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鄭磊的反應，韓烈自己都有點納悶。
怎麼回事？
動靜很大？
重新開啟大智慧軟體，開啟自選股，第一眼就看到了威化股份10.23%的漲幅。
韓烈驚了個大呆。
我去，地天板！
老徐你也太野了吧？！
所謂的地天板，就是在當日內從跌停逆襲到漲停，總共20%的日內漲幅。
跌停意味著大家都不看好，資金是在外逃；
而漲停意味著大家都看好，資金是在聚攏。
要在一天時間內將大家的不看好扭轉為看好，需要非常巨大的力量。
這是在和趨勢與情緒作對，真沒有韭菜們想象得那麼容易。
市場中的地天板，一般只有三種情況——
一、突然出現了隱秘的利好訊息，導致提前得知的機構遊資形成了合力。
二、主力既有大量籌碼，又有大量資金，先暴力砸盤，然後暴力拉昇，故意玩兇的。
三、集中了市場全部目光的大妖股，前期獲利資金按下核按鈕搶跑出局，接力資金賭博式撿便宜帶動了市場情緒反手拉回。
第二種情況在後世比較少見了，那叫操縱市場，查得很嚴。
但今天顯然正是第二種情況。
韓烈默算了一下，老徐至少砸進去5億，日內浮虧5000萬。
本來走勢就弱，你還用自己的原有籌碼暴力砸盤，砸到跌停時，抄底的賭狗們會搶走相當多籌碼。
等到拉回漲停時，今天之前的獲利盤又會瘋狂賣出，賺你本金。
一來一回，成本極高。
所以其實地天板相當罕見，一般只會出現在妖股的高位。
威化股份不算妖，才漲了130%而已，和那些動輒5倍的創業板新股沒法比，但是鬧出來的動靜可真是不小。
為了吸引關注，老徐今兒算是做了一回24K純金的散財童子。
不止是昨天套在裡面的散戶全都解了套，今天進場的也百分之百有得賺。
因為後面股價肯定還有新高。
韓烈腦子稍微一動便做出了上述判斷，邏輯很簡單——
威化經歷了昨天的跌停和今天的地天板，各方資金的情緒必然會很敏感，所以下星期的走勢一定要強，否則花費了好大成本凝聚的人氣便會白白散掉。
能想明白麼？
今天進場的資金都是來賭強的，走勢不夠強，人家轉身就跑，不帶有絲毫猶豫的。
弱勢行情裡的散戶和遊資都是驚弓之鳥，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四散而逃。
人家大股東的減持公告都發出來了，你偏要硬頂著利空強封漲停，市場信心能有多堅定？
要想繼續堅定信心，騙更多韭菜來接盤，那麼就要繼續拉高。
老徐的問題在於，他的持倉數量太大了，短時間內根本出不來。
但凡他多賣出一點股票，嗯，2億左右吧，基本就能帶動大家把股價砸到跌停。
以威化現在的形態，根本承受不起一個新的跌停。
甚至，連續兩天3%以上的陰跌都有可能引發崩盤。
所以老徐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他必須在下週把股價拉到一個新的高度，形成新的平臺。
一邊拉昇一邊出貨，什麼時候出到不足一半了，然後再按下核按鈕。
剩下最後的兩三成倉位，以後慢慢出。
高度控盤的主力是不可能在高位出清的，只要總成本攤得夠低就很賺。
唔，出貨之前，上市公司極有可能配合著釋出一份做了假的公告——比如盈利大幅提升，重組利好，大訂單等等。
否則還是很難出。
而這就是韓烈的機會。
火中取栗的機會。
在韓烈穿透未來的眼光下，威化的後續走勢已經定死了，不存在別的可能。
不拉昇，把韓烈等遊資悶在裡面？
韓烈只有4億總資金，最多砸在威化裡面3億，而老徐持倉十多億，誰更怕股價崩盤？
真要崩，韓烈隨時可以核平，最多兩天就能出清，老徐怎麼辦？
形態破壞殆盡，人氣散空，四五個跌停板下來，剩下的人都憋在裡面罵娘吧。
可能有人想問，假如主力不急，打算長期在威化裡折騰呢？
悶殺韓烈，然後經過一段時間的整理，重新拉高，同樣的玩法再搞一遍，反反覆覆，一波一波的割……
確實有類似的情況，但問題是，威化可不是那種可以長期坐莊的好標的。
它有什麼概念？
它現在漲得兇是因為重組和高送轉預期，本身並不是符合未來趨勢的移動網際網路概念股。
錯過年末的高送轉炒作期，實際盈利狀況非常可疑的威化，分分鐘都有可能暴雷。
而且長期坐莊的成本要不要算？
資金成本、時間成本、上市公司的利好窗口期……
向來只有上市公司長期坐莊的，老徐作為頂級私募，從來不玩這個，賺錢太慢。
韓烈作為業內人士，太瞭解老徐的風格了。
韓烈為什麼會那麼驚訝？
就是因為今天的老徐操作太兇、太急了。
正常情況下，老徐只需要把股價拉回水面附近，然後下週用小陽線做一個突破平臺的假象，就可以在“不大幅提升持倉”的前提下，把威化的形態修復。
慢是慢了點，但是穩妥、成本低、更方便出清。
所以，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導致他那麼急？
這事兒超出了韓烈的能力範圍，確實想不明白，而且也沒地兒問去。
韓烈猜，會不會是因為老徐還有下一個合作伙伴在等著，準備在農曆年前再做一家公司？
在韓烈的記憶中，最近兩年，老徐搞的內幕交易真挺多的。
去掉大牛市買什麼都賺的那段時間，13年一整年、14年大半年，徐總一直沒閒著。
徐總家裡，用賓客如雲已經形容不了了。
多少大人物找上門，用各種方法拉攏老徐。
呃，不出意外的話，明年開始，韓烈也會享受到那種待遇。
算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
迴歸重點——
很顯然，既然老徐已經做出了決定，那麼威化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了。
就是年前這段時間，能衝多高算多高，然後便是一路下跌，直到它被別人收購。
在韓烈的記憶裡，威化未來幾年都是垃圾股，後來成了殼。
眾誠的第一單利潤，就是它了。
韓烈做出了決定，馬上就開始催促劉銘灝。
“我要的操盤手呢？”
“怎麼忽然那麼急？”劉銘灝很不理解。
“週一有大用。”
自家股東，韓烈沒打算瞞著，正好加深老劉的重視。
“所以你得找個靠譜的，而且要隨時能夠上班。”
“放心，我馬上聯絡！”
涉及到自己的錢，劉銘灝把手頭上的事都放了放，立即開始行動。
於是，週五的晚上，韓烈便見到了那人。
會面的地點是一間茶室。
呂書璃在大門口接到韓烈，第一時間彙報了操盤手的個人資料。
“目標叫做焦方豔，28歲，是劉律從中信證券投資有限公司自營部門證券金融業務部交易三組拉來的。
此人是交易三組的組長，從業已有8年時間，是相關業務線中少有的三本文憑，屬於野生派。
因此始終升不上去，更進一步的機會很小，所以才願意出來談談……”
韓烈一聽到中信就感覺腦仁子疼。
“怎麼非得挑中信的人呢？他參與決策麼？”
“啊？”
呂書璃一下子被問懵了，磕巴道：“什麼層級的決策啊？操盤組長，應、應該有一定的決策權吧？”
“算了，不問你了，我自己看吧。”
韓烈啞然失笑，擺了擺手。
她當然想不明白韓烈的不信任到底來自於哪裡。
中信是一家很奇葩的公司，它的所有業務都做得非常強，但偏偏自營業務一塌湖塗，堪稱是反向指標。
那麼多答桉，它總能挑中最差的一個。
然後一旦看好某支個股，接下來就會暴跌，比如茅臺、比亞迪、小米、疼訊、寧王……等等等等。
業內揶揄中信是“正話反說”，但問題是，他們自己家的自營也年年拖後腿啊……
所以別看中信是業內第一，可它家自營部門出來的員工是最不受歡迎的。
額，跳槽都難的那種……
加盟業內第一券商，結果反倒會降行情降身價，神奇吧？
介就是中信。
韓烈在茶室裡見到焦方豔的時候，眼睛頓時被閃了一下。
他終於知道劉銘灝為什麼非要找個中信的交易員了……
交易員是一個不需要對外社交的崗位，和程式設計師有些相似之處，所以普遍都很邋遢。
一方面是沒人管，自在慣了。
一方面是工作時需要高度專注，所以下班之後都比較懶。
交易員和投行員工不一樣，從來不需要西裝革履，也很少招美女帥哥——怕他們心性穩不住。
但是眼前的女人顯然是個例外。
她把烏黑長髮盤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額頭下是一雙很澹，但是非常直的長眉，弧度不大，眉梢入鬢，看起來居然是純天然的眉形。
再下方是一雙內雙的丹鳳眼，內眼角向下，外眼角上挑。
這種眼型非常具有東方美，再配上“黛眉”、盤發，一種婉約的氣質撲面而來。
她抬頭看向韓烈。
韓烈笑笑，她亦露齒淺笑，此時眼睛微微睜大，眼球非常穩定，所以目光顯得很正。
於是便有一種端莊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
韓烈都沒顧得上仔細看鼻子嘴巴下頜，便匆匆給她的顏值打了95分。
美人在骨不在皮，如斯氣質，可稱花魁。
焦方豔笑過便自然起身，等著劉銘灝開口介紹。
最後，兩人伸手輕握，互道您好。
很正式，但又雲澹風輕。
重新落座後，才開始正式的面試。
韓烈的炒股技能已經4級，他不止是懂市場、懂趨勢，更具備高超的買賣技巧，所以總能問到點子上。
相比之下，焦方豔便差了很多。
她是一個短線交易高手，耐心、沉穩、很擅長把握分鐘級別的情緒，擅長以最小的代價獲取籌碼，但在長期判斷和宏觀層面上都很一般。
硬要量化的話，她的交易水平應該是在4級末5級初的層次，比韓烈高很多，而其餘的細分能力則在3級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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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是個頂級的執行者，但不是一個好的決策者。
可是韓烈需要的正是這樣一個頂級執行者。
韓烈有了焦方豔，如虎添翼。
而她本人對韓烈也非常認可。
“韓總，我看得到自己的價值，更看得清自己的缺點，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改善，這才是我願意從中信跳到一家公司化私募的核心原因。
我真正看好的，是您。
不提之前，單單只看今天的操作，簡直像是天外飛仙般的驚豔。”
哈，今天的臨時決定，還折服了一個美女高手？
韓烈覺得有趣極了。
“多謝多謝，我太喜歡您的商業互吹了。”
“不是商業互吹。”
她搖搖頭：“我從來不違心的奉承任何人。”
焦方豔的聲音很清澈，不是少女的清脆感，而是一種很通透的悅耳中音，不疾不徐，所有的起伏都在三四個音階之內。
就好像她的性格，很穩，很謹慎，不輕易冒險。
但是從她願意走出舒適區來看，她又不缺乏關鍵時刻的決斷。
韓烈對她非常滿意。
儘管她沒有穿OL工裝也沒有穿黑絲，包裹得特別嚴實，浪費了她的前凸後翹好身材。
“好吧，我會向你解釋我的操作思路。”
韓烈笑著做出承諾，一句話，就讓焦方豔的笑容明媚起來。
“謝謝！那麼我們可以談談待遇了。”
她要的很簡單，就是韓烈的教導或者叫培養。
這不算什麼太大的野心，而是上進心。
交易水平到頂之後，接下來再想提升，只能從執行轉向決策，從“怎麼買賣”轉向“為什麼買賣”。
但是，如果沒人教，單靠自己學自己悟，就需要非常強的天賦。
額，甚至需要相當程度的經濟、政治、金融、商業乃至哲學領域的知識。
那麼，不做基金經理，轉做短線投機呢？
那又會對心態有著極高要求，不是每個擅長交易的人都能用自己的錢心平氣和的交易，這才是難關。
所以，找個靠譜的師傅，用別人的錢投資，始終都是正路。
也很符合焦方豔的性格。
劉銘灝適時開口：“恭喜二位！
韓老師的水平我是親自感受過的，在對市場的認知和把握方面，在年輕一代裡不做第二人之想。
而焦老師的能力更是業內頂級，經歷過時間的考驗。
你們二位雙劍合璧，一定能讓眾誠一鳴驚人，在業內創下你們的傳說！”
韓烈笑著舉杯：“是我們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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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酸真的折騰死人了，我又不出門，還得熬到早上6點去捅嗓子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