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聲啁啾的鳥鳴傳來。
夜凌睜開惺忪的睡眼,昨夜的纏綿湧入腦海,他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的模樣浮現在腦海:她蹙眉,她輕笑,她說“我愛你”,她的眸子中盪漾著溫婉的春水……
伸手觸控身旁的床單,空空的,涼涼的。
素色的柔軟床單上,還殘留著她身體上澹澹的香氣。枕頭上,留下了一絲她的秀髮。
他拾起那縷髮絲,在指尖輕捻纏繞,溫習著那如夢似醉的溫柔感覺。
他終於再次擁有了她。
一切像一場夢一樣,那樣充實、圓滿、美好。
這一次,他格外深情,格外賣力,格外全心投入,只為彌補上一個世界裡對她的虧欠。
“她去哪裡了?”他環視著空蕩蕩的房間,止不住地開始瘋狂思念。
他早已完全離不開她了。
匆匆披衣出門,街道上已經熙熙攘攘。
“起晚了。”他買了早飯,小跑著往訓練場去。
“一會兒應該叫她什麼呢?”他心中犯難。
叫師父,還是叫瀟瀟?或者是寶貝,小公主——他昨夜便是這樣喚她的。
倘若有了這層關係,仍叫她師父,她會不會很生氣?
如果叫小寶貝、小公主,當著那麼多學員的面,是不是不太合適?
學員們會怎麼看他,會不會改口叫他“師公”?
夜凌越想越緊張,走到訓練場時,已經心跳如鼓擂。
學員們都到齊了,正在練習仙術。雲瀟站在高臺上監督指導。
夜凌盡力調整出一個自然的表情,露齒燦然一笑:“瀟瀟!早安呀!”
雲瀟雙手叉腰,板著臉,冷冰冰道:“遲到這麼久,還有臉笑?趕緊歸隊!”
夜凌惶恐,連忙收起笑容,站進隊伍裡,肉包子都沒敢送給她。
“她今天怎麼格外嚴厲?”夜凌納悶。
想來是女孩子臉皮薄,儘管心中無限嬌羞,面子上也得維持一下為人師表的威嚴。
這一上午,雲瀟一直在隊伍裡來回巡視,給大家答疑解惑。
好幾次對上她的眼神,夜凌努力想從中尋覓到一絲會心的愛意、隱晦的甜蜜,但都以失敗告終。
“小丫頭,挺能偽裝。”他輕笑,忍不住又想起了她昨夜柔情似水的模樣。
“笑什麼呢?”雲瀟手持教杆,在他腦袋瓜上拍了一下。
她板著一張撲克臉,表情陰沉含怒。
“沒什麼,師父。”夜凌連忙道。
他壓低聲音,湊近她的身子,用氣聲道:“媳婦兒,晚上想吃什麼?”
“咣噹”一聲,又是一杆子敲在他腦門上。
“學習期間,不要胡言亂語!”她厲聲斥責,“好好訓練!再搗亂就滾出去!”
夜凌不敢再吱聲,委屈地揉著腦門——上面腫起一個大包。
雲瀟手執教杆,走開了。
遠遠看著她的樣子,夜凌忽然感到一陣恍忽。
她高高在上、威風凜凜、不苟言笑。她的眼神那樣陌生,那樣無情,那樣冰冷,就好像……昨夜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夜凌心中一酸。
這時,他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問題:她為什麼願意以身相許?
平時,她對他一直很嫌棄,可偏偏昨晚,她枕在木桶的邊緣,卻伸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問他“你想要我嗎”。
這種變化產生的原因是什麼?
夜凌被幸福衝昏了頭,一直沒顧得上想。此時思及此處,也頗覺疑惑。
他可以對著月亮發誓,昨晚他絕對沒有對她使用馭魂術,完全是她自願主動的。
一整天,他都在胡思亂想,心神難安。
就這樣,一直堅持到了傍晚放學。
學員們紛紛收拾東西,各自散去。雲瀟也邁步走出訓練場。
夜凌終於找到了機會,連忙追了上去。
“瀟瀟。”他笑著叫道,“去哪吃飯呀?”
“不吃飯了。”她面無表情道。
“為什麼呀?怎麼能不吃飯呢?”
“我的錢全都丟光了。”她沒好氣道,“現在全部家當,只有一張半兩的銀票。哪還吃得起飯?”
“我有錢呀!”夜凌道,“想吃什麼?我替你付錢。”
“不用。”她冷冷道,“你的錢,你留著自己用吧。”
“咱倆還分什麼你我!”他深情地看著她,“在我心裡,你早已是我的妻子……”
雲瀟撲哧笑了一聲,神情不無嘲諷,“妻子?可笑。誰是你妻子!”
夜凌停下腳步,一把拉住雲瀟的手,真誠地注視著她的眼睛:“我是認真的。”
雲瀟側頭斜視,眼神帶有幾分質疑。
“瀟瀟,你是我唯一的愛人,你是我的全部。昨夜,你將身心交付與我,我一定會對你負責任。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哈哈哈哈……”雲瀟忽然仰頭笑了起來,“弟弟,你幾歲?”
她滿臉不屑與揶揄,“交付?負責任?你在說什麼?我與你只是露水情緣,昨夜的事,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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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凌頓時呆住,心臟彷佛瞬間被冷凍。
“我,我真的是認真的……”他啞聲說。
“但是,我不是認真的。”她說,“真是抱歉。”
說罷,她轉身就走。
夜凌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嘶啞道:“昨夜在床上,你可不是這樣說的。你說,你愛我……”他的聲音輕顫起來。
雲瀟嫣然一笑,“床上說的話,怎麼能當真呢?
“如果傷害到你了,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真沒有想到,你會這樣看重這種事。”
夜凌眼眶發紅,微微溼潤,緊盯著她,說不出話來。
“不要這樣看著我。”她滿臉無奈,略帶一絲不耐煩,“我什麼也給不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說句對不起。”
“對不起。”她說,“放我走吧。”
她扭動手腕,想掙脫他的束縛。
他狠狠拽住她不鬆手,一用力,將她按在路邊的牆上。
“看著我的眼睛。”他盯著她,紅著眼睛說。
雲瀟直視著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說,你對我不是認真的?你敢對天發誓?”他說。
雲瀟伸出三根指頭,指向天空,“我雲瀟對天發誓,如果對你有一絲心動,就天打五雷轟,不得好……”
“夠了!”他阻止道,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要亂講。”
雲瀟推開他的手,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的微笑,搖了搖頭。
淺淺的暮光中,她的容顏顯得那麼精緻可愛,又涼薄無情。
夜凌望著她的臉龐,心如刀割,五內如焚。
如果他願意,他隨時可以讓她說“我愛你”。
他可以用馭魂術控制她,讓她聽從他的指揮,去做任何他想要的事。
但他不願意那樣對她。
那樣有什麼意義呢?
他從未像此刻一般,如此傷心,如此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