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葉觴出現,張良眸光接連閃爍輕嘆道:“沒想到你也來了,這大霧想來應該就是葉兄的手筆吧?”

葉觴回道:“凋蟲小技而已,你這是要刺殺皇帝?”

“嬴政於我有家國大仇,則能不報?”

張良說著不禁握緊拳頭。

葉觴聞言道:“韓非都放下了,你何必強留執念呢?”

聽到這話,張良卻是微微搖頭道:“罷了,不必多言。成王敗寇,今日栽在葉兄手裡也不算虧。”

葉觴看向對方,微微挑眉道:“行刺皇帝可是大罪,你說我該如何處置你呢?”

張良一臉平靜的道:“隨葉兄之意吧,要殺要剮,良皆無怨言。只是還請葉兄念在往日的那幾分情分上,莫要將我交與嬴政。”

“連死都不怕,還怕見嬴政?”

葉觴問了一句。

張良搖了搖頭道:“並非是怕,只是不想連累他人罷了。若是此事暴露,恐怕儒家也會遭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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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觴道:“既然不願連累他人,便不該這般行事。你應該清楚,一旦暴露儒家必會遭受滅頂之災,此乃君子所為?”

張良心頭輕嘆,回道:“良實屬無奈,多言無益,還請葉兄給個痛快吧。”

說著話,閉上了雙眼,等待命運的降臨。

葉觴看了對方一眼道:“別搞得這麼悲壯,我何時說要殺你了?”

張良聞言神色一動,睜開眼睛道:“葉兄的意思是……”

葉觴道:“看在韓非的面子上,今日饒你一條性命。不過也僅僅只是這一次,若是還有下次的話,莫怪我不念舊情。”

畢竟還要留著韓非給自己打工,若是將前者送上死路,難免會令其心生芥蒂。

張良聞言神色一動,顯然沒想到對方會這般放過自己,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感激,只見其拱手行禮道:“多謝葉兄!”

“行了,快走吧。”

葉觴擺了擺手道。

張良眸光微微閃爍,卻是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接著說道:“葉兄乃天縱之才,造紙張,開科舉,無一不是功在千秋的壯舉,有著如此才能,為何要效力於暴秦?

如今天下民怨沸騰,我等合力另尋明主輔左,豈不是更好?”

聽到這話,葉觴轉頭看向對方道:“你對嬴政似乎很有成見啊。”

張良義正言辭的道:“嬴政為了個人野心吞併六國,百姓死傷無數民不聊生。如今更是濫用民力,擴充軍隊修築長城,修建皇陵。

如此殘暴之君,難道不應該推翻嗎?”

葉觴澹澹道:“大周八百年,孔子著春秋,戰國分七雄,這亂世之中受苦的終歸是芸芸眾生。

嬴政一統天下,讓神州大地再次合為一家,便是為了結束無止境的戰爭。如此做法乃順應天道民心,有何過之?”

“這……”

張良面色一頓。

剛要說什麼的時候,葉觴接著道:“而築長城以及徵兵擴軍,則是為了儘快剿滅異族,以及平定國內的動亂。

至於修建皇陵卻是損耗了不少民力,不過你可知嬴政已經下令廢除了殉葬制,改用陶俑陪葬。能夠做出如此決定的人,真的會是一個暴君嗎?”

聽到這番話,張良不禁神色動容,第一次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起了質疑。莫非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堅持,當真都是錯的?

當這種念頭浮現在其腦海的一瞬間就被強行否定了。

“不,我沒有錯!”

他將這個想法快速的抹去,不允許自己繼續想下去。如果嬴政真的是可以光耀華夏的君主,那自己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又算什麼?

他又將以何種意義存在,又該以何種理由重新建立韓國呢?

看著對方眸中閃爍的掙扎之色,葉觴開口道:“有人說嬴政掃平六國是罔顧人命。

那麼如今你們為了一己之私再次將百姓拉入戰亂之中,又是什麼呢?究竟誰才是那個殘暴的人?”

“我……”

張良欲言又止,對於這番話他卻是難以反駁,只見其緊握雙拳閉上眼眸,幾息之後方才再次開口道:“葉兄你不懂,韓國是我的國更是我的家。

張家五代為相,卻斷送在了我這裡,這種感覺你能明白嘛……”

葉觴聞言道:“韓本是晉的一部分,晉又是周王室之諸侯,武王伐紂,商湯滅桀,再萬千甚至可以追朔到三皇五帝。

你張姓一族源於姬姓,出自上古黃帝之孫張揮,而嬴氏則是舜帝之後裔,源頭亦始於黃帝。上古時期說不準還是一家呢。

秦也好韓也罷,說到底都不過是神州大地的一部分,同為炎黃子孫何必互相殘殺?”

話音落下,張良的神色也是由最初的悲憤化作了遲疑,對方所說的這些事情他從未深入思考過,或許是太過久遠,以至於許多人都忘記了天下本是一家。

若是真的從家族起源上而言,他與嬴政之間的矛盾似乎並非不可化解,只不過自小所受到的教育與思想,卻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改變的。

只見其低頭沉默了好一會兒,便要再說些什麼,然而一抬頭卻發現葉觴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張良愣愣的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目中一片的迷離之色,隨後喃喃道:“難道我真的錯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戰鬥也進入到了尾聲,因為大霧的阻隔讓原本定下的突襲計劃失去了效果。

而在正面戰鬥中六國貴族的那些遊勇散兵自然不可能是鐵鷹劍士的對手,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近萬人馬便折損了大半。

見此情形,項梁等人也知曉事不可為,隨即也不再戀戰立刻下令撤退。

只見數千人馬紛紛潰逃,一熘煙的功夫便鑽入了重重迷霧之中,不見了蹤影。

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大霧在阻礙突襲計劃的同時也起到了很少的隱匿作用,如此情況之下除非是大軍合圍,否則很難將之全殲。

而這一切都被葉觴看在眼中,方才看在韓非的面子上放了張良一馬,可對於其他人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只見其並指如劍,口中輕喝道:“坤字·土河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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