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濤就在安順街,那邊孫海剛進入到安順街,他就得到了訊息。

每天讓人盯著孫海的行蹤,店裡面的員工有這麼多小年輕,配個手機,照常開工資,一個個樂不得接這樣的活兒。

看到孫海竟然敢來安順街,魏濤的臉色可想而知,他不能允許孫海觸碰到自己的底線。

手裡一個巨大的扳手,視線則放在了孫海的另一條腿上。

“我來。”祝喜春往前走了一步,擋住了魏濤,伸手要接過他手裡的扳手。

到了最後,還是這樣,早知道,早早動手就好了,魏濤用手推開了祝喜春,手推動的力量不夠,完全是眼神之間的交流,他不容置疑的表情,才是祝喜春被‘推開’的力量。

平靜,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也不管是在那,也不管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你跟我玩,我可以陪著你玩,可若是你心裡有一點點觸碰我底線的東西,那對不起,我寧可讓自己兜兜轉轉一大圈最終還是以身試‘琺’。

越是平靜,配合魏濤的動作就越顯得兇悍。

不必咬牙切齒,不必面露兇相,不必言詞兇狠,什麼都不必,雙手握著扳手,走到孫海的近前,掄起來,直接朝著他的另一條腿砸了過去。

噗通。

孫海雙手鬆開柺杖,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我服了,濤哥,放我一馬。”

兜裡那水果刀的事,孫海早忘了,在這一瞬間,他的腦子裡就沒有拿出武器來反抗的念頭。

他其實沒想過直接下跪求饒服軟,看到魏濤那平靜的樣子,會咬人的狗不叫,真發狠的人不會有太多鋪墊,看出魏濤是要下狠手,內心之前複雜交織的恐懼和不甘,如今盡數被恐懼所代替。

之前掉進下水井被摔斷的腿還沒有養好,還是雙柺杖行走,這一鬆開手,站不住了,順勢直接跪了下來,不管是錯打錯招還是如何,看到揮舞起來在自己眼前停下的扳手,孫海額頭滿是虛驚一場的冷汗,虧得跪下了讓對方動作緩了一下,不然自己根本沒機會說出求饒的話,就會被那扳手狠狠的敲在自己那條好腿上。

孫海不懷疑面前這個年輕人敢去那麼做,之前有想過,主動挑釁,你動手打我,換我訛你一回。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王強媳婦到店裡來鬧,店鋪生意不好,家裡的妻子和親卷也都勸自己低頭,孫海內心是有動搖的,只是拉不下那份臉面,此時此刻,嚇得心臟怦怦直跳,他才知道,自己遠沒有自認為的那樣狠,一切都不過是假象,自己就是個普通平頭老百姓,幾斤幾兩重,現在才多少有點數。

最難的一步走出來,孫海也就無所顧忌了:“濤哥,你放過我吧,我服了,我媳婦兒老家農村的,我準備跟她回去種地了,店也不要了,我馬上轉讓出兌,您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

還以為是個硬貨,原來是個慫的,魏濤看著孫海,蹲下身,跟他四目相對:“你說的都是心裡話?”

“是,我店兌出去,馬上就走。”

魏濤沒有再去放勝利者的狂言,更沒有一些帶有侮辱的動作,譬如拍拍對方的腦袋,小幅度的拍打對方臉頰,都沒有,只是盯著對方的眼睛說道:“孫海,話是你說的,我希望你自己記得,你我本也沒仇,一切你自找的。”

孫海嘆氣,點頭承認:“是。”

魏濤站起身,將一旁的兩根柺杖拿過來,遞給孫海:“記得就好。走吧。”

他和祝喜春兩個人,看著孫海杵著拐走出安順街,在路旁打了一輛計程車離開。

祝喜春問:“相信他?”

魏濤:“繼續看著,你這幾天,幫我媽進貨,在店裡多停留。”

祝喜春點頭:“我知道,那家裡面?”

魏濤:“沒事。”

祝喜春沒再問,兄弟歸兄弟,彼此之間的主次,也已經潛移默化之間開始存在,魏濤沒說,證明他不想說。

………………

這個孫海就不是一個真正的江湖人。

這句話,是那位劉大龍喊著大哥的老江湖韓虎告訴魏濤的,附帶的,還有一句話,適當的時候,好好嚇唬一番,別徹底把人迫到無路可退,留點餘地,他會主動對你卑躬屈膝服軟的。

無他,人之本性。

面對無可抗拒的強大,和平時代唯一的首選不是反抗,而是順從服軟求饒,求一個我繞著你走,畢竟一次的屈辱之外,還有幾十年的生活。

魏濤沒盡信,也沒有不信,今天他是實打實的想要下狠手了,要錢沒有,要人一個,你敢到安順街來,明擺著要拿我母親嚇唬我,擺出一副要拼命的樣子,那我就讓你拼命的資本都沒有,將你另一條腿徹底打斷,不是骨折的斷,是骨碎的斷,為此哪怕我付出要到裡面踩縫紉機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之前他是為了不讓母親擔心,不想這件事沒處理完母親一直跟著提心吊膽,才選擇了臺面上的快速解決,接受和解拿到補償結束這一切,讓母親的視角裡,生活迴歸到正常。

如若不是母親在,都重新多了十幾二十年的人生了,魏濤也不缺滿足一下自己順心順意不吃虧的勇氣,但有母親在,他才選擇了接受劉大龍口中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處理方式,也是常規類似事情的處理解決方式。

打也打了,沒那個實力和勇氣的,誰也不會真的跟別人結死仇,再者也惹不起人家,該接受和解就接受和解,拿到錢也算是不吃虧,不然你真的經過執法讓對方接受踩縫紉機的懲罰,不怕對方報復嗎?不怕對方身旁的勢力報復嗎?

魏濤不怕,他只是不想讓母親擔心,後續的行為是以自身能掌控到的能量為標準去弄,也專門安排店裡僱傭的這幫小年輕暗中盯著孫海,還以為對方真的是混不吝的,還敢跑到安順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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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對方態度鮮明表示服軟了,跪都跪了,他身上損失的也足夠多了,差不多也到了退無可退的牆角了,魏濤選擇了收手。

扳手扔到了車上,儘管天黑了周遭還是有一些納涼的人,隱隱約約看到了這邊的狀況,沒湊上前,到是魏濤往店裡走的時候,有人衝著他揚揚下巴,詢問一二:“濤,出什麼事了?”

“沒事,叔。”

魏濤的嘴角微微上揚,不失禮貌的回應了一下,待到他到了店門口,看了一眼,往前走幾步,到棋社門口,臉上的笑容才真正的由心而發。

推開門,一陣冷風襲來。

棋社的生意不錯,現如今有幾家這掛羊頭賣狗肉的麻將館裡面是全天候空調伺候的?你要說幾年後還差不多,現在嘛,魏濤這家絕對是稀罕貨。

有人甚至閒聊的時候計算過,這棋社能賺幾個錢?那是人家魏濤孝敬母親的,賺不賺錢不重要,讓周興蓮有個喜好的營生,每天能不再是為了賺錢而工作。

“媽,怎麼樣今天?”

正常生意不錯的棋社,老闆是不親自下場的,多數都是配手湊局或是實在沒人了上去頂個位置。

周興蓮不一樣,她是真的喜歡打麻將。

輸了也會急赤白臉態度不好,贏了也會哈哈大笑滿臉紅光,儘管旁邊有人總是開她玩笑:“小周啊,你家生意這麼好,打麻將輸個百八十塊錢的,根本不算事。”

周興蓮會跟人家掰扯幾句,繼續自己情緒的習慣。

“不行,一個蛋不抓,一把不湖。”周興蓮臉上的表情很凝重,輸家的眾生相之一,沒有摔牌罵骰子,已然是不錯牌品的表現。

“沒事,給你贊助點,跟他們血戰到底。”魏濤從兜裡掏出五百塊錢,壓在了母親面前。

旁邊的麻友,馬上笑道:“看看,看看,小周,你兒子來了,感覺不一樣了吧?”

“魏濤,你這是嚇唬我們嗎?就不怕我們把這五百塊都給贏走?”

周興蓮拿起錢,很有些小財迷姿態的直接揣進兜裡,她是知道兒子手裡有錢的,別的店賺的那些錢她也不知道,既然習慣都養成了,現在兩個姐姐讓她問,她也張不開嘴,只能是帶著那麼點小心思的‘劃拉’兒子,我又不是要兒子的,放在我這,我給他攢著,他年紀小,花錢大手大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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