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男子人在半空,便開始哇哇吐血。

及至人落地,他臉上帶著猙獰微笑,手中多了一柄飛刀。

飛刀刀柄上真勾著一根髮絲,下一瞬,白袍男子掌中多了一個布藝人偶。

便見他飛速將髮絲纏上布藝人偶,口中唸唸有詞。

“一發入魂,布偶焚身,陳師兄才有的本事。”

秦冰低聲道。

許舒知道他說的陳師兄,是指陳正道,辨陰士中的天才超凡者。

早在金銀島上,許舒就見識過陳正道的一發入魂,是何等犀利。

“找死!”

左群峰冷哼一聲,已有數名超凡者撲向白袍男子。

此刻,大廳中的血色霧氣,已然消盡。

白袍男子身後騰起鳥鳥黑霧,霧氣凝結,化作兩條巨大手臂,揮動如風,阻擋著數名超凡者的近身。

幾乎同時,他掌中的布偶娃娃無火自燃,還爆發出一團團奇異光點。

許舒知道,這是有盜火者才操控火焰,阻止布偶燃燒。

辨陰士秘法催動的燃燒術,和盜火者操控的火焰,發生了碰撞,才衍生了這些奇異光點。

布偶才燃燒,觀禮臺上的黃達發便忍不住跪倒在地,劇烈掙扎。

十餘息後,布偶化作黑炭,觀禮臺上的黃達發已停止了扭動,七竅流血而亡。

許舒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見過陳正道使用一發入魂,也只是透過頭髮,操控敵人的行動。

似這般,擷取一根頭髮,綁在布偶上一焚燒,就能致人死命,實在太過邪異、恐怖。

“黃達發就這麼死了……”

秦冰輕聲道,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

實際上,不止是她難以置信,便連許舒也覺得眼前一幕太過夢幻。

“殺了他!”

左群峰焦躁如狂,厲聲下令。

隨著大量體士至陽血液加入戰團,白袍男子身後的兩條烏黑手臂,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稀薄。

忽地,白袍男子一連灑出數張奇符,霎時,滿場符光亂閃。

“不對。”

許舒悄聲滴咕道。

“怎麼不對?”

秦冰紅唇幾乎貼在許舒耳根處輕聲發問。

“左群峰不對,至於怎麼不對,我也不大說得上來。”

許舒話音未落,秦冰驚呼出聲,“魂牽血引寶體術!”

許舒雙目炯炯,死死盯著白袍男子,直接他周身黑氣狂暴,一條條青色的筋絡如蚯引一般,瞬間爬滿肌膚,整個人瞬間猙獰到了極點。

在黑山觀照經中,許舒看到過關於《魂牽血引暴體術》的介紹。

此等秘法,乃是以父子血脈相承為原理,以子傷父,或者以父傷子。

具體來說,就是某人如果太過強大,仇家對付不了他,便會選擇對他的直系血親下手。

一旦成功種下魂牽血引暴體術,便可透過滅殺直系血親,來間接重創目標任務。

因此此術,都是被動施加。

畢竟,沒有人會自己害自己老子或者兒子。

可眼前的景象,分明是白袍男子,自己對自己施加了此術。

知曉《魂牽血引暴體術》的,無不目瞪口呆。

“黃達發,黃老狗,天不滅你,我必滅你,母親,母親……您在天有靈,兒子為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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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男子聲嘶力竭地嚎叫著,整個人已經被青筋覆滿,腫脹成一個超大號是球體。

許舒通身劇震,他忽然弄明白白袍男子為何要對自己施加《魂牽血引暴體術》了,也弄明白了為何總覺得左群峰不對勁兒。

“我明白了……”

秦冰抓著許舒的衣袖,低聲道,“死的是假黃達發,姓黃的好深的心機,竟還安排了替身。”

許舒點了點頭,沒有回話。

他當然認可秦冰的分析。

現在想起來,連他都覺得毛骨悚然。

左群峰壽誕,黃達發不肯現身,已經是極端的小心了。

誰能想到,都謹慎到了這種程度還不算,黃達發竟還弄出個替身。

許舒之所以判斷臺上死掉的黃達發為替身,理由很充分。

彼時,白袍男子出手之際,左群峰雖然出手了,但力度明顯不夠。

不然,就憑左群峰的實力,若全力為之,白袍男子道術再是精妙,也絕難取走黃達發毛髮。

當時,許舒就是想不通此點。

現在看來,左群峰是故意要假黃達發死去,如此一來,對外也好昭告天下。

畢竟,近年來,來殺黃達發的越來越多,想必左群峰也不勝其煩。

可左群峰千算萬算,沒算到白袍男子的身份。

此時,白袍男子事敗後,使出《魂牽血引暴體術》,並喊出了為母報仇的話。

聯絡到黃達發犯下的種種惡行,許舒當然能猜到白袍男子,必是黃達發誆騙某位貴婦,誕下的血脈。

只有和黃達發血脈同源,白袍男子才能感應到,布偶燃燒,殺死的根本不是黃達發真身。

因此白袍男子才不惜施展《魂牽血引暴體術》,以己之命,換重創黃達發。

砰地一聲,肉體鼓脹到極致的白袍男子,肉身終於爆開,漫天血雨飄零。

許舒目光第一時間,覆蓋全場,觀察家異能開啟到最大。

幾乎同時,秦冰指間衍出一縷澹澹黑氣,裹住一粒血滴。

十息之後,許舒有了答桉,西北方向,一個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正大口大口吞吃著一塊蛋糕,手中拎著一個白丹果果酒酒瓶。

他連吞幾口蛋糕後,便將酒瓶塞入口中勐灌,面色如常,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但許舒卻清晰無比的捕捉到,此人的氣息在急速衰敗。

而能受白袍男子《魂牽血引暴體術》傷害的,除了黃達發,當無第二人。

許舒強壓住心頭殺機,只死死盯著黃達發,觀察他吞嚥的樣子,觀察他的手形,觀察他的眼神。

“宵小之輩,也敢來摘星峰找事,死不足惜。今日有賊囚鮮血為禮,正彰顯我綠柳盟武道昌盛,可喜可賀。”

錦袍司儀朗聲說道,希圖用卓越的話術,來緩和場面。

短短十餘息,滿地的腥羶,便被清洗一空,宴會廳又恢復了燈紅酒綠,滿目繁華。

儘管錦袍司儀不停地扇呼氣氛,但好端端的壽誕盛宴,鬧得血雨飄蓬,怎麼說都是極為敗興。

錦袍司儀扇呼了半天,場面依舊死氣沉沉。

左群峰臉色也越來越差,只覺顏面喪盡,若不是理智尚存,他真想大吼一聲,叫停生日宴會。

就在這時,哐的一聲,觀禮臺左側的伴奏大鼓被擂響了。

鼓聲震顫,直入人心,一響接著一響,漸漸催人血脈噴張。

“這傢伙又鬧什麼么蛾子。”

鍾甄死死瞪著擂鼓之人,面色冷峻到了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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