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省一座城市的城中村,瀟灑過了近一個月的姚雪軍,終於選擇了離開,大大方方的坐車到市區,買了一張手機卡,這時候的手機卡隨便一個報刊亭都有賣,都不記名。

插入充滿電的手機之中,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沒給魏濤打電話,只是從朱峰的口中得知了老虎的近況。

對方到省城做的手術,效果不錯,一隻腳應該能回覆六七成,另一只腳,只能是徹底拄拐,只能發一點點力量。

朱峰也坦言,這些資訊,是找人蒐集來的,到底有多大可信度,不敢保證,只給你做個參考。至於老虎未來會怎麼報復,這種事跟家人無關,跟身邊的小兄弟到是有些關聯,可小賀他們畢竟真正大老闆是魏總,所以老虎的兄弟也沒有對他們做什麼。

至於你,自己考量。

兜裡現金也花的差不多了,姚雪軍這段時間可沒遭罪,本來都享福胖了,是這半個月又開始給自己加壓了,想要混江湖,沒有好身體就是扯澹,光靠狠,你得有狠的機會。

除了每天好吃好喝,除了泡澡按摩享受生活,姚雪軍還在城中村只租了一個月的出租屋裡,買了一臺二手的彩電,買了一個VCD機,天天到附近去租影碟看。

這小子就看那些槍戰片和偵破片,國內外的,不管是電影電視劇,反正有就租,租完了沒事躺在床上就看,打發無聊時間,還別說,這些東西還真就看進去了。

退租,電視和VCD直接留給房東了,東西都不要了,來的時候一個雙肩包,走的時候一個雙肩包。來的時候厚棉襖,走的時候皮夾克,天也暖和多了。

悄無聲息的,誰也沒再聯絡,姚雪軍在幾天後回了松江。

這幾天時間,本來要剃的頭髮也沒剃,鬍子幾天沒刮,從鬢角一路下來,硬硬的胡茬密佈,還弄了一個很大的黑框眼鏡,不是墨鏡,只是將厚瓶底的近視鏡片,換成了普通鏡片,這樣走在路上不至於像是戴著墨鏡那麼引人注意,還能一定程度掩蓋五官。

形象有所變化,自身故意做得很低調,下車後買了一個棕色的棉服,一條牛仔褲,黑色雜牌的旅遊鞋,戴著棒球帽,冷不丁一看,就算是熟人也很難認出來,非得走進了,才能看清。

不熟悉的,就算走進了,如果不是仔細端詳一番,一樣認不出來這就是那個出來後滿臉戾氣的姚雪軍。

魏濤雖說不幫忙,可讓朱峰喬新華這幫人,給姚雪軍蒐集一些資料以待他用,還是不觸犯規則的,這都一個月了,老虎看似偃旗息鼓專注治傷,他手下這幫兄弟,也從最初的吆五喝六也沉寂下來,喊著要弄了姚雪軍給大哥報仇,可大哥眼看著已經廢了,這一個月,可不光是老虎治傷,下面的人也都是各懷心思。

這些,是瞞不住的,甚至連老虎自己都有所耳聞,你理解也好,不理解也好,必須承認一件事,誰都要生活,誰都想要更好的生活,見面我尊敬著您,治病的時候我是不是去看您,也拿了一些彰顯仗義的錢,那還求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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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廢了,撐不住了,難道我們就不混了嗎?

只剩下一個,是老虎的一個兄弟,家裡行三,大家都稱呼他為老三,一直帶著人,還在摸姚雪軍,幾次若不是朱峰和喬新華帶著人給堵了,還試圖對小賀這幫人動手,試圖從他們口中找到姚雪軍的落腳地。

“砰!”

這天,開春的第一場雨,雨夾雪,髒的很,地面僅存的一些積雪被雨水覆蓋,跟灰塵混雜在一起,化為泥湯子,迸濺到身上就是一片泥點子。

老虎的妻子開車剛在小院平房門口停穩,砰的一聲,一輛麵包車橫著就撞了過來。

剛帶著老虎去複查,剛出院沒幾天,就租了一個平房住,這樣老虎妻子一個人,也能照顧他從車上下來,他自己雙手也能撐著,再有妻子幫忙,能挪到輪椅上,推到屋內,來回不需要再找別人。

這也是老虎說的,現在的他,好鋼要用在刀刃上,任何麻煩別人的事情都不要做,能張幾回口,他也不知道,不想隨便張口。

透過玻璃窗,看到那張臉,老虎第一下沒認出來,當姚雪軍的車子又退了幾米,踩油門又撞了一下之後,老虎認出來了,或許熟人都認不出來,但老虎認出來了,看著已經下車走過來拉開車門的姚雪軍:“大軍兄弟,事了了,我這樣治好了,也在江湖上玩不了了,以後,是你們的天下了。”

姚雪軍沒有廢話,儘管這裡挺偏,儘管今天是雨夾雪,儘管傍晚天下昏暗,他也沒給自己很多時間去廢話。

“老虎,話是你說的。”

“是,江湖規矩,我說了了,就了了。”

“我信你,可我不信別人,你兄弟老三在哪落腳,說了,這事就了了。”

老虎剛猶豫,姚雪軍不猶豫,兜裡掏出一把卡黃。

老虎知道,自己一旦開口,那就徹底告別江湖了,那就不是說一說事情結束了,是肯定結束了,一個廢人,你還指望去找姚雪軍報仇嗎?

這孫子,是個狠的,江湖路,就是這樣,捱打要站直,現在規矩多了是規矩多了,設定的界限也多了,可那些古老的傳統大家還在遵從,你不狠,就別玩,但凡你有一點想要安於享樂的心思,那就別玩江湖這一套,自己當時在迪廳那一瞬間的狂傲,不是衝動,是習慣了,也是沒看得上姚雪軍,誰想到,這傢伙現在真的不一樣了。

老虎抬了下手,看到姚雪軍停下來,開口說了一個地址:“這是他一個女人的地方。”

姚雪軍轉身就走,老虎眼中閃過一抹陰狠,車子受損程度不高,之前停了之後,姚雪軍開車速度也不快的撞過來。

“老虎,你……”妻子看到丈夫拿出手機打電話,想要阻攔,老虎勐的一回頭,瞪了她一眼。

妻子不言語了,還有反戈一擊的機會。

……………………

“魏總,你說老虎會不會提前通知老三,將這件他膽怯了洩露兄弟行蹤的事,轉換成為提前埋伏?”姚雪軍的破麵包車,前保險槓因為剛才的撞擊掉落,他也不管,開出去幾條街之後,下車,隨便將車扔到了一個衚衕邊上,找了一個日常商場進去,在商場角落的廁所邊,抽著煙,給魏濤打了一個電話。

“那你還去嗎?”

“我聽你的。”

“等我電話。”

魏濤結束通話姚雪軍的電話,哼笑一聲,這老虎就跟當初水果批發市場那位韓虎一樣,就算以前不是紙老虎,也被歲月蹉跎年歲覆蓋成為了紙老虎。

“吳總,出來喝茶啊。”

一個真正的生意人,賺了1200萬,還會記得一個多月前的老虎嗎?錢不差,後續給的錢也不少,但在吳旭的眼中,你老虎已經跟我沒關係了。

你沒那個實力,且也不是那種真的義薄雲天之輩,我也沒必要跟你常來常往,既然你沒有辦法帶給我一些助力,那大家各自安好吧。

古箏彈奏,薰香飄起,茶香滿溢。

茶樓這類消費場所,剛剛在松江流行起來,讓它發展起來的原因竟然不是單純的喝茶和談事情,而是一些人,利用這裡當一個小小聚會場所,玩玩撲克牌什麼的,喝著茶,點個果盤,弄點乾果,古色古香的環境,聽著古箏古琴的彈奏聲音,也算是一些自詡有點身份的人,給自己找的高檔娛樂休閒場所。

吳旭和魏濤喝茶,純粹就是為了找這麼一個環境不錯的地方跟生意夥伴或是朋友談事。

有包間,外面也有休息的地方,帶來的司機隨行人員之類的,坐在外面的椅子上,也可以喝點茶,既能等待,也是給老闆守著門,別讓裡面聊天被外面聽到。

魏濤因為買地的事情,在生意夥伴之間產生裂痕這件事,吳旭沒解釋,甚至一句沒提,雙方都彷似沒這麼回事一樣,再見面不遠不近的關係處著,也知道如果有生意合作賺錢什麼的,對方是一個很不錯的臨時合作伙伴。

“吳總,老三怎麼樣,你覺得用得慣嗎?”

一聽此言,吳旭眯起了眼睛:“你那個兄弟,回來了?”

魏濤沒否認,直接點頭承認了:“確實回來了。”

吳旭喝了一口茶,片刻之後,開口了:“老三不是個聰明的,你這個姚雪軍,我很喜歡,如果魏總能給牽線認識認識,我會很樂意。”

魏濤當然不會誤會他是在挖牆腳,就跟他自己一樣,也沒想過真的成為朱峰喬新華姚雪軍這幫人的老闆,某一段時間,外界眼中他們是跟自己玩的,這就足夠了。吳旭這種人,也不會需要身邊有這麼一個人,他只是需要一個渠道,有一些人能夠拿錢辦事,就足矣。

畢竟,誰都免不了會遇到一些不難解決卻很噁心的事情,你真從上至下有點小題大做,需要一點做髒事的人,花點錢,不搭人情,那才是最合適的。

“他這次回來,要不吳總給介紹個工地,讓他賺點錢。”

吳旭笑了:“好啊,魏總門下出來的,幹活這方面都沒問題,可不是我帶著他賺錢,到時候可是他給我漲臉。”

魏濤樂得做這個擔保,確實無論是誰出去,帶隊包點工程活兒幹活丟了臉,他也跟著面子上不好看。

“如果我沒猜錯,老虎安排了老三,在他女人家裡設埋伏等著姚雪軍呢?這老虎啊,最後一點麵皮都不要了,自己怕了,將兄弟平時睡安穩覺的地方給暴露了,怎麼好意思還打電話過去這麼安排呢?”

一聽魏濤這話,吳旭也明白了,這是姚雪軍又去補刀蹲老虎了,還成功了。

扶了扶眼鏡腿,吳旭嘆口氣:“人啊,不怕看錯人,就怕把勐虎認成貓,怕把廢物看成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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