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凌晨兩點半,今晚的夜場戲終於拍完了。

坐在地上用毛巾擦了擦溼漉漉的脖子,不在意髮型的擦了擦頭髮,李憶安將毛巾搭在肩上,轉頭看向同樣精疲力竭的趙菁麥。

小丫頭已經昏昏欲睡了,癱坐在地上滿臉的生無可戀。

揉揉她的腦袋,關心道:“麥麥,趕緊回去睡吧!”

“嗯~”

趙菁麥疲憊的點頭。

旋即,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脫掉沉重的紅色防護服後,說了聲“哥哥明天見”,就像乳燕歸巢似的去了自己宿舍。

跟還在忙碌的導演郭梵打了個招呼,李憶安也往自己的宿舍走去,腦海裡回憶著之前的拍攝畫面。

今天這一組鏡頭他拍的還是很滿意的。

電梯的大門開啟,外邊是零下80度的嚴寒。

風雪湧入,風吹福字,劉啟和朵朵跨出了他們到地面的第一步。

這一去能不能回來,人類命運在此一舉。

人們能不能透過木星?

地球能不能到達彼岸找到新的太陽?

都在這個鏡頭之後。

而“福”又是每個華人都能理解的一個東西。

因為它象徵了仲夏民族對未來美好的期許和祝願。

這麼一個鏡頭只有兩秒鐘,但是李憶安覺得包含了很多故事背後的意義,是一個絕望與希望共存的畫面。

所以他非常喜歡這個故事,也非常喜歡這個鏡頭,這也是他覺得最滿意的一個鏡頭。

思慮間,聽到身後傳來聲音。

轉頭一看,發現是B組導演們開始忙活起來了。

請假之前幾天的拍攝,讓他基本瞭解了劇組的構建,知道B組導演的職責,目前是各種特寫和空鏡。

比如說,所有的手臂屏都是由B組來拍。

拍手臂屏的時候不需要主演,因為每一件外骨骼機甲都是幾十斤甚至上百斤,演員穿著機甲把自己的部分演完已經精疲力盡了,不可能再有精力繼續去演這些特寫。

所以特寫是由替身來完成的。

可是道具服太過稀少,每一天的使用時間都排的很滿。

因此最好的解決辦法,最完美的計劃是這樣的:

A組早上出工先給演員拍戲,B組晚上出工把他們剩下來的特寫鏡頭拍完。

計劃很完美,但實際上是不可能的,兩個組一直在超時、延誤計劃。

最後一點辦法都沒有,所有的A組和B組都混到一起去了。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現象?

因為科幻電影太難拍了。

比如之前拍的一組運載車的螢幕:“卡嗒”,劉啟把他姥爺的卡往裡一塞,“叮”的一聲響起來了,然後“京城第三區交通委……”噼噼啪啪就來了。

拍到這個時候,導演組們每天都是兩行淚。

為什麼?

太難拍了。

所有的螢幕都是實拍的,不是用綠屏拍。

因為綠屏要後期摳,很貴也很花時間,而且拍電影和拍廣告是不一樣的:廣告是螢幕越乾淨越好,但電影不能這樣。

電影上面該是髒的,手指印、灰、血,都應該有。

所以實拍是最好的,每個螢幕上面都應該是它播放的東西。

但是運載車有20多塊螢幕,每塊大小不一樣。

還有,它背後其實是各種各樣的手機和平板,這就會帶來一個很大的問題:

當你把各種牌子的平板放到桌面上,拿機器一懟,然後發現沒有一塊顏色是一樣的,強迫症就哭了。

雖然車的螢幕尺寸不一樣、系統不一致,這一點大家可以理解。

可是新的問題就來了。

螢幕依次點亮,該怎麼拍?

如何讓這20多塊螢幕受控,讓它播放你想要的東西?

最厲害的一種方案是做APP。

對不起,窮,劇組沒錢。

導演組們就只好用最傻的方法,做很多很多的小視頻,然後去播。

但是,這些手機是橫過來卡到裡邊的,上面被一塊裝飾蓋板蓋住,除了充電線,連home鍵都按不到。

怎麼遙控它?

怎麼回到桌面?

怎麼下載?

做不了……

導演組們就當場開動腦筋,發現了一款可以利用Wifi無線遙控的軟體。

所以拍攝的時候,專門有一個工作人員操作電腦,用滑鼠去點選遠端的顯示器,然後按播放。

當時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李憶安心裡想忍不住想: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這是上輩子那個《流浪地球》劇組嗎?

人生終極四連問。

接下來的拍攝過程中,李憶安還發現了很多很多問題,都是導演組群策群力,大多靠土方法應付過去的。

可能在好來塢,這都不是事兒,有專業的應對流程。

但是對於華夏拍科幻電影的人來說,這些就是事兒,困擾的他們頭痛欲裂的事。

用大劉劉慈星的話說,科幻電影行業需要科學,剛才所遇到的還只是困難環節的一小部分,以後還會遇到更多。

整個電影工作計劃的制定、監督、執行、修正、反饋……也就是項目管理,更需要工業流程。

之前李憶安和郭梵討論過。

什麼是工業?

郭梵說,工業就是工廠。

比如富士康生產產品,非常清楚地知道產品什麼時候開始打樣,什麼時候試生產,什麼時候開始做某些計劃,什麼時候可以出第一批的料……

當中每一個環節都有監督、反饋,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個流程,這就叫做工業化。

而我們現在拍電影,叫作坊。

郭梵導演苦笑說:我們現在是“畜牧業”,我們離工業化還遠得很。

不得不說,這些工作人員比他們演員累多了!

背後有很多辛酸的故事都鮮為人知,不過正是他們的成功,才會有後面的《流浪地球》。

——

翌日,十點鐘。

20號棚外面的水泥路面上,休息一晚的演員們開始每日必備的體能鍛鍊。

此次參與《流浪地球》的眾多演員,為了有足夠的體能支撐自己每天穿著一百多斤重的外骨骼裝甲,抱著十幾斤的槍不斷奔跑,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在健身。

李光傑為首的特戰小隊是重中之重。

所以他們天天練舉重、練俯臥撐、練仰臥起坐、每天進行長跑,進行著艱鉅的核心力量鍛鍊。

其他穿戴地表防護服的演員,因為該防護服‘只有’六十多斤重,加之趙菁麥一個女孩也不想成為魔鬼肌肉人,因此一般都是進行跑步和耐力鍛鍊。

不過李憶安甦醒後迷上了健身,跑完步還要跑去鍛鍊核心。

鍛鍊的時候,他附近的妹子總是很多,藉機欣賞那一身令人夾蹆的肌肉。

而李憶安那拼勁兒,連專業的健身達人Mike都吃驚不已。

Mike在電影《流浪地球》中飾演一個外國人,長相卻很“華夏心”的“中澳合資”混血兒Tim。

在牢房中與劉啟的狹路相逢,讓他不僅被救出,並一同開啟了流浪之旅以及成為了“流浪地球救援隊”中的一員。

Tim堪稱影片中的一大笑點擔當。

表面上他性格懦弱,膽子很小,尤其怕死,但懟人的功夫卻非常一流。

實際上,Tim看起來雖然非常不靠譜,其實這個角色在電影中有著非常巨大的轉變,算是一個重要配角。

在拍攝期間,眾位主演都承受了體力上的超負荷運轉,拍攝日常就是穿著厚厚的戲服各種虛脫加上各種喘不過氣。

Mike算是最輕鬆的。

他長年累月的健身習慣算是幫了他大忙,藉此還成為了劇組的健身教練。

不過隨著李憶安的到來,他的這份工作受到了挑戰。

目睹李憶安一口氣做了八十多個仰臥起坐,若非一旁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肯定奔著一百個去了。

一百個仰臥起坐他倒是也能輕鬆做出來,可以李憶安這樣腹肌撕裂者的頻率去做,他覺得他還是從心的好。

一邊舉著啞鈴一邊注視著,看到李憶安坐起身,籲了口氣接通了電話。

“喂~”

“你現在有沒有空?”

手機裡傳來楊蜜頗為憔悴的聲音,聽那沙啞的程度,想必她昨晚上肯定一宿沒睡了。

“我現在在拍戲,你知道的,中途入組,我每一天的工作都排的滿滿當當的!”

終歸沒狠下心,李憶安起身走到無人的角落,勸說道:“昨天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那就只能面對了。

冷處理吧!

以後把姿態放低點,最近一年都別高調了,慢慢用作品砸,時間會消弭一切怒火的。”

安靜的聽李憶安說完,楊蜜聲音居然帶著哽咽的道:“我好後悔,你明明勸了我兩次,可我每一次都對你冷嘲熱諷,我真的活該!”

“可不是…啊,不對~”

李憶安急忙改口,尷尬道:“人這一輩子不可能不犯錯的,你這次戰略失誤,就用更好的戰略去彌補,總會緩過來的。”

“現在我覺得只有你加盟,我的嘉行才有救,憶安,幫幫我好不好,我真的快瘋了!”

昨晚上到現在,一晚沒睡,被網暴搞崩潰的楊蜜也是蚌埠住了,居然以哀求的語氣說出了這番話。

“熱芭真的就像你說的,從路人緣爆棚變成了過街老鼠。”

“今天公司的股價也暴跌了,差一點點跌停,我們嘉行成了全民公敵。”

所以你都這樣了,還拉我當墊背的啊!

李憶安翻白眼,自然不會太相信楊蜜的話。

前世臨他穿越前,這妞和迪儷熱芭一樣還是頂流,很多娛樂文的女主角依然是她們,涼不了的。

只能說,可惜迪儷熱芭了,成為了嘉行急於套現的犧牲品。

念及於此,李憶安無語道:“這時候我高調加盟,我好不容易積攢的口碑豈不是也塌房了?”

“那你什麼時候加盟?”

楊蜜聲音弱弱的,語含期頤。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加盟你的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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