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強化陳官屯大營的戰場偵察,空軍專門留了一架飛車。闌

一大清早,空軍就將飛車升上天,當然是用纜繩繫住了的。

很快,飛車上的士子就吹響軍號,向地面的明軍將士發出示警。

號角聲響起之時,閻應元、解元才還有幾個士子正湊在一起吃早餐。

聽到號角,閻應元等士子將手中的鐵皮飯盒向著地上一扔,便衝出地堡。

再抬頭往上看時,只見飛車上的士子正向著地面打出手語,報告建奴的軍情。

解元才便轉譯道:“建奴正沿著運河西岸南下,兵力約為十萬人左右,攜帶的紅夷大炮大約為五百門。”

“駱駝回施炮和虎蹲炮的數量不詳。”闌

“因為駱駝背上有波斯地毯覆蓋著。”

“虎蹲炮也隱藏在偏廂車或楯車之內。”

說此一頓,解元才又說道:“皕亨兄,這不對啊,你之前不是說建奴不來便罷,若來就必定會攻東岸,可現在怎麼走的運河西岸?”

“這不過是聲東擊西之計。”閻應元哂然一笑說,“噢不對,應是聲西擊東之計,進攻西岸之銃臺是假,打東岸才是真。”

解元才不相信道:“何以見得?”

閻應元微笑了笑,又接著說:“且看。”

中午時分,建奴進至陳官屯西側約一千五百步外。闌

截止今日,建奴與明軍之間已經打了不下幾十仗,對於明軍各型火器的效能已經有了十分清晰的認知,所以才停在一千五百步外。

因為明軍4寸野炮的射程差不多就是一千五百步。

所以再往前逼近,就會遭到明軍4寸野戰炮殺傷。

但是很遺憾的是,建奴紅夷大炮的射程只有一千兩百步。

這就是崇禎不惜犧牲一半產能換來的標準化所產生的效能優勢。

大明擁有的熟練鐵匠數量明顯要更多,但無論是燧發槍還是紅夷大炮的產能,卻都不如建奴,就是因為崇禎始終堅持推行標準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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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標準化也帶來了火器效能上的勝出。闌

同樣規格的紅夷大炮,建奴的射程就要近三百步。

所以在這個距離,建奴的炮兵也沒辦法對明軍造成殺傷。

所以建奴只能等,等天色黑下來之後,再抵近發起炮擊。

這樣的話,建奴炮兵至少有數量優勢,就算是互相摧毀,最先被摧毀殆盡的也只能是明軍的4寸野炮,而不會是建奴的紅衣大炮。

不過建奴也沒有幹等,而是開始在原地挖掘壕溝。

看這架勢,就好像要在陳官屯西邊再挖一條運河。

解元才開始有些擔心:“皕亨兄,建奴該不會是打算在陳官屯西邊再挖一條運河,然後將南北兩端的運河連起來,這樣的話就能繞過陳官屯。”闌

稍稍一頓,又接著說:“這一來,我軍的後勤補給線就被切斷了。”

“星斗兄,你多慮了。”閻應元搖頭道,“開鑿運河多大的工程,又豈能一躇而蹴?建奴這不過就是虛張聲勢而已,你瞧著吧,入夜之後定會強攻東岸銃臺。”

“另外為了配合建奴,讓東岸的將士繼續往西岸銃臺轉運石灰。”

“但願吧。”解元才還是有些擔心,“但願皕亨兄你的判斷是對的。”

閻應元道:“天黑之前建奴是不可能進攻了,讓將士們抓緊時間休息。”

停頓了下,閻應元又一臉嚴肅的說:“今天晚上估計免不了一場惡戰。”

閻應元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今晚的這場惡戰,強度將超乎想象。闌

……

閻應元的判斷是對的,這的確是洪承疇的聲西擊東計。

表面上看,清軍好像是要向運河西岸的銃臺發起進攻,但這其實只是一個假象,洪承疇真正的目標是運河東岸的五十多座銃臺。

洪承疇甚至為今夜的大戰選好了部隊。

被洪承疇選中的部隊是王輔臣的大同鎮。

這個世界線的八旗漢軍、綠以及吳三桂、姜瓖等各路降軍的整合及改編,已經與另一個世界面目全非,在這個世界,關寧軍和姜瓖的大同鎮降軍已經全部被編入八旗漢軍,吳三桂現在已經被一腳踢到山海關,帶著練勇守城。

姜瓖也被踢到了兗州府,同樣只能統帶兗州府的練勇。闌

但是像王輔臣、夏龍山、吳國貴等悍將,就全部編入到了八旗漢軍之中。

王輔臣這一鎮八旗漢軍,老底子是大同鎮的邊軍老兵,戰鬥力還是十分強悍的,至少在大明的邊鎮裡邊算是能打的。

“王輔臣,有什麼難處你盡可以提出來。”

洪承疇道:“但是天黑之後你們大同鎮就必須得不惜一切代價拿下東岸之銃臺,若拿不下來,你王輔臣就提頭來見!”

王輔臣很清楚這一場惡戰已經推脫不掉,當即便說道:“末將的要求只有一個,還望部堂大人一定辦到。”

洪承疇應道:“但說無妨。”

王輔臣說道:“入夜之後,在我們大同鎮發起進攻前,先讓八旗蒙古提前掃清運河東岸之明軍斥候以及所有之伏路軍,總之在我們大同鎮還沒抵近明軍銃臺之前,不能被明軍提前發現,否則請恕末將難以辦到。”闌

“可以。”洪承疇肅然應諾,“這沒問題。”

“多謝部堂大人。”王輔臣這才轉身離開。

洪承疇又命軍需官給大同鎮多送酒肉過去。

目送王輔臣走遠,洪承疇卻還是有些擔心。

侯方域便勸慰說:“洪部堂,你的聲西擊東計已然奏效了,明軍正將東岸銃臺的物資向著西岸轉運,甚至連兵力也在朝西岸銃臺集結。”

“不出意外的話,東邊銃臺應該已經空了。”

“至少,防禦力量已經比之前減弱了許多。”闌

頓了頓,又說道:“所以這沒什麼好擔心的。”

“焉知不是假象?”洪承疇卻還是有些擔心。

“我們可以聲西擊東,明軍也可以將計就計。”

侯方域便不再吭聲了,臉上神色卻不怎麼好看。

很顯然,洪承疇的搶白讓侯方域感到有些不高興。

……

閻應元美美的睡了一覺,直到日暮時分才被解元才叫醒。闌

解元才下午根本就沒睡,而是一直在西岸銃臺之間巡視。

“星斗兄你好像沒睡覺?”閻應元說道,“你這樣可不行。”

“無妨,小弟還撐得住。”解元才擺了擺手又道,“倒是運河西岸的建奴大軍一直在挖掘壕溝,東岸卻完全沒有動靜,皕亨兄你不會判斷錯吧?”

“不會。”閻應元斷然說道,“東岸越是安靜,就越危險。”

見解元才還是擔心不已,閻應元終於解釋道:“星斗兄你不妨想一下,倘若建奴的目標真是運河西岸的銃臺,並且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奪回了運河西岸之銃臺,然後我軍主力回援,屆時會是一個什麼局面?”

解元才愣了一下又說道:“就是腹背受敵局面。”

“腹背受敵乃兵家大忌,除非洪承疇是個白痴,否則斷不致出此下策。”闌

閻應元擺擺手,又問道:“那麼洪承疇是白痴嗎?顯然不是,所以我料定洪承疇的真正目標是東岸的銃臺,且看吧。”

解元才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兩人正說話間,就有斥候騎兵回報說運河西岸的建奴夜不收已經大肆出擊,已經有不少伏路軍遭到了獵殺。

解元才的心立刻又提起來。

然而閻應元卻更加篤定了自己的判斷。

“星斗兄勿憂,這不過就是建奴的障眼法而已。”

閻應元哂然道:“再接下來,東岸也該出現建奴的夜不收了。”闌

話音剛落,便又有斥候騎兵回來報告,運河東岸也發現大量的建奴夜不收。

“星斗兄,如何?”閻應元哂然一笑,又說道,“傳我命令,斥候騎兵及伏路軍全部撤回,不必與建奴夜不收過多糾纏,因為沒這個必要。”

很快,明軍的斥候騎兵和伏路軍就撤回大營之內。

建奴的夜不收就完全控制了陳官屯大營外圍荒野。

……

王輔臣接到訊息,便立刻率軍趁著天黑摸了上來。

一路上十分順利,既沒有遭遇明軍的斥候騎兵,也沒有遭遇明軍的伏路軍,一直到大同鎮的八旗漢軍抵近到外圍銃臺的一百步內,明軍都沒有察覺異常。闌

王輔臣心頭暗喜,看來洪承疇唱的這出聲西擊東非常成功啊。

明軍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吸引到西岸,東岸的守備極其鬆懈。

很快,身披重甲的王輔臣就第一個摸到了護坡前,隔著五十來步寬的壕溝,對面就是第一重銃臺的正面護牆。

護牆上插著數支火把。

並不算明亮的火光中,杵著幾個哨卒。

這幾個哨卒十分鬆懈,甚至懶得朝東岸看上一眼。

王輔臣無聲的獰笑了一聲,再一揮手,便有一隊精兵順著麻繩下到了壕溝,這隊精兵專門負責清掃壕溝底部的鐵蒺梨。闌

只要清掃出數條通路,就能發起進攻。

護牆上的明軍哨卒仍舊沒有半點警覺。

下到壕溝的精兵很快就清掃出幾條數步寬的通道。

王輔臣再回頭一招手,一架架梯子架到壕溝邊上,然後一隊隊的八旗漢軍便順著梯子下到了壕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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