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二狗,父母沒有文化,家裡排老二,就給我起了這名。”

疑犯見記者蘇雅文已經開啟了話筒,於是沉聲訴說著,不過還是很謹慎地沒有露頭,繼續龜縮在人質身後。

“我今年56歲了,就住在海城趙家村,原本是個工廠職工。我做過生意,發財算不上,也攢下了一些家底吧。我是做紙箱的,就包裝用的紙皮箱子,都知道吧?”

“做生意嘛,有虧有賠很正常,我也理解,誰還沒個巔峰的時候呢。現在年輕人很流行一種說法呀,我覺得很對,巔峰時刻誰都有,別拿一刻當永久。”

“二十二年前吧,我記得很清楚,二十二年前的今天,我剛和客戶簽了一個大單,整整五十萬的生意——你們要知道二十二年前的五十萬啊,在海城能買十幾套房啊,那時候的海城還是個破縣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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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戶我記得,是我的本家,也姓趙,我叫他趙哥,當然他已經死了,五年前病死的。趙哥跟我簽完合同,約我去KTV放鬆一下,然後還叫了一堆小妹。一開始很正常,正常地喝酒,正常地唱歌,但是,喝了兩打酒之後,就變得不正常了。”

“趙哥掏出幾片藥,旁邊的小妹也見怪不怪,還勸我來一點。我說不來,趙哥就笑我,小妹也笑我。男人的自尊心嘛,我就磕了一點。”

“一開始感覺不錯,但晚上回到家,就很難受,特別癢,就像千萬只螞蟻在我皮膚下面咬,想要啃破我的皮膚鑽出來!很癢,很痛,你們明白嗎?第一天晚上我就受不了了,洗冷水澡沒用,就洗熱水澡,洗得我全身都紅了,就跟煮熟了一樣,但是還是癢啊!”

“我拼命地撓著,把皮膚抓破了還不夠,把全身都抓破了,血把我床單後染紅了,我還是癢!我受不了了,我只能給趙哥打電話,趙哥還笑我,然後給我送了幾片藥,我吃了以後就好了!”

“從此以後,我每天都要吃,一不吃就難受,一開始想著我還有點錢,也不怕。但是,藥越來越貴,終於把我的錢包掏空了,這時趙哥告訴我以前都是友情價,現在要按原價賣給我了!原價整整貴了十倍啊,我沒辦法,只能動貨款了,一開始我老婆沒有發現,也沒什麼事。”

“但是我是做生意的啊,流動資金很重要啊,在一次客戶毀單後,我資金鏈斷了!我完了,我拼命想辦法補上資金缺口,找親戚朋友借錢,找利滾利,但是沒用啊!資金缺口比我想象得更大,補不上了,所以我破產了。”

“原本我一天就要吃很多藥,破產之後心情不好,就吃得更多了,老婆也發現了我嗑藥,一開始跪著求我去戒!我老婆跟了我十幾年,從我一窮二白的時候就跟著我打拼,她跪下來求我去戒啊!我就跑去戒了,自費的,在所裡住了三年,我戒掉了!出來開了家小賣部,日子也算過得下去。”

“但是,好死不死,我又遇到了趙哥,這傢伙見我出來了,又拉我去玩,然後我又上癮了!這次我老婆沒有求我戒了,她留著眼淚帶著女兒連夜收拾衣服走了,我就吃著藥躺床上看著她,現在回想起來我真不是人啊!一個月後,我收到了老婆寄過來的離婚協議書,當天我就簽字了,心情很不好,又約了趙哥去KTV。”

“這次我們沒那麼幸運,海城警隊接到舉報,把我們一鍋端了!然後我被關了好幾年,十六年前才放出來。在監獄裡我真的好後悔啊,所以我把癮給戒了,到今天為止,十六年了,我沒有再碰過。”

趙二狗一口氣講完了他的故事,便沉默了下來,從語氣中能感覺到他的唏噓,但總體來說情緒還是比較穩定的。

“那你為什麼要挾持人質呢?十六年沒碰了,二狗你做得很好了,為什麼要傷害孩子呢?”

王漠沉聲道,語氣儘可能地緩和,希望能得到趙二狗作桉的動機。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哈哈——”

趙二狗狂笑著,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放肆地大笑著,直到因缺氧而劇烈咳嗽,直到灌下了一大口可樂才捋順了氣息,激動道:“咳,你問我為什麼?那我告訴你!”

“我不是一個好人!我以前磕過藥,但戒了十多年,你們不給我一點出路!我知道我的生命分分鐘就沒有了,可能上面搞不好有一杆槍對著我,還有對面有狙擊槍對著我,無所謂!”

“為什麼我老婆不願意原諒我?為什麼我去到哪都被歧視?為什麼我住個酒店開個房都要被查?為什麼沒人敢請我做事?哪怕去工地搬磚都要迎來異樣的眼光?為什麼?!”

趙二狗情緒十分激動,大聲吶喊著,似乎在發洩,似乎在詢問,但唯獨沒有後悔自己犯下的錯!

現場圍觀的群眾一陣躁動,似乎有少數人產生了同情,不過大多數人並不是同情心氾濫的聖母,大家還是分得清是非的,甚至有人開始出聲罵著趙二狗。

“退後,最外圍封鎖線再往後拉二十米!”

生怕群眾的議論刺激到趙二狗,王漠舉著對講機對負責外圍警戒的派出所警員命令道,隨後正要上前進行下一步勸說時,卻被人扯住了衣角,轉頭一看正是張軍。

趙二狗的情緒已經有了較大的波動,而且他所謂的悲情故事已經說完了,接下來要麼就是談,要麼就是打!

硬派作風的張軍自然不會還在方艙指揮車上呆著,這不是他的性格。

張軍按著耳麥在通訊頻道中詢問道:“狙擊組,能否擊斃?”

白楓很快給出了答覆:“無法狙擊,射界只有目標的右手臂,無法擊斃。”

張軍對此毫不意外,從事件開始到現在,趙二狗就顯得尤為謹慎,根本沒有露頭,隨後張軍又在通訊頻道中問道:“突擊組呢,能不能突擊?突擊成功率高嗎?”

過了一會高興渾厚的聲音傳來:“不能突擊,刀一直在頸動脈上,目標躲在角落裡,我們衝上去就晚了!”

沉吟片刻後,張軍在通訊頻道中冷靜道:“我上去談,爭取換人質,行動指揮權移交高興。我判斷疑犯情緒不穩定,極有可能出現傷害人質的情況。你們伺機行動,允許直接擊斃。”

“記住,一定要確保人質安全,可以直接擊斃!”

說罷,張軍大步走上前,越過了封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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