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光車將他們送到了早上集合的地方。沉宇飛帶雲瀟走到停車場，開車回家。
天很黑，一切靜悄悄的。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沒有開口說話。
跑車風馳電掣起來，路邊的風景像一條迅速流動的河，暖黃的路燈連成了飛動的光線。
“今天鍛鍊得不錯啊。”沉宇飛首先打破沉默，“我渾身出汗都溼透了，回去得先衝個澡。”
雲瀟低頭摩挲著戒指圈，輕輕把它摘下手指，說道：“挺貴的吧？真下血本。”
沉宇飛斜瞥一眼：“戴著啊，摘下來幹嘛。”
“這麼貴的東西，磨損了就不好了。”雲瀟說，“你還得退貨吧？”
沉宇飛笑道：“別逗，鑽戒怎麼退？這是定製的。”
“定製的？為......為我？”
“不然呢？我趁你睡著量了你的無名指尺寸。”
“......這成本可太高了。就為了個節目效果，至於嗎？”
“不是為了節目效果，是為了你啊。”
“為了我？”雲瀟注視著他的側顏，呆呆道。
他的表情很沉靜，眼神中的光純淨而清澈。
雲瀟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她覺得他下一句恐怕就要說“我是真心想娶你”。
她的心躁動難安，情緒的緊張度被拉滿，身體幾乎輕輕顫慄起來。
然而，沉宇飛的回答並不像她想的那樣。
“為了你的100萬啊。”他笑道，“不下點血本，做真一點，票數怎麼逆襲呢？”
他的笑容雲澹風輕、漫不經心，像是講了個笑話。
“哦。”雲瀟輕輕道。不知為何，她心中掠過一絲失望。
她為掩蓋心中的情緒，擠出笑容道：“有良心啊小夥子！真夠意思！花了不少錢吧？”
“七位數。”沉宇飛澹澹吐出這三個字。
雲瀟在心中默數個十百千萬，然後心中大震。
“七，七，七......位數？？”她結巴了，“100萬？”
“再翻五倍。”他的表情很鎮定，就像在說某種菜價一樣。
雲瀟心中卻幾乎爆炸。
“五......百萬？？！！”
“嗯。”
“......”
這個價格，幾乎足夠在一線城市買套房子了。
雲瀟低頭看著那枚鑽戒，心中竟油然而生一陣敬畏之情。
“不是啊哥哥......你花500萬的成本，為了讓我得到100萬獎金？這買賣真不划算啊！”
“沒什麼的。你開心就好。”他神情澹漠，頗有種視金錢如白菜的瀟灑感。
“萬惡的資本主義！”雲瀟心中暗道。500萬，相當於她任務目標的50%了。
“富人的快樂，雨我無瓜。”她默默吐槽。
她伸手到沉宇飛的衣服口袋中，掏出小盒子，小心翼翼地將鑽戒放了進去。
“既然不能退貨，那你就留好了。以後送給你的未婚妻吧。”
沉宇飛瞥了她一眼，“我未婚妻不用二手的。”
“......”雲瀟一時無言以對。
“就戴了幾個小時而已，鋥亮鋥亮的一枚鑽戒，這就成了二手啦？？”
“給你就收好，別那麼多廢話。”他打方向盤，將車開入地下車庫。
四周亮度變低，他的表情隱藏在了黑暗中，陰晦不清。
*
出了車庫，走進電梯門。
雲瀟謹慎地將小盒子捏在手掌心，生怕一不小心掉地上摔壞，一套房就沒了。
沉宇飛單手插在褲兜裡，面無表情。
電梯在1層停下了。
一個老奶奶拖著一個拉桿小車，顫巍巍地走進來。
雲瀟一眼認出來，這正是上次撒橘子的老人。
她正想打個招呼，沉宇飛笑著開口：“丁導！這麼晚了才回來啊？”
雲瀟心裡咯噔一響：丁......丁什麼？
老人笑道：“明天要開工啦，早上來不及，今晚提前買點水果和菜。你剛下班啊？”
“是啊。今兒出去錄了個節目。”
“好，好。”老人慈祥地點點頭。
緊接著，她看到了雲瀟，說道：“小兩口一起錄的呀？”
沉宇飛表情凝滯了兩秒，笑道：“是啊。”
雲瀟努力扯出一絲客氣的微笑：“丁......丁導，您好。”
老人微笑點點頭：“小姑娘真是人美心善。宇飛啊，這麼好的姑娘，可要好好珍惜幼！”
電梯“叮冬”一聲響，8層到了。
沉宇飛與雲瀟走出電梯門，回頭向老人道別。
步入在樓道走廊裡，雲瀟急忙問道：“剛那是誰？”
“丁蘭導演啊。你沒認出來？”
雲瀟心中忽然大震。在原小說的世界裡，丁蘭是國內頗受尊敬的頂級導演，女導演中數一數二的代表人物。
她很少在鏡頭前露面。雲瀟雖常常在媒體報道中見到這個名字，但從未見過她的容貌。
好傢伙，她心中直接一個好傢伙。
“你是不是和她碰過面？”沉宇飛一邊說，一邊開了指紋鎖。
“上次她橘子掉了，我幫她撿起來了，然後幫她把袋子拎上樓了。”
——以為幫了個青銅，實際幫了個王者。
“嗯，難怪她誇你人美心善。”
“......她壓根沒告訴我她的身份，我以為就是個普通老太太。”
“正常。她作風非常低調，對不熟的人不會輕易袒露身份的。”
“......那她認識我嗎？”
“肯定認識。作為導演，一定時刻關注著行業動態，對所有活躍演員都瞭如指掌。”
“我去，她上次假裝不認識，還說很少上網，不關注明星。她演的也太真了吧！”
“你以為導演是幹什麼吃的？人家丁導可是大老級別的人物，演技能吊打100個咱倆。”
*
晚上，躺在床上，雲瀟開啟小盒子的蓋子，靜靜端詳著那枚鑽戒。
在月光映照下，它閃爍著一種魅惑的耀眼光芒。
“假如轉手賣出去，應該能得到一大筆錢吧？”雲瀟心想。
但她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
按照系統的規定，現在她可以收取沉雲飛贈送的財物；而一旦合約到期，就必須如數歸還，否則會因當老賴而被扣人品值。”
“雖說人品值攢起來並不難，但還是別當老賴了吧。”
讓她虧欠沉宇飛這樣的鉅款，她也確實覺得良心上說不過去。
她小心翼翼地把鑽戒收進床頭櫃的抽屜裡。
“一旦到期，我就立刻還給他。至於他收不收，到時候再看吧。”
躺在床上，她的思緒很快地飄飛到了仙子峰的山巔上。
“求婚”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那些歡笑、眼淚、話語、祝福，都像真的一樣。
“如果是真的，該有多好......”她心中最隱秘的角落冒出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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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忽喜忽憂、忽甜忽酸地，她漸漸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