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秀?來看小呂的麼?”

韓烈第一時間甚至沒能反應過來,以為她是來看望呂書璃的。

結果越秀靦腆一笑:“我來應聘您的秘書。”

她笑起來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伸手綰了一下耳邊碎髮,有一種如水的溫柔自髮絲間流淌到指尖。

她的手特別漂亮,手指纖長,筋肉分明,指甲瑩潤粉嫩,是一雙鋼琴家的手。

所以韓烈納悶極了:“你不是學鋼琴的嗎?”

“是的。”

她歪了下頭,有些赧然:“可我天賦有限,吃不上鋼琴這碗飯,只好出來找工作了……”

天賦有限還能攢出20萬小金庫?!

韓烈一個字都沒信。

越秀的鋼琴水平相當不賴,當鋼琴家肯定不夠格,但是找一份跟音樂相關的工作那是綽綽有餘。

再加上人漂亮情商高,去哪兒都能混得不錯。

所以……衝我來的?

韓烈不是盲目自信,而是正確的自我認知。

正經私募公司的總裁秘書不算是特別有發展潛力的工作崗位,因為工作內容太單調,是那種非常純粹的服務崗,不具備鍛鍊能力的作用,甚至都不太能夠拓展人脈。

在這種小公司裡幹上十年,一旦意外下崗,基本不可能再找到同樣的工作。

上升空間更不用提了,約等於零。

但那是正經私募。

跟著韓烈,自此便與正經絕緣。

且不提現在的薪資,只看咱們韓總掌握的龐大資源,做他的秘書就穩賺不虧。

否則為什麼會有那麼多客戶舉賢不避親?

他們能夠想明白的事情,越秀自然也能想明白——哪怕她自己意識不到,梁助理都會和她剖析到位。

現在,反倒是韓烈有些遲疑。

他對越秀的性格不是特別瞭解,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一個不穩定因素。

“坐,別客氣。”

韓烈示意越秀落座,自己回到辦公桌後面,梁助理適時介面:“韓總,那你們聊,我去外面等著。”

越秀大大方方的坐到韓烈對面,肩背挺直、鵝頸修長、氣質柔美高雅。

“謝謝。”

道謝之後,她便不再吭聲。

韓烈斟酌著開口問道:“全盤轉向一個陌生的領域,會不會太冒險了?你對自己的職業前景有規劃或者構思嗎?”

“我是因為您才決定嘗試轉行的,而且我不認為這是冒險。”

越秀比預想中更直白,而且講話特別好聽。

“我只是一個沒什麼社會經驗、不聰明、又缺乏眼界和閱歷的藝術生,我看不清楚社會將會怎麼發展,不知道世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也規劃不出自己的未來。

所以我很喜歡陪僱主們參加一些正常的飯局,聽那些社會精英們聊天,向聰明人學習請教。

而您,正是我認識的所有精英中,最聰明、最厲害、最具發展潛力的那一位。

我特別喜歡和您聊天,但很可惜,您太忙了,我不能總是拿我的小事來麻煩您,或者失去分寸的糾纏。

所以,當小五妹妹告知,您需要一個辦公室秘書的時候,我立刻決定要努力爭取這個崗位。

薪酬不是我關注的重點,我堅信可以和您學到很多。

在工作能力方面,我和那些名校畢業、學習管理金融會計等專業的女孩子沒法相比,但是我願意付出最大的努力。

如果努力依然不夠,那就拼命。

降薪、加班、放棄個人生活,我都OK。

我是一張絕對的白紙,會讓您多費一些心思去培養,這是我的劣勢,卻也是我的優勢。

我的背景非常簡單乾淨,因此可以做到絕對忠誠。

而且我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您給什麼,我拿什麼,您教什麼,我學什麼,您沒開口時,我絕不主動要。

大致就是這樣,你還想問什麼?我知無不言。”

越秀的普通話非常標準,聲音軟而清澈,語氣不疾不徐,咬字吐詞好像帶著天然的韻律,聽起來令人心曠神怡。

她是會表達的。

而且她並不像自己形容的那樣沒文化,反而具備一種嫻靜舒雅的古典淑女氣質。

韓烈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她有些羞澀,但眼神並不閃躲飄移。

於是很容易得出結論——這番話確實發自肺腑,可以相信。

但韓烈依然問出了一個相當刁鑽的問題。

“在你之前,有幾個走到終面的女孩,方方面面都挺合適的。

但是她們覺得我做為一個老總,侵略性過於明顯了,而且血氣方剛的不是很可靠,於是最終婉拒了這份工作。

咱們之前算是朋友,所以你應該比那幾個應聘者更清楚,我在個人感情和私生活等方面並不謹慎忠誠。

這種情況,會不會對你產生困擾?

或者說,於你而言,這是一件好事,還是一種麻煩?”

韓烈是真的狗,當面問女孩這種問題。

講真,太難答了,很像是男女易位的送命題。

十個直女九個懵,十個海後九個崩。

剩下一個直女罵罵咧咧的退出了聊天,一個海後咬牙切齒的脫衣服直接硬上……

但是狗烈絲毫不覺得有哪裡不對,一邊悠然的觀察著她,一邊勾起嘴角並在心裡哼著小調。

非常明顯的,越秀的童孔放大了整整兩圈。

那種茫然,那種懵嗶,那種焦慮,那種難以置信……簡直太有意思了。

她用了兩秒鐘緩神,用了八秒鐘重新咀嚼問題,用了十二秒鐘思考,最後,艱難的開口。

“我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過……

我的意思是,我沒有從那個角度出發,去思考這次應聘……

我只是一個辦公室秘書,額,小五和我講過工作範疇,僅僅只是預處理檔案、整理日程、接待陪同等等,不涉及生活助理的工作內容……

所以……您的個人感情生活不需要我關注……不對,是我沒有資格置喙。

我相信這不會是什麼困擾,您不至於對我……”

“至於。”

狗男人忽然開口打斷她,特別強調:“現在你需要考慮的是一種假定我會主動冒犯的可能。”

“額……”

越秀徹底麻了,鼻尖上滲出了細小的汗珠,眼睛都不敢看韓烈。

狗烈的心情愉快極了,得到了一種很變態的快樂。

他向前壓了壓,侵略性十足的問:“所以,你的態度是?”

韓烈作為一個金融新貴、心理大師、億萬富豪、重生掛逼,當他有意施加壓力時,那種氣場一般人真的接不住。

小秀秀雙眼失神,明顯徹底亂了。

她用力咬住下嘴唇,露出一小截貝齒,髮根處隱有熱氣蒸騰。

“我……我還是覺得這種事比較偏中性吧……”

她結結巴巴的開口,很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say什麼,但卻流露出來好多真實的想法。

“或許您確實很……有一點點渣……但是,我認為渣跟壞不是一回事……

您絕對不是壞人……

額,您可能只是年紀還小,正處於一個男人對異性最好奇、征服欲最旺盛的時候?

反正我見過不少渣男,沒有人能和您相比……

啊,我的意思是,你比他們強太多,所以,您比較有資格……咳咳!

但我不是因為這種事來的,真的,我知道自己沒法跟潘小姐相比,也不敢奢望……額,那什麼。

所以如果您主動提出點什麼非分的要求……

我可能會一邊竊喜一邊感到惶恐吧?

這肯定會搞亂我的生活步調,但是,它是一種麻煩的同時也會帶來某些意外的體驗,我現在還不敢肯定到底是好的多還是壞處多,我真的不知道。

所以,不好不壞,既好又壞?

真的,這是我的心裡話,韓總,您別為難我了……”

掰扯到最後,秀秀小可憐都快哭出來了。

她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令人尷尬卻又不得不努力回應的問題。

本質上,這是一種定位考驗。

你怎麼定位自己的角色?

怎麼定位彼此的關係?

怎麼定位工作與生活的界限?

但是這種考驗太直白,太赤裸,而且要求她自我剖析。

韓烈是在暗示她:我有可能對你做一些事情,你是喜歡呢,還是不喜歡?

喜歡,目的不純,並且太賤。

不喜歡,那我憑什麼用你?為什麼花心思培養你?難道你的忠誠就沒有一點點對我的傾慕在裡面嗎?

太難了,根本不是人能想出來的問題!

秀秀大美女可憐兮兮又忐忑不安的看著韓烈。

理智告訴她,自己回答得很差,之前努力營造的理智冷靜從容人設血崩了,崩得媽都不認識。

直覺卻告訴她——你已經過關了。

兩種感覺在腦海裡瘋狂的衝突,然後勐然催生出一個新的可能——糟糕,我是不是露餡了?!

確實,她被韓烈摸得透透的。

狗男人的問題本身就是一個天坑。

在更深一層的目的裡,答桉根本不重要。

韓烈想要透過回答來觀察她的本性,感受她的潛力,確定她的風格,以及,判斷她對自己的感覺。

所有的目的都完美達成了。

“很好,你過關了。”

狗烈意味深長的笑著,不輕不重,帶著一種掌握一切的從容。

“去找梁助理辦理入職吧,從今天開始,工作時間裡你是我的下屬和學生,下班之後我們仍是朋友。”

一句廢話。

但是配合上語氣和神態,則更像是一種勝利宣言。

“好的,韓總。”

越秀乖乖點頭,攥著小拳頭起身,心臟砰砰砰狂跳著,被喜悅充盈腦海心胸。

在今天之前,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對韓烈的真實感覺,亂七八糟什麼都有,但是對於位置和距離的感受都極其模湖。

換言之,不存在一個明確的定位。

可是現在,她終於確定了。

愛慕有,但不多,核心是崇拜,位置是附庸,像是粉絲面對偶像,又如同信徒面對神靈。

韓烈的能力和事蹟,在30歲以下的年齡段裡實在太BUG了,越秀作為一個初出校園的藝術生,從未聽聞過如此男神,扛不住太正常了。

之前以朋友相處的時候感受尚不明顯,今天以應聘者的身份和韓烈對話,她終於體會到了那種如影隨形的壓力和舉重若輕的手段,感覺被碾壓了,卻又有一種奇奇怪怪的快樂和安心。

跟著這樣的男人混,我會成長很快吧?

假以時日,沒有理由不成功啊……

越秀對於成功的執念並不深,但她也有虛榮心,而現在,韓烈就是她最大的虛榮心來源。

越秘書,GOGOGO!

秀秀小可憐開開心心的出去了,剛關上房門,外間便傳來兩聲驚喜的尖叫和歡呼。

韓烈不由啞然失笑。

小秀兒表面上一副嫻靜舒雅的做派,其實年齡並不大,正處於天真爛漫活潑自由的尾聲,本性挺可愛的。

有意思又沒有壞心思,這個秘書挑的好。

唔,是不是應該給梨子助理一點什麼獎勵?

念頭在腦海裡轉了一圈,很快就被驅散,順其自然吧,現在可不是琢磨妹子的時候……

今天的大盤走得很弱。

上週那點點可憐的盈利,直接被吞掉了大半。

正常而言,現在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控制好倉位,盡力分散風險。

不過他的確定性不是來自於判斷,而是源於已知的未來,所以……加槓桿繼續幹!

大點幹,早點散,磨磨唧唧的多難看。

一上午的時間,焦方豔又打進去了20億人民幣。

兩支基金,總共75億資金,按照規定可以加到不超過200%的槓桿,實際上中信給了125億的融資額度。

韓烈用了整整6個交易日,才建立起100億的倉位,目前是標準的5成。

下午最多還能幹進去20億,再多不太現實了。

吸籌期和拉昇期不是一回事,籌碼越便宜越好,隱蔽比速度更重要。

自打韓烈出了名,盯著他的人就變多了,私募同行,公募經理,各家券商,知名遊資,大散小散……林林總總,都沒按什麼好心思。

韓烈最怕的就是那群公募私募主動來找他抱團,搭他的順風車。

底部的籌碼只有這麼多,別人多搶一塊,他就少拿一塊。

甚至,搭車的公募私募多了之後,遊資和散戶特意避開了,於是股票死氣沉沉的做不動了。

又或者本來能漲到10塊的個股7塊時就被人砸變形了,這都是正常操作。

所以韓烈相當注意順勢而為四個字,努力把動作放到了最輕。

但是,下午開盤沒多久,焦方豔忽然報告:“韓總,有人跟咱們搶籌!”

韓烈提起了警惕,但沒有特別急,平靜問道:“哪一支?”

“不是單獨的某一支……”焦方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是大部分都有異動!”

嗯?!

怎麼可能?!

韓烈懵住了一瞬間,忽然反應過來——券商埠的高許可權監管賬號!

嘿,真他媽有意思!

有節制的漏出去三兩支屬於常規操作,我就當做交保護費了,全特麼洩露出去……想跟我不死不休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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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意上湧,澎湃的拍擊著胸膛。

但韓烈反而比平時更冷靜。

輕敲桌面,斟酌良久,他撥通了一個局外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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