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地塊,最後兩家釘子戶。

一家最終協調簽署協議搬走,那彪悍女子的丈夫,職業計程車司機,所屬的公司正是遠達,充分將無巧不成書這件事給演繹,當電臺主持人老程的節目曝光‘遠達’背後是安順集團後,這位司機趕緊回家跟妻子商量……

不是商量,是最後通牒,你再堅持,我們就離婚,如果這要是讓我同事都知道我是這裡的釘子戶,那我還活不活了,之前可能二皮臉忍著,為了多得到一些拆遷補償,就算被人唾棄也認了,現在不行了。

本身就是‘遠達’的員工,這家公司給大家很強的歸屬感,他也看出來了,就算再去堅持,能多得到的東西也不值得跟自己這份工作放在一起比較,份子錢也少,福利也高,也不想換個公司去開車。

他們搬走了,只剩下那老嫗帶著兒子媳婦兒堅持著,結果是陸江這小子夠損,連著幾天晚上到那附近裝神弄鬼,給孩子和老太太都嚇得有點精神恍忽,到醫院去治療,兒媳婦陪同照顧,剩下當家的男人,傍晚出來上廁所,讓人敲暈,醒來後房子已經被推了。

這家人不幹了,只是現在輿論的導向,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掌控,強制拆除是有正式檔案的,你自己家裡沒有人,我們給你推了,有問題嗎?出於人道主義,我們魏總仗義,你們家那破家電和被褥衣服之類的,給你拿兩萬塊錢。

老嫗是頂著咳嗽發燒出院,瘋子一樣的四處宣揚,以自己絕對弱者的身份,以自己年紀做文章,以魏濤是億萬富豪這件事做背景做文章……

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她是釘子戶這件事母庸置疑,她年輕時候就是附近有名的潑婦也被挖了出來,安順集團的媒體部門也不是吃幹飯的,你毀我形象,我也毀你形象,總之讓大家不相信你是個弱者。

魏濤提出了一個概念,陸江告訴了下面的媒體部門——不是老人變壞了,是壞人變老了,來自幾年後的網路新定義,破壞力是非常大的,聽到的人都感覺這提法很有意思,原來我們似乎對於‘老’走入了一個誤區。直接給這老嫗蓋棺論定,你們光看她的年紀了,沒看她的歷史呢,如果她年輕二十歲,絕不會有一個人同情她,鄰里街坊對她都是一片罵聲,這樣的人說的話,可信嗎?

老嫗還堅持著,要說一點作用沒有也不現實,多多少少,魏濤的偉光正形象是受到了影響,一些街面上有傳聞,他表面是代表,是委員,是富豪,是慈善家,實際上是松江地面上最大的江湖大老,姚雪軍、朱峰、喬新華,這都是他的馬仔,沒見他們都有工程活兒的生意在安順集團的地產專案嗎?

捕風捉影的事情,以前攤子小,直接給活兒他們,讓他們幹,給他們結算,現在攤子大了,一切都規範化了,魏濤也早早就讓他們找妻子、侄子、丈母孃這樣的身邊人,以他們的身份註冊公司,然後以檔案上完全正規的流程,跟安順集團簽署工程協議。

外面怎麼說,沒有證據。

實際上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魏濤的形象也不是那麼好,在曹家吃飯的時候,曹海洋還在得知女兒和魏濤晚上回來吃飯,專門從單位回來,就是要跟魏濤聊一聊。

“你最好跟朱峰那些人,切斷聯絡,不要被他們連累了。”

飯桌上,周敏抬起頭,先看了丈夫一眼,眼神中有警告的意思,現在關係處得這麼好,魏濤也不是小孩子,更不會任人指導方向,只要他沒有走到歪路,我們沒有必要多言多語。

曹曦雨完全沒反應,她對於魏濤與其說是相信能力,不如說是感情使得她無需知道對錯,只站立場。

如若他做了錯事,那我陪他一起錯。

如果他需要浪跡天涯,我就陪著他一起餐風露宿。

些許小事,根本不入她的心。

魏濤表情很輕鬆,很坦然的回答:“曹叔叔,故意的,前段時間廣播電臺的宣傳,弄得我很被動,形象太好了,也是件麻煩事,都成為一些人眼中的道德模範了,我的壓力太大,現在這樣剛好,給自己抹抹黑,也洩洩壓。我讓陸江去嚇唬最後那家釘子戶,也是故意強制拆除了他們家的房子,實際上我不趕工期,都知道我這邊速度快,但我今年沒打算動工,明年開春再說。”

曹海洋愣了下,點點頭:“你心中有數就好,是我多慮了,顏博那邊一直暗中讓人盯著姚雪軍朱峰他們,你帶的很好,他們有錢有勢,跟著你就都得到了,還不會受到太大的轄制,就沒有必要去做一些越界的事,從這方面講,你反倒給松江的治安環境,做了貢獻。”

魏濤笑了笑:“也有,只是這水至清則無魚,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別讓老百姓跟著吃瓜落,我感覺就已經非常好。”

曹海洋沒點頭,可也沒反對,有些話他不能說,實際上卻是這麼個道理,三百六十行,每一個行業每一種職業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必要和價值。

周敏在一旁到是沒有任何避諱的點點頭,當初那個孫雪娟的出現,雖說最終沒有在校內解決問題,可她的存在,還是讓周敏的履歷蒙上了一點陰影,周敏心裡也恨也怨也怒,她只是不能明著說魏濤做得對而已。

曹曦雨臉上掛著家庭幸福美滿的笑容,夾菜給父母,夾菜給魏濤,還下意識的將清煮蝦給扒完皮,才放到他的碗中。

關錦月做的事情並沒有被她看到,她也只是潛移默化之間,漸漸有了這樣的行為模式,覺得這個男人越是外面形象高大,偶爾兩人獨處時的孩子氣,會讓你有一種下意識呵護的衝動,並很快就從想法到現實。

在這方面魏濤很聰明,再是溫潤如水的女人,骨子裡也有那麼點掌控的想法,為什麼當了母親之後,多數都是母親對孩子的管束很強勢,正是這種情緒使然。

他在很多時候,會非常迎合這樣的呵護,譬如夾菜,保證吃的香,譬如幫著洗頭洗臉,一定是像個孩子一樣,乖乖聽話,任由對方擺佈,這樣才會讓女人更願意發自內心的去做這種事,而不是彼此家庭地位強弱勢演變成的相處模式,那樣女人的幸福感指數很低,以曹曦雨如此優秀的女人,那樣的生活一旦長時間來臨,她最終會選擇放棄,才不會讓自己看到的未來前路沒有發自內心的興奮。

吃過飯,在自己家,曹曦雨保準會加快一點吃飯的速度,然後提前起身開始幫著收拾桌子,這一點曹海洋和周敏看得真切,以前的閨女,那也是家裡的寶,捨不得讓她幹一點活兒,現在也是一樣,周敏還適應了一段時間,才感慨女兒在戀愛中成長,如果只是單純寵溺會覺得女兒這樣心疼,但凡有一點社會閱歷,都會知道這樣的女孩子成長經歷,他們作為父母應該感謝魏濤。

看似是魏濤像是個大爺,吃完飯,果盤就給端到了茶几位置,煙和菸灰缸也擺好了,被曹曦雨推著二人去吃水果抽菸,不一會兒,還給兩人一人泡上一杯的綠茶。

很多父母覺得這樣是自家女兒在人家的地位不高,實際上呢,聰明的父母能看出來女兒是不是勉強,如若不是,唯有幸福,才會讓她如此甘願奉獻。

聰明的情侶最渴望碰到彼此雙方父母也一樣聰明,那樣,兩人去男方家裡,一定是女孩被寵成寶,男人顛覆過往的去表現出對女孩的無盡愛意和呵護;反之也一樣。

很多情侶或是小夫妻,都覺得到了我家,你得讓著我,這樣我父母才會覺得我跟你在一起是幸福的,此想法沒錯,只是並不聰明而已。

為什麼說姑爺上門是貴客?

都沒錯,也都談不到某一種相處模式就一定長長久久,見仁見智。

幫著母親一同整理完廚房餐廳,刷完碗碟,擦拭好檯面桌面,清理好廚房,洗了手的曹曦雨,直接跑過來挨著魏濤坐下來,現在也無需在父母面前顧忌兩人的親近,直接抱住他,似乎是剛才最後洗手的水有點涼,直接探入他的T恤之下,用他腰腹部的肌膚來取暖。

魏濤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任由自己成為她的暖手爐,不是偽裝,是兩人相處的模式就是這樣,男人需要帶有一點大男子主義的面子感覺,女人則更注重發自內心的呵護和對安全港灣的倚靠,所以出現普羅大眾眼中的男尊女卑相處模式,看得懂的自會羨慕,看不懂的會為曹曦雨鳴不平,只是作為一個從小就在別人關注目光中長大的她,不在意那些而已,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爸,你晚上值班?”

曹海洋家庭地位的提升,跟未來女婿有很大關係,以往不來客人,周敏絕不會讓他在客廳大敞大開的坐著抽菸,無論你在外面是如何牛掰的人物,在家裡,作為家庭成員,周敏的拿捏手腕也不是吃素的,像是現在,在曹曦雨偶爾提出要求時,魏濤也不會拒絕。

他本身對於躺在床上抽菸這件事是抗拒的,曹曦雨希望他不要在臥室裡抽菸,這不是家庭地位的問題,是他對她的包容和呵護,當然不會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但這姑爺進門,客廳抽菸就沒有問題了,吃完飯,一起先看本地的新聞,再看省裡的新聞,接著看新聞聯播。

本地新聞六點,省臺新聞六點半,七點新聞聯播,如果曹海洋晚上需要到單位值班或是有一些工作,也都會完成這些之後前往,作為一個從一線出來的領導,他原本早就可以不必再去作為局裡的值班領導,但他還是堅持讓自己的工作,始終放在捕快口,現在剛剛接手Z法工作,每天工作更忙,可以去住‘常’的小別墅,他沒去,還是喜歡當前這個從無到有自己夫妻一手裝修出來的小家。

魏濤和周敏都能跟著一起看,一起發表一些看法,藉著看新聞交流一下。就連在燕京上了四年大學的曹曦雨,那也不是雙耳不聞窗外事的舞痴,她只是不太會去展現自己,別的不說,有時間情況下,新聞聯播是一定要看的。

四個人,四杯茶,切好的幾樣水果,曹曦雨還拿著一盒哈根達斯,不怕胖這件事,在女人身上永遠是值得炫耀的地方。

一些新聞,大家也都會發表看法,如果有一些是有小道消息的,也會互相交流一下,四個人,四種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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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海洋是官方視角。

周敏是教育工作者看到的視角。

魏濤是商人視角。

曹曦雨是普通人的視角。

有些時候,四個人也會在一些新聞視角上各自立場不同產生分歧,進而辯論,有時候還像是在爭吵,但這過程中,等同於彼此有了一個從不同階層不同視角瞭解一些事情的機會。

從這個角度講,魏濤刨除應酬之外,一週至少要有一天,會到曹家吃完飯,至少要有一天要去安順街跟母親吃飯。

看完新聞聯播,曹海洋要去單位,司機已經在樓下等著。

魏濤和曹曦雨陪著周敏看完焦點訪談,慵懶的抻了一個懶腰:“今晚在家睡好不好?”

一瞬間,都感覺到周敏有目光投射到自己臉上,魏濤當然不會拒絕:“嗯,你陪陪阿姨,我一會兒上線跟他們打打遊戲。”

你陪陪阿姨,我回家。

你陪陪阿姨,我一會有事。

都不如我也留下來,在你的房間裡,用你的電腦打遊戲,一起在家陪著你,而你在父母的房間陪著母親嘮點知心嗑。

男人在不在有用嗎?用男人的腦迴路,自然沒用,在女人身上卻是完全不一樣,這才是她們覺得幸福的方式,我跟母親在她的房間聊到睡覺前,回到自己房間,能抱著自己的男朋友,這才是陪伴的幸福。

家裡有常備的睡衣,曹曦雨陪著母親看兩集電視劇,魏濤先去沖澡,換上絲綢的睡褲,上身一件白色純棉的背心。

曹曦雨正在給他吹頭髮,手機響起,短髮本也不用怎麼吹。

“可以了。”

曹曦雨關閉吹風機,魏濤接起電話:“邵總……”

女人微微都嘴,只一下,瞬間消失,她不會讓自己成為一個哀怨的女人,男人無論是忙事業還是應酬,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援。魏濤很成功,外面人可能會歸咎於幸運,在她這裡,從不相信運氣,只相信無數努力才能得來的結果。

轉身,到外面去跟母親看電視劇,一大杯放了滿滿冰球灌入的蘋果醋,那股子透心涼,一下子能將洗澡過後身體的通透,徹底激發。

魏濤聽著電話,喝了一大口,衝著曹曦雨張了張嘴,做口型:“我不走。”

笑著白了他一眼,好像誰怕你走似的。

“濤,省城這邊,有沒有興趣?”歸結邵銳打這個電話的主題,就這一句,他和吳旭覺得松江畢竟小城市,人往高處走,公司肯定要向外拓展,做房地產,在大城市賺到的錢遠比小城市多。

“我出錢,也可以出一部分人,但我,還是戀家,也沒那麼大野心。”

邵銳打這個電話,當然知道魏濤一直以來的風格,想勸:“松江還是太小了,這個舞臺現在對你而言也不夠了,我知道關總一直在燕京,一直在南邊,幫著你管理投資的事情,為什麼不把安順集團走出去,至少房地產專案,憑藉著你那三千萬捐款的形象名望,即便是到燕京,也並非沒有用武之地,你是擔心人脈資源的事情嗎?那省城呢,你的朋友我的朋友,大家都不是在一個地方不挪窩的,方方面面都有關係,在省城,我們不需要擔心有人下絆子……”

很認真的在聽,魏濤並沒有反對合作伙伴的建議,他內心真實的想法,沒有能夠交流的人,他們說的都沒錯,只是我有更捷徑的成功方式,又何必非要讓自己去玩重資產,攤子鋪得很大,名氣很大,結果就是資金被套入這些產業之中,說是賺錢,賺大錢,永遠都是資產,而不是現金流,這個他不喜歡,覺得麻煩,現在的工作,他已經覺得很麻煩了。

兩人在電話裡聊了半個多小時,儘管每天見面,但有些話,見面說的效果,並不如隔空溝通來得好,彼此都會少一些四目相對帶來的我探究你內心真實想法的猜測,只是交流,也不需要真的就敲定,提前做好鋪墊,給你足夠思考的時間,有想法了,我們在辦公室細緻交流。

魏濤不抗拒,他寧可讓錢出去,被別人管理,而自己做一個可能錢被別人利用賺大錢自己只賺小錢的人,他也樂意。

出來照個面,母女倆看著電視劇,聊著天,肩並肩坐著。

又是一大杯的冰可樂,周敏以前還會勸兩句,時間長了也不說了,魏濤那標準到讓女人都會為之羨慕的身材,更聽女兒說了,幾個月不等的一次全面大體檢,資料讓相熟的醫生朋友都勸魏濤,你別來了,你這樣的來了好像我們體檢是專門賺你錢似的。

玻璃杯泛著冰球的緩霜,魏濤坐在椅子上,開著遊戲賬號在打遊戲,只是這一上號,有那麼點哭笑不得,都說《熱血江湖》這款遊戲的盜號嚴重,誠不欺我,幾乎不去網咖,去也是松江劇場樓上自己有股份的網咖,用的是一排專門留給熟人的機器,就這樣,還中招了。

沒時間玩遊戲,純粹是湊趣,看著那賬號,給劉磊打了個電話:“你之前說,要去玩《徵-途》?”

“你玩,帶著我們,就玩,不然那裡都是消費神豪,扛不起。”

“研究研究,找個新區下。”

正研究呢,來了一條資訊,關錦月發來的,打電話通話中,資訊發過來:“你讓我關注的那篇論文出來了,叫做《比幣:一種點對點式的電子現金系統》,還沒正式發表呢?”

馬上跟劉磊的電話結束通話,撥通關錦月的。

對方如今在投行也不是小白人了,也有相關的一些人脈網路,讓她再去做一些事情也不再是從前那麼麻煩,朋朋友友,網友,遍佈天涯海角,一些特殊渠道的資訊,也向他開放。

“這個作者叫做中本聰,但這個身份有待商榷,很可疑,我朋友不敢查了,害怕遇到問題。”

“那別查了,不重要,到此為止。”

魏濤甚至不想去看這篇論文,那對他沒意義,如若不是有那麼點好奇,他甚至都不讓關錦月在鷹醬國的網友去關注這件事。

現在關錦月這樣的口吻,足以證明虛擬貨幣這件事,水很深,自己初始不能進場,甚至初級階段都不行,反正前面價值低,中途進場,緩步購入,別大肆收購……

不,不對。

魏濤站起身,走出來,拿著煙到餐廳廚房帶著的外陽臺,站在那,點燃一支煙,心中思緒萬千,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幼稚了,就算再慢,當自己的數量積累到一定程度時,必然會被該知道的人知道,自己多年來經營的人設形象足夠撐得起擁有那麼多虛擬貨幣買家的身份嗎?

不值錢的時候,怎麼都行。

值錢了,這裡面的水那麼深,會不會有麻煩?

曹曦雨走過來,帶著一點擔心的看著他:“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魏濤搖搖頭:“遇到點事,我得想想,不是什麼大事,但事關未來我投資方向的事情,我得好好想想。”

“嗯。”曹曦雨給他拿了一件襯衫披上,馬上十月份了,視窗處,夜風還是有點涼。

一直以來的努力就是不想瞻前顧後,就是想要擁有暴富匹配的身份和地位,那這虛擬貨幣呢,我怎麼進場,才是最合適的?

連續的幾天時間,魏濤都在想,這件事他沒有辦法跟別人去溝通,去商量,只能自己想。

一直都沒有一個讓他覺得舒服且符合自己人設的方法,不怕知道自己拿到的多,不怕知道自己是這個圈的持有大老,怕的是自己對於虛擬貨幣的態度和大量購入之後的形象,擔心被一些人給盯上。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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