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對不起，我們還是太弱了
華國電影協會，不少影迷有所瞭解。
電影協會旗下的電影分級委員會，就甚少人關注了。
但在業內，尤其是對於制片方、發行方而言，這是大家非常熟悉的機構。
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來了，這是一家負責制定華國電影的評級標準和規則，同時對電影進行具體評級的機構。
電影分級委員會常設九名委員席位，其中官方固定佔一席，五大基本各佔一席，剩下三席從行業中挑選代表，一般三年一輪換。
很顯然，這是既當運動員，又當裁判員。
但是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
往大裡說，整個行業就是五大帶頭做大的，他們最能代表行業利益，自然會在重要位置上佔據著話語權。
而且，能有三個輪換席位，相比於好來塢評級機構完全由五大壟斷，還算是有國內特色了。
輪換席位一般由電影協會從業內挑出能服眾的代表進行提名，再由委員會進行投票表決。
敦煌曾經是分級委員會裡非五大中把持席位最長久的行業代表，可惜在王傳啟接手敦煌後，就被排擠出去了。
現在再次獲得評選提名，難怪老王欣喜若狂。
這可不僅僅是榮譽問題，還關乎到實實在在的利益。
雖然評級委員會的標準和規則都擺在明處，即使是長期把持席位的五大，很多動作也只能打擦邊球。
但是，當文字與電影畫面關聯在一起時，評判標準並不像想象的那麼清楚。
這種情況下，只要打一下擦邊球，一部電影的分級可能就高了一級，比如從普通限制的普限-18級變成限制級，這其中意味著數百萬甚至上千萬元的損失。
敦煌這樣算有點實力底蘊的公司還好說，但對於獨立電影來說，這基本上意味著要完蛋了。
所以，哪怕拿到了一個席位，也做不到獨斷專行，但只要能阻止其他人對你打擦邊球，這個位置也就很值了。
老王嚷嚷著“失去的，他要親手拿回來”，然後就親自飛往電影協會在滬市的總部。
……
王傳啟一踏入分級委員會所在地，就受到了熱烈吹捧。
“暑期檔最大贏家之一來了！”
“《天才槍手》已經是第四周了吧，市場熱度仍然保持在高水準，真是羨煞我們了。”
“關鍵是投資小啊，別人說以小博大賺錢，敦煌的以小博大卻不是一般的賺錢，而是十倍甚至十幾倍大賺！”
“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電影行業什麼時候能這麼賺了？”
面對環繞於身的吹捧，王傳啟言笑晏晏：“你們啊，是都忘了敦煌之前連續幾年的慘敗，今年不過是運氣好了一點，賭贏了一把而已。”
“聽說敦煌剛從海外成功融到了巨資，我看吶，王總日後賭贏的機率還不知有多高呢？”一位矮個子的中年男人臉上露出幾分羨慕。
眾人一聽，集體露出羨慕的表情，吹捧得更加起勁了。
王傳啟一瞅，是認識的人，東部影業的老總候邁。
東部影業是近年來發展勢頭比較勐的一家二線製片廠，這次同樣被提名為分級委員會候選。
競爭對手嘛，不陰不陽的就對了。
不過，他的訊息未免過於靈通了點。
王傳啟眯了眯眼。
雖說大多數時候圈內沒有秘密，但敦煌前腳才剛成功融資，候邁後腳就知道了，只能說明他把敦煌盯得很緊。
候邁繼續笑著奉承道：“要說敦煌重返分級委員會，那是眾望所歸。有底蘊，有王維這種天才導演，現在彈藥又充足了，敦煌恢復曾經的聲勢，甚至更進一步，已經指日可待了。”
王傳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挑撥手段，低階了點吧。
“侯總真會開玩笑，我沒有那麼大野心，也沒那麼大能力，敦煌也只是家小公司，能在大公司的夾縫間賺點小錢就足夠了。”
睜眼說瞎話，誰不會呢？
……
相隔不遠的另一邊，也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子，注視著這邊。
背後站著唐宇傳媒的資歷最老的一位評委問了一句：“敦煌現在有資格進入分級委員會了？”
華視的代表微微一笑：“既然獲得了提名，那就有資格了唄。”
明珠影業的代理人補充了一句：“敦煌在電影協會裡的關係還是有的，王廷棟導演曾經的人脈可不是吹的。”
“哼！”第一位評委搖頭道：“能進分級委員會的應該是行業代表，敦煌資歷夠了，但實力還遠遠不夠吧。”
“近些年應該說有起勢了，但運氣成分有多大，不好說。”華視代表看了人群中的王傳啟一眼，笑笑道。
明珠影業的代理人也緩緩點頭：“我覺得分級委員會的成員還是得挑持重一點的，敦煌的兩位話事人都是三十歲以下的年輕人，誰知道哪天就把公司搞破產了，總不能讓一家破產的公司成為行業代表吧。”
幾人相互對視一眼，默契的移開了目光。
敦煌曾經直逼五大的聲勢，誰也沒有忘記。
在其衰落的時候，大家默契地落井下石，將其踢出了影響力較大的分級委員會，就足以看出忌憚了。
現在不過是稍有起勢，就有人為其搖旗吶喊了，這種底蘊更加令人不敢掉以輕心。
甚至不需要有太多的商議，該壓的時候，大家都心照不宣。
對此，王傳啟當然不知道。
他一邊應付著別有用心的吹捧，一邊對應付著不動聲色的打探，臉都笑僵了。
等到正式評選時，他笑僵的臉已經變成了冷臉。
敦煌被刷下去了！
這次空出來了一個席位，獲得提名的，是敦煌影業與東部影業，都是二線中的佼佼者。
敦煌最早加入分級委員會的時候，東部影業都還沒影呢，論資歷，那是碾壓級別的；
論實力，敦煌這兩年拍的片子數量儘管遠不如東部影業，但質量上同樣是碾壓級別的——《北平假日》是去年最大的黑馬；《天才槍手》是今年暑期檔最大的贏家之一，還掀起了巨大的輿論聲勢……起碼也是旗鼓相當吧。
但是，官方代表照例投棄權票，剩下七張投票，敦煌只得到了一張，東部影業以碾壓性優勢將敦煌否了。
王傳啟的臉色自然很不好看。
尤其是踩著他肩膀上位的候邁，還笑眯眯地過來安慰：“哎呀，王總，真是沒想到……都是運氣，不過你也不用灰心，以敦煌現在的勢頭，重返分級委員會那是遲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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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傳啟看著他的笑臉，褪去了冷臉，似笑非笑道：“那真是要承你吉言了！”
……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當王傳啟回到首都的敦煌總部時，已經是深夜了。
已經知道結果的王維在辦公室等著他。
沒有談及什麼被打壓、被奚落，也沒有什麼安慰，兩人就並肩站在收攬了燈火璀璨夜景的明淨落地窗前，靜靜地佇立良久。
“對不起，我們還是太弱了。”老王不帶一絲怒火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王維透過窗戶，看著大城市虛幻浮華的光景，澹澹道：“沒什麼對不起的，選擇變強吧。”
他的語氣，像是在討論明天要吃什麼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