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軍上下在京城民間和官員府邸翻山倒海,尋找朱由檢下落,暫時還沒有想到朱由檢就躲在眼皮底下,還是在紫荊城附近駐軍的軍營。

朱由檢和王承恩兩人也是得過且過,因為全城都在找他們,他們在軍營反而是吃飽喝足,不管軍營外面的事情。

聆敬陽三人睡到第二天上午,大順軍各部總軍營都有執勤哨兵點名,聆敬陽也不知道這個規定,只是點名以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於是匆忙把房間裡所有銀子都帶上。

然後特意來向張順彙報,昨天掩埋屍體工作,一邊說在掩埋屍體時,撿到一些值錢東西,一邊把銀子和金銀首飾都放到張順桌子上面。

張順用眼睛瞄了瞄,一開始不以為意,以為聆敬陽按照慣例孝敬他,這是軍中不成文的規定。

可接下來他卻有些驚訝,聆敬陽把之前從張縉彥家裡要來的銀子也都給他,張順是大順軍,還是老大順軍,但也是人,哪有人不喜歡銀子?

他表面上故意板著臉,清了清嗓門訓斥聆敬陽。“聆敬陽,你好大膽子,這些銀子是從哪裡來的?”

聆敬陽笑而不語,張順虎著臉繼續說道:“這銀子我都會給都尉大人,還有你部下呢?今早各哨點名為什麼少了三人。”

“大人,那三人昨晚出去喝酒,一直未歸,這些銀子就是從那三人床底下找到的,這銀子上面還有些血跡,末將以為是這三賊殺人越貨搶來,所以...”

張順臉色瞬間變化莫測,隨後說道:“此三賊回營,宰了,沒什麼事你回去吧。”

聆敬陽扭頭就走,張順卻又說道:“過些天我要提拔為掌旗,這個部總的位子,你要好好爭取。”

聆敬陽眼睛一瞪,他來孝敬張順,不過是為了搞好關系,可是張順卻要給他謀取部總位子,部總下面有十個哨總,有一百二十餘人,也就是說他提拔部總後,至少麾下有一隻屬於自己的嫡系兵馬。

他回過頭,恭敬地感謝張順對他的栽培:“部總,不管你在哪兒,末將和末將部下,都聽你差遣。”

張順要的就是聆敬陽效忠的效果,因為大順軍軍制和明軍不一樣,都尉下屬兩個掌旗,每個掌旗領五個部總。

他提拔為掌旗,也會領五個部總,另外四個部總都是他平日同僚,表面上服氣,暗地裡還是頗為不平,大家都是部總,怎麼就你提拔為掌旗,以後還要聽你指揮。

而張順又不能明目張膽推薦自己心腹,接替他這個部總,恰好聆敬陽此時“不期而遇”,給他送來不菲的銀子,張順立馬想到為什麼不推薦聆敬陽呢?

因為聆敬陽是新來的,和其他總部相比較,一是資歷淺,剛剛來到大順軍,也不過是一個哨總,雖說是第三天就提拔為部總,可這不是沒有先例,很多帶兵來投靠的大明將領,之前是什麼級別,現在還是一樣級別,這一點沒有人反對。

其次是聆敬陽很懂事,昨天晚上有五個哨總來孝敬他,可都是送一些熟食和碎銀,還有一個吝嗇鬼,給

他端來一碗牛肉麵,說是春天多補補。

張順很是不滿意這些部下,一個個視財如命,昨天掩埋屍體,部下各個吃的滿嘴流油,他以為部下懂事,會好好孝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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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些部下竟然只給他這麼點銀子,還有幾個哨總更是不來拜訪他,相比而言,聆敬陽就要懂事的多,出手大方,是個幹大事的料。

當然最重要一點,還是聆敬陽在昨天戰鬥中,屢次保護他不受到明軍偷襲,讓他可以接連斬殺數個明軍,這也是都尉欣賞他,進而提拔他為掌旗的重要原因,所以他也提攜提攜聆敬陽,讓聆敬陽和他一起往高處走。

“你回去挑幾個部下,不要做了部總以後,手底下都沒有幾個信得過的弟兄。”

“得令”

聆敬陽滿是歡喜回到房間,一推開門,就看見王承恩給朱由檢揉捏肩膀。

頓時,臉上閃過一絲絲不快,朱由檢和王承恩見聆敬陽面色不善,王承恩停下手中動作,問道:“聆哨總,氣色不好,身體可有不適?”

“我看你倆是活得不耐煩了,都什麼時候,還給他揉捏肩膀,是想讓其他人都知道你倆是主子和奴的關係嗎?”

“陛下這些天有些累,奴家這不是給陛下捏一捏嗎?”

王承恩是朱由檢最忠實的奴才,聆敬陽冷哼一聲:“在這裡沒有萬歲爺,也沒有大公公,只有冷龐和王恩,你來不過是兩個小兵,再讓我看到這樣,打斷你的手,看你還怎麼給他揉捏。”

朱由檢氣的嘴都歪了,罵道:“姓聆的,你不過是一個小小校尉,在闖賊中也是最低階將領,你竟然和朕這樣說話,我看你才是大逆不道,應誅九族。”

說完以後,朱由檢都有點懵,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他現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哪有能力誅殺聆敬陽九族。

只要聆敬陽樂意,現在就可以把他送給李自成,讓他成為被俘虜的亡 國之君。

王承恩嚇得給聆敬陽跪下,一個勁說是自己不好,惹得兩人生氣,兩人驚嚇的模樣,聆敬陽見好就收。

他把門關上,和兩人說道:“想要活下去,就要低調,但不能悶葫蘆,而是要在低調中發育。”

朱由檢有些疑惑,問聆敬陽發育是什麼意思,聆敬陽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繼續說道:“我方才把銀子送給張順,本想在他那裡混個臉熟。”

朱由檢哦的一聲,說道:“你這不就混個臉熟嗎?”

“哼哼,臉熟倒是臉熟,可張順馬上要提拔為掌旗,他這個部總位子就空出來,他有意推薦我接任部總,大順軍現在兵強馬壯,軍隊空缺職務也多,不要幾天張順就會走馬上任,那時候我就是這個營部總,我這個哨總位子你倆選一人來接任。”

“哼,一個逆賊哨總,讓朕當,朕都不稀罕。”

聆敬陽聽到朱由檢屢次提起自己朕這個字眼,氣由心生,惡狠狠兇朱由檢。

“我再說一遍,你要再張口閉口朕朕朕的,我現在就把你舌頭割了,你信不信?”

朱由檢識趣閉上嘴巴,他也知道這是聆敬陽保護他,聆敬陽見他不說話,又說道:“這個哨總必須是我們的人,也方便以後從大順軍中脫離出去,所以你倆必須有一人,站出來擔任這個哨總。”

王承恩見朱由檢不做聲,說道:“還是我來吧。”

“你不行,你比他拋頭露面還要多,認識你的將士無數,實在是不可擔任這個哨總。”

聆敬陽沒有嘲諷王承恩意思,王承恩是一個閹人,面白無須,又經常為朱由檢犒勞軍隊,不管是朝廷文武大臣,還是地方官員和普通將士,都有很多人認識他。

“那朕.還是我來吧。”

朱由檢沒好氣同意接任這個哨總,聆敬陽正有此意,他就是要殺一殺朱由檢的威風,讓他認識到現在又多麼危險?

“先這麼定了,等過幾天張順提拔為掌旗以後,我看看可不可以讓你接任,如果可以,就由你來,如果不行,那就換一個人,總之這個哨總必須我們自己人。”

聆敬陽和兩人通氣以後,就開始熟悉大順軍軍隊內部,不管是營軍編制,還是大順軍內部操典,他都要做到瞭解一二,免得像個傻子一樣,暴露都還一無所知。

他熟悉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去其他各個哨溜達,因為昨天他讓其他哨總一起發財,所以各哨總對他相當客氣,幾個大明哨總更是和他稱兄道弟。

聆敬陽也知道,這些都是假的,要不是昨天一起發財,這些人才不搭理他,可是假的也要成真,聆敬陽和哨總談天說地,瞭解到大順軍諸多資訊,諸如軍營條例,營軍人數,各軍特色,還有未來作戰計劃等資訊。

因為大家都是哨總,瞭解到情報也不是很高階,但是聆敬陽還是從中,得到一個重要情報,大順軍即將兩路出兵,一路進攻保定府,一路北上山海關。

去保定府很危險,保定府殘兵敗將,不說能否阻擋大順軍進攻,整個北直隸,甚至長江以北大部分地區,都在大順軍勢力範圍,領著朱由檢和王承恩去保定府圍攻明軍,無異於把他倆帶到火坑裡,似乎只有去山海關一條路。

可吳三桂此時還沒有徹底倒向滿清,清軍也還沒有傾巢而動,聆敬陽剎那間有一種衝動,把吳三桂投降滿清的事情告訴李自成,讓李自成可以做好準備,不至於在山海關之戰被吳三桂和清軍擊敗,在山海關折損主力兵馬,進而倉皇撤退到京城,又匆匆離去,被滿清軍隊從京城到西北摁著打。

最終聆敬陽還是放棄和李自成見面的這個計劃,且不說他一個小小哨總,就算他是李自成心腹,這時候和李自成說吳三桂投降滿清,沒有人會相信,也會遭到其他文臣武將嘲諷打壓。

想通這些以後,聆敬陽竟然有一種強烈欲望,那就是奮力往上爬,因為他現在是一個哨總,是大順軍中最低階將領,在大順軍高層面前,說話毫無分量,唯有向上爬,才能夠說話夠分量,才可以讓人坐下來,靜心聽他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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