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啃的東梁城,終究還是被他攻陷了!

收到捷報的嬴虔,不顧東黃土塬上雨後的泥濘,快步走到了北面的盡頭,眺望東梁城方向。

昨晚他還在罵潮溼的天氣,但此時此刻,他感覺雨後的潮溼是如此的舒適。

“傳令下去……”

他吩咐身後的衛士道:“叫公孫壯、公孫賈立刻出兵,一人協助攻城,一人繞後截住東梁敗軍。”

“是!”衛士匆匆而去。

片刻後,秦將公孫壯、公孫賈便各自率兩萬秦軍出動,前者繞至東梁城的北側,試圖截擊後撤的東梁敗軍,而後者則從南城門進入東梁城。

與天下絕大多數的城池一樣,東梁城是典型的‘回’字城池,內外兩道城牆將整個城池分為外城與內城,外城又叫郭,可以視為平民居住的地方,城內駐軍平日也住在這裡;而內城才叫做城,僅供官員、氏族、士族、貴族等階級居住。

當公孫賈率軍進城時,東梁外城已有三分之一淪陷,攻入城內的秦軍一分為三,一支徑直攻向內城的南門,另外兩支則分別攻向西側與東側的外城門與內城門。

可就在這時,秦軍遭到了意料之外的阻礙,東梁城不知何時在外城靠近西城門與東城門的附近修砌了一堵堵的土牆,依託這些土牆與外城的建築進行抵抗,擋住了秦軍的攻勢,以至於原以為很快就能結束這場仗的公孫賈,遲遲沒有收到甘興、荀夏的捷報。

怎麼回事?

東梁還在抵抗?

心中不解的公孫賈立刻就找到了甘興,詢問情況。

甘興對此亦是困惑不已,方才他與荀夏攻破外城牆時,還以為東梁已放棄了抵抗,沒想到率軍攻入城內後,卻再次遭到了東梁守軍的頑強抵抗。

片刻後,荀夏亦聞訊而來,三人合計了一番,決定由甘興、荀夏分別攻打西城門與東城門,而公孫賈則負責進攻內城的南牆。

然而東梁的內城牆,並不比外城脆弱,公孫賈率兩萬秦軍攻了大半個時辰,也不見絲毫效果。

這讓公孫賈感到錯愕:“明明我軍已攻破外牆,為何守軍士氣依舊高昂?”

他的疑問其實說反了,他應該思考一下,明明東梁守軍的士氣依然如此高昂,為何他秦軍之前能攻破外牆?

但很可惜他並沒有想到這一層。

這也難怪,畢竟按照常理,守城方絕不可能在尚有餘力的情況下主動放棄外城牆,退守城內,畢竟在大部分人的眼裡,守城就意味著要拼死守住城牆,一旦城牆被攻破,城池就再無倖存的可能。

至於巷戰,歷來攻城時倒也不是沒有發生過,但都是在別無選擇的最後關頭,似李郃這般有計劃有預謀的巷戰,那是前所未有,是故倒也不怪公孫賈等秦將都沒有考慮到這一層。

此時公孫賈唯一能做的,便是催促秦軍強攻南側內牆。

在他的命令下,一名名秦軍踩著攻城長梯嗷嗷叫著強登城頭,但隨即就遭到了城牆上守卒的迎頭痛擊。

時東梁大夫範鵠就站在南側內牆的牆樓上,皺著眉頭看著遍佈外城大街小巷的秦軍,轉頭對站在身旁的李郃道:“或許是我等棄守外城的關係,秦軍的士氣有所提高,這樣下去……”

李郃搖搖頭道:“範大夫放心,將士們撐得住。”

他一直在關注內城城牆的廝殺,據他所見,秦軍的士氣固然有所提升,但他東梁守軍的士氣也不弱,在沒有攻城器械的情況下,秦軍想要一舉攻入內城,就目前而言並不現實,除非他們故意棄守南側內門。

沒錯,棄守南側內門,也在李郃的計劃之中,這是他準備丟給秦軍的誘餌,免得秦軍將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三面城牆,當然眼下暫時還不需要動用。

相比內牆這邊的廝殺,他其實更在意翟虎、瑕陽君二人那邊的戰況。

畢竟李郃、範鵠這邊只需要防守一道內牆,甚至於必要時連內牆也可以放棄,依託內城裡的閭牆與閭巷抵抗秦軍,然而翟虎與瑕陽君二人卻要同時兼顧西、東兩個方向的外牆與內牆,若情況危急時,他二人要遭到秦軍三個方向的進攻:秦軍從城外進攻外牆為一,從城內進攻外牆為二,進攻內牆為三。

而對此翟虎、瑕陽君二人能依靠的,僅僅只有外城牆,以及外城靠近內外城門附近那一堵連夜建造的土牆,僅此而已。

這也是李郃與範鵠必要時得棄守南側內牆的原因:吸引秦軍注意,減少翟虎、瑕陽君兩個方向的壓力。

此時,秦將公孫壯也已率軍繞至了東梁城的北側。

可來到這裡又他卻發現,東梁城北側的城門緊閉,絲毫沒有開啟的意思。

聽著城內震耳欲聾的廝殺聲,公孫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秦軍不是攻進城了麼?怎麼東梁還在抵抗?

皺著眉頭思忖片刻,他吩咐一名衛士道:“你進城看看究竟,到底怎麼回事。”

“是!”

衛士應聲而去,足足過了小半個時辰才返回公孫壯身邊,抱拳稟報道:“啟稟將軍,我見到了賈將軍,據賈將軍所言,東梁還在抵抗……”

公孫壯茫然道:“不是攻進去了麼?”

衛士回答道:“內城尚未攻破。……眼下,賈將軍正在率軍攻打內牆,而甘、荀二將則在攻打東、西兩側……”

公孫壯聽得眉頭深皺。

不過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一來攻入外城的秦軍已經足夠多了,不需要他率軍相助;二來他奉命在此截擊東梁的後撤軍隊,沒有嬴虔的命令,他也不敢擅自率軍離開。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城內的公孫賈、甘興、荀夏幾將儘快攻破內城,逼城內守軍棄城逃亡。

就在他苦苦等待之際,他秦軍於城內受阻的訊息,也傳到了東黃土塬的帥帳,傳到了站在高坡上眺望戰況的嬴虔耳中。

對此嬴虔簡直感覺不可思議:“什麼?遇到了阻礙?不是攻進城了麼?”

他也問了與公孫壯一模一樣的問題。

見此,前來報訊的傳令兵唯有恭敬地解釋道:“回稟虔帥,我軍確實攻入了東梁,但東梁憑藉內牆拼死抵抗,致使我軍遲遲不能攻入內城……”

原以為立即就能攻陷東梁的嬴虔,得知這個訊息又氣又怒。

氣的是剛剛才收到破城的捷報,結果又出了這等岔子;怒的是少梁人居然如此頑固,哪怕被他秦軍攻破了外牆居然也不肯承認失敗,還在做負隅頑抗。

此戰之後若不能屠盡東梁城內的人,不足以平息怒氣。

“備戰車!”

怒喝一聲,嬴虔滿臉慍色地走下黃土塬。

左右衛士不敢怠慢,迅速在黃土塬的北坡下備好嬴虔的車駕。

只見嬴虔怒氣衝衝地登上戰車,下令車伕載著他前往東梁。

不多會工夫,這位秦國公子便來到了東梁城外,此時絕大多數的秦軍已攻入外城,南城門處倒也空曠,在值守士卒的行禮聲中,嬴虔下了戰車,快步登上了南城門樓,站在城牆眺望城內。

據他仔細觀察,此刻城內的混戰,大致可分為三個區域,即南側內牆、西側內外城門以及東側內外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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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攻入城內的秦軍多達數萬,遠比東梁守軍要多,然而城內錯綜複雜的街巷,卻使得他秦軍無法展開大規模的進攻,只能分批進攻,十成的軍隊,竟只有一、兩成在與東梁守軍廝殺,其他大部分人只能擠在後面乾瞪眼,毫無作用。

看到這一幕,嬴虔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勁,畢竟似眼前這種狀況,他秦軍歷來攻城時也不是沒發生過,硬要說有什麼不對勁,也只是東梁守軍——在外牆被攻破的當下,這夥守軍居然還能士氣高昂地頑抗抵抗,這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不多時,秦將繆琳匆匆而來,見嬴虔站在城門樓附近觀望城內的戰況,連忙上前解釋道:“虔帥,之前我聽說我軍已攻入城內,但隨即又聽聞戰況焦灼,便來探望究竟。”

“唔。”

嬴虔點了點頭,沒有責怪繆琳丟下督造攻城器械的任務跑來探究戰況,一來他秦軍已攻入了城內,倒也不必再急著打造攻城器械,二來,這場仗打到現如今這個地步,他也逐漸有點看不懂,正好與繆琳談談戰況,看看東梁到底在搞什麼鬼。

於是,嬴虔便將所知的情況告訴了繆琳,繆琳一邊聽嬴虔講述戰況,一邊仔細觀察城內的戰局,待嬴虔講述完畢,他猶豫著說道:“虔帥,有沒有可能……東梁是故意棄守外牆?”

“唔?”嬴虔聞言一愣,彷彿抓住了什麼重點,皺眉問道:“為何這麼說?”

只見繆琳斟酌了一下,一臉遲疑地解釋道:“這也是末將的猜測……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東梁在一側外牆失陷後,城內守卒卻仍有高昂的士氣,絲毫不受影響。”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至於東梁為何要這麼做,我猜測可能是因為我軍打造的攻城器械……對面認為無法阻止我軍打造更多的攻城器械用來攻城,索性就棄守一處城牆,放我軍進城,您看,城內的街巷狹窄,並不利於攻城器械通行,更別說用這些攻城器械來攻打內城。”

嬴虔順著繆琳所指的方向看向城內,果然看到城內的狀況如繆琳所言,並不利於攻城兵器通行,除非他將外城一部分房屋建築拆了。

“你說得有道理……”

微微點了點頭,嬴虔面沉似水地看向內側城牆:“少梁的勇氣與膽魄,值得稱讚,不過……故意放我軍入城?哼,可真是把我秦師給看扁了吶!”

說著,他點了點頭,似發狠般冷冷道:“好,既然東梁想要負隅頑抗,那我秦師便奉陪!我看他們能頑抗到幾時……傳令下去,叫公孫壯繼續駐紮在北郊,防止東梁棄城而逃,其餘各軍,給我奮力進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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