的韓松良。

韓松良明顯研究過王子清的功法,一開始也是不相上下,然而王子清已經步入踵息境,任由韓松良攻勢兇猛,他屹然不倒。

最終,以韓松良內息迴圈枯竭,王子清輕鬆獲得勝利。

勝利後,於淑開心地撲在王子清懷裡,單純的王子清也笑著抱緊於淑。

於淑將頭枕在王子清肩頭後,眼神瞬間冷下來。

霎時間,看臺上的女孩們心碎一地,於淑不屑一笑,腦斧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連老孃的男人都敢窺伺,一群小騷蹄子怕不是失了智。

第二場,徐凡卓對陣禪宗慧靜。

南音眾人不停地鼓勵徐凡卓,生怕師弟/師兄脆弱的心靈被慧靜強悍的實力打碎。

徐凡卓也是哭笑不得,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他與慧靜之間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什麼熱血或是信念能彌補的。

心齋境下無敵手,年輕一輩的領頭羊。

帶著必敗的信念走上比試臺,理所當然獲得的是失敗。

他並非毫無戰果,至少逼出了慧靜的本命功法“大梵天”,八部相出其四。

第三場,於淑對陣陸昭。

兩人還沒上場,觀眾的熱情就被點燃。

於淑一臉懵逼,心想自己剛才是不是把那些小騷蹄子逼急了,恨不得親自上來手撕了自己。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觀眾這麼熱情,完全是因為陸昭,和她於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暗暗松了口氣,同時心頭升起好奇,這個陸昭到底有什麼神通,居然能讓這麼多觀眾為他喝彩。

少年一身黑袍,劍眉星瞳,臉上帶著些許稚氣,腰間別了把長刀,平平無奇。

於淑就更加納悶了,這個傢伙看上去也沒什麼特別的啊,為什麼就這麼受人歡迎?

而陸昭自己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最弱王!”

“最弱王!”

“最弱王!”

嘈雜的聲音最終匯聚成三個字,透過無數人的呼喊,在場內蔓延開來。

陸昭嘴角一抽,這算個什麼?

“當”。

銅鑼聲蓋過觀眾的呼喊聲,陸昭屏氣凝神,將雜音拋之腦後,手撫在刀柄上。

他不會輕視任何一個對手,更不要說是與文諾同門的於淑。

“痴心”滑入於淑手中,身後的光線突然模糊扭曲,浮出赤紅的火焰,邊緣有金色的輪廓,忽上忽下,熱浪席捲而來。

下一刻,他便被於淑的氣機鎖定。

漫天的火雨如影隨形,陸昭瞳孔一縮,“驚蟬”出鞘,刀光閃耀,手臂快速地揮動,在火雨中撐起狹小的空隙之地。

零星的火光濺在他的護體罡氣上,滋滋作響。

南音的人果然都很強,那自己也不能再藏拙了。

咬緊牙關,周身暗風湧動,凌厲的火雨也受到風流的影響,下落的速度降了下來。

驚蟬發出金戈嗡鳴,猶如龍吟虎嘯,聲浪在比試場內迴盪,陸昭周身閃爍著金色的光華。

於淑微微眯眼,指尖輕動,火雨漲大如雹,任風流洶湧,也無法吹動。

本以為陸昭會苦不堪言,卻不想他揮刀的速度變慢了。

力竭?

於淑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是他揮刀的速度比原來快上一倍,肉眼已經難以分辨出他揮刀的軌跡。

地上的碎石隨之輕輕跳動,刀芒如電,捲起刀氣,呼嘯而來。

於淑橫劍格擋,卻不料從痴心上傳來的力道,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強十倍,她身子一抖,連退數步。

不可思議地看向陸昭,心中駭然。

這傢伙,真的只有內丹境八品的境界?

由於於淑退步牽動的氣機,火雨隨之一滯,陸昭抓住這個空檔,身形突然模糊,竟是從原地消失。

璀璨的金芒從天而降,呼嘯劈開赤紅的火焰,席捲的刀氣將火焰吹散,於淑勉強側開身子,避開刀氣的餘波。

陸昭的身形再次消失,空氣中殘留著火焰的餘熱。

“噌。”

護體罡氣驟然破開,於淑心中警鈴大作,卻發現只是徒勞,鋒利的刀刃與她光滑的脖頸不過一寸之遙。

她苦笑一聲,無奈地說道,“我認輸。”

陸昭挽了個刀花,收刀入鞘,抱拳道,“承讓!”

看臺上傳來山呼海嘯的“最弱王”,瀟灑下臺的陸昭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三大你絕對想不到的弱雞強者中第一位,最弱王。

陸昭實至名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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